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身後,還緊跟著兩個挑水淋花的家丁。


    他們也愣了愣,這背影不是世子又是何人。


    世子懷裏居然抱著個女子!!!


    女子是何人,他們看不到,也不敢看。


    “別看了,走走走!”


    喜兒趕緊轟趕,不要命似地和家丁一起先後離開了假山。


    見他們都走了,洛靈溪終於鬆了一口氣。


    見自己還被安墨染圈在懷裏,洛靈溪不好氣地道:“大表哥,人都走了,可否放我走了。”


    安墨染聽見沒動靜了,才遺憾地鬆手。


    驟然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兇她道:“洛靈溪,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去書肆與外男幽會,你果然是個不守婦道的,難怪你經常去煙花之地。”


    被他這麽指摘,洛靈溪眉頭一緊。


    “你竟然跟蹤我,大表哥,沒想到你堂堂少師大人,背地裏竟然如此齷齪。”


    麵對洛靈溪的諷刺,安墨染淡然一笑。


    “你既然住在國公府就得守國公府的規矩,莫要再讓我發現你私會外男,若有下次,家規處置。”


    翠銘院。


    一個時辰前,任明月來到二房,與安容馨在一起繡手絹。


    聽聞喜兒所說假山的所聞所見,任明月一時分神,手裏的針突然紮進了指縫裏,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但她絲毫顧不上,注意力全在那一抹翠綠色上了。


    “喜兒,你說的可是實話,表哥真的抱著一女子?”


    喜兒點頭道:“郡主,奴婢不敢亂說話,方才在假山奴婢確實看見世子正抱住一名女子,看不清女子的模樣,但那女子身上的翠綠色裙子很是眼熟。正巧,奴婢在清幽院就見過那身翠綠色的裙子,裙子上繡著一隻白鴿呢。”


    安容馨沉臉道:“府裏的小姐們大多喜歡紅色的裙子,隻有清幽院那個浪蹄子喜歡翠綠色。”


    “郡主,我敢說,肯定是那個浪蹄子勾引大哥哥去假山,圖謀不軌,不信你親自去清幽院審問她。”


    任明月跺腳:“去就去。”


    她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安容馨、喜兒等人的陪同下,氣勢逼人地來到翠銘院。


    門口,春桃看見這個陣仗心慌慌。


    “郡主,大小姐,你們怎麽來了?”


    任明月抬起下顎,居高臨下,俯視眼前的仆人。


    “洛靈溪呢,我找她。”


    春桃微笑道:“迴郡主,我家小姐正在房中歇著呢。”


    歇下了?


    任明月不相信。


    方才喜兒迴來稟告到這會兒,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


    從假山迴到清幽院的距離,比翠銘院來清幽院的距離,要遠的多。


    而且,任明月為了證明翠綠色女子就是洛靈溪,中間那段沒有任何耽擱。


    不要臉的浪蹄子,安容馨暗罵。


    “我去看看她。”


    任明月的聲音裏沒有半點溫度。


    她最好在,否則一旦確定安墨染摟的是她的話,指不定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


    春桃想攔也攔不住,跟在她身後不停地勸叫:“郡主、郡主,我家小姐一直在睡覺,哪兒也沒去。”


    任明月不顧一切地闖進內室,看到拔步床上,身材嫋娜娉婷的女子,正安然地睡覺。


    她穿著純白色紗裙,凹凸有致的線條,若隱若現。


    聽見春桃的聲音,洛靈溪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體。


    衝任明月嬌媚一笑:“郡主,您找我何事?”


    果真是睡著的樣子,壓著床榻的一邊側臉都紅了,睡眼惺忪。


    任明月故作親昵地坐在床榻邊,伸手去攏了攏被子。


    被窩是暖和的,應該睡挺久了。


    “靈溪,你方才去假山了嗎?”


    洛靈溪懵懂地搖頭:“今日我睡足足睡了半日,去假山作甚?”


