“時淵,以後我們就在海裏安家吧!”


    陶青梔抱著時淵的頭,兩人隨著洋流漂蕩。


    時淵理智漸漸迴籠,不解地眨眨眼,隨後意識到什麽,“姐姐能和海族一樣腦波傳音?!”


    陶青梔摸著他的發,“嗯,老龜把龜珠給了我,他說……他愛的人認出他了,此生無憾,讓我來海裏陪你。”


    得到龜珠,她算是半個海族,在水下生活沒有問題,甚至連身體強度和壽命也遠超人類。


    老龜說,他愛的那位人類終生未嫁,臨死前喊了他一聲“海龜先生”,那時他就明白,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存在。


    時淵慌忙問道,“那老龜呢,他、他死了嗎?”


    “沒有。”


    陶青梔道,“那位奶奶也一直愛著他,所以他沒有死……現在他選擇成了真正的海龜,去乞求海神讓他和奶奶下輩子相遇,以後我們說不定還能遇到他呢!”


    時淵癟癟嘴,有點難過,“海龜那麽多,他現在又不能說話,我們怎麽能認出他嘛!”


    臭老龜,離開也不跟他打個招唿,這是擅離職守!


    “你忘記了?”


    陶青梔敲他的頭,笑道,“他的殼被你咬了一口,等我們遇到缺了一塊殼的海龜,就是他啦!”


    時淵鬆了口氣,又開心地蹭在她懷裏,“姐姐姐姐……你真好,願意陪我住在海裏!”


    陶青梔捧起他的臉,仔細盯了幾秒,然後,珍之重之地吻上去。


    老龜寄來的包裹裏附贈了一封信,裏麵還說,海族許願得到雙腿,不僅要背負窒息而亡的詛咒,每走一步還要忍受刺骨的疼痛。


    老龜常年拿著手帕擦汗,就是這個原因。


    她的小傻魚,明明連磕一下碰一下都要撒嬌求摸摸,卻忍受了幾十年的痛沒讓她發現……


    老龜希望她能在垂暮之年,為了得到更長的壽命,陪時淵住在海底。


    可他不知道,得知這個真相,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陸地,隻想要她的小傻魚快樂自在地活下去!


    她關在房裏一整天,捐出所有財產,又和大哥朋友們告別,說他們兩人去環球旅行,做好了一切準備,要和她的小傻魚廝守終生……


    陶青梔親吻他的唇,炙熱濃稠的感情溢出胸口。


    “時淵,以後腳都不會痛了,姐姐永遠陪你……”


    時淵驟然睜大眼。


    姐姐又知道了?


    老龜還真是把他賣得徹底啊!


    不過……姐姐心疼他,愛他,就算再痛再難受,他這輩子,下輩子,永永遠遠都會愛姐姐的!


    兩人在水中纏綿擁吻。


    一片瑰麗的魚群經過,環繞二人一周,遊向更遠更廣闊的海洋。


    陶青梔牽起時淵的手,隨著魚群擺動雙腿,一起奔向她們幸福且隻有彼此的未來……


    兩人遊遍各大洋,曾隨著魚群遷徙,水母起舞,也見過海豚嬉戲,鯨落謳歌。


    陶青梔如她承諾的那樣,再沒踏足過人類世界。


    三百多年後,時淵已經到了壽命,而陶青梔因為龜珠的存在,不知還能活多少年。


    某個長滿漂亮水生植物的海中洞穴裏,陶青梔抱著虛弱的時淵,一下一下撫摸他的頭。


    “小傻魚,你總說一定聽姐姐的話,肯定又背著我用不少精氣吧?我猜你現在肯定很後悔。”


    時淵闔眼在她懷裏,已經沒力氣撒嬌求姐姐原諒,隻能用魚尾輕輕圈住她的腿,依戀地感受姐姐最後的溫柔。


    陶青梔親親他的額頭,笑了。


    “不過沒關係,姐姐答應永遠陪你,自然會做到的。”


    她抱著時淵,唱起她們從前一起合唱過的歌謠。


    一顆顆珍珠掉落,圍繞在兩人之間。


    陶青梔消耗完所有精氣,在最後一刻,吻上時淵的雙唇……


    黑白兩兔出現。


    收完光團,白兔望著幸福相擁的一人一魚,聲音哽咽,“血冥,仙子大人都做到這個地步,你要再說她壞話,我可翻臉了啊!”


    黑兔沉吟一會兒,“主人他會撒嬌,會掉小珍——”


    “兔兔頭槌!”白兔沒等他說完,一頭頂過去。


    兩隻兔子打成一團……


    ?


    “殿下……”


    少年隱忍難耐的聲音在耳鬢廝磨,“殿下,我……”


    鳳青梔沉浸在幻夢中,額頭沁出汗珠,卻又被脖子上細細密密的啃咬拉扯,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妄。


    終於,疼痛將她喚醒,鳳青梔猛然睜眼,用力一腳踹去。


    “周承煜!你……”


    九淵被踹下床,聽到她口中說出的人名,眼中閃過片刻清明,又瞬間黯淡下來。


    他單膝跪地,一襲黑衣襯得他身形勁瘦利落,“屬下冒犯,罪該萬死,請殿下責罰!”


    鳳青梔揉揉太陽穴,看到眼前的人,眉心蹙起,“是你……”


    她今夜睡下後,陷入一個漫長且匪夷所思的幻夢。


    好在九淵“冒犯”的舉動,讓她從中掙脫出來了。


    鳳青梔盯著九淵,眸色深深。


    九淵是她的暗衛,她作為南疆聖女,女帝的唯一子嗣,千嬌萬寵著長大,手下的十名暗衛也是南疆不可多得的高手,九淵更是其中佼佼者。


    但他曾私下說過,聖女豢養男寵,德行有虧。


    這話傳到她耳朵裏,她便下令處罰了九淵,可九淵口服心不服,既不辯解也不求饒,寧願受罰,下次還犯!


    昨兒他又阻止自己和北周質子閉門談話,受了三十鞭刑。


    此刻他該下不來床才對,怎麽會出現在她的寢殿?


    難道那個幻夢……是真的?


    鳳青梔左右打量著九淵。


    見他額前的墨發垂下幾縷,似有汗水浸濕,遮住半臉的灰狼麵具看不出神情,雙手攥緊,手背的青筋冒出。


    確實是中藥了……


    鳳青梔迴想起夢中的情景,緩緩坐起身,靠在床頭。


    一襲紅色紗衣,肌膚勝雪,隨著她的動作,腳腕銀鈴叮當作響。


    鳳青梔慵懶地半倚著,曼妙的身姿越發動人,天生的嬌媚嗓音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威嚴,“起來迴話吧。”


    九淵身形一滯,隨即俯首貼地,“屬下不敢……”


    鳳青梔眼波流轉,“抗命死罪。”


    九淵不怕死,但以他如今的狀態死去,未免太丟人……


    他心裏鬥爭一番,勉強起身,雙手相握,微微擋在小腹處,頭垂得低低的,隻希望聖女殿下沒有發現他的不堪。


    鳳青梔略掃一眼,赤足下地。


    九淵恭敬上前給她穿鞋,“夜深露重,殿下不……嗯!”


    鳳青梔輕笑,腳掌抵在他的傲然上,還用力撚了下,“抱我去浴殿。”


    德行有虧?


    若是讓這位小古板的暗衛親口說出,他對聖女欲罷不能,肯定有趣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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