    原來她真的沒去,任明月方才鬆了一口氣。


    迴頭和安容馨對視了一眼,安容馨點了點頭,迅速離開了清幽院。


    一刻也沒耽擱,她們才不會假惺惺地關心一個卑賤的商戶女。


    等她們一走,洛靈溪才從被窩裏選出來,把身下的翠綠色襦裙褪去,取出湯婆子。


    春桃趕緊把門掩上,悄悄跟洛靈溪說道:“小姐,方才好險,世子真是料事如神,我可太佩服他了。”


    方才在假山跟安墨染爭執了幾句,洛靈溪氣衝衝地要迴清幽院。


    但安墨染按住她,很理智地分析了喜兒迴去肯定會告訴她的主子。


    因為她穿的翠綠色,在國公府獨一份,勢必會引起安容馨等人的懷疑。


    於是安墨染讓她趕緊迴清幽院,製造一直留在屋裏的假象。


    安墨染確實有兩下子,主仆二人看著湯婆子不禁笑了。


    安墨染假山擁抱女子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到了長公主的耳朵裏。


    坤清院。


    長公主剛剛送走哭哭啼啼的任明月,想到往日性情冷淡的兒子,如今竟敢帶女人迴府裏。


    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責罵。


    一想到二房老爺在外頭鶯鶯燕燕,長公主也擔心自己兒子耐不住身體寂寞,找妓子解決,於是讓劉嬤嬤通傳他過來。


    安墨染坐在長公主左下方,坐姿筆挺,表情嚴肅。


    “兒子,你在假山抱女子的事兒大家都知曉了,那女子是哪家豪門貴族的女兒,你不解釋解釋?”


    安墨染漫不經心迴道:“母親,兒子沒有什麽好解釋的,男未婚女未嫁,抱一抱不是很正常嘛?”


    如此態度,嗆得長公主喉嚨一陣難受。


    她把手裏的茶杯放在小幾上,看著這個往日十分乖巧的兒子。


    “兒子,上淵男子多有三妻四妾,母親亦不管你找外室,但你尚未娶親,就與妓子糾纏,怕是會令他人傷心。”


    知道母親說的是郡主,安墨染冷漠地迴道:“母親,郡主若是傷心,就讓她早日嫁人吧,反正不管怎麽說,兒子也是不會娶她的。”


    “你……”


    長公主氣的臉色泛紅,“你什麽都好,就是婚事上從來不讓母親省心,明月畢竟是郡主,你舅父在朝中亦是很有威望,你們是大家都看好的金童玉女。旁的妓子是妖嬈,盡會使些勾引男人的手段,但男人大多喜新厭舊,很快就膩了,你還得盡快找個正經的,盡快讓國公府開枝散葉才是。”


    安墨染沒有迴應,沉默了一會兒。


    從小到大,他都很有主見,從不被任何人威脅,包括婚事。


    “母親,如今舅父在朝廷風頭正盛,恐會功高蓋主,威脅太子地位,這乃為人臣子最大的忌諱。這樁婚事,舅父是衝兒子還是國公府而來,母親比兒子清楚,一旦國公府與平襄王府聯姻,恐怕最高興的莫過於舒貴妃,還有四皇子。”


    四皇子是太子的親弟弟,也是聖上十幾個皇子中很有實力的一個,僅次於太子。


    “四皇子是高興了,那太子呢,您又如何坦然處之。”


    長公主被他問的無言以對。


    她深諳天家無親情的道理,最怕因爭奪權力掀起腥風血雨。


    想當年,聖上小時候和弟弟平襄王去水井邊玩耍,聖上差點掉進井裏。


    此事宮裏都在傳,是平襄王推的聖上,不過他們二人都沒有承認。


    如今大淵風平浪靜多年,一旦權力失衡,後果不堪設想。


    細細想來還是兒子看的透徹,長公主幡然醒悟醒悟,突然問兒子:“那女子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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