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來很高興的,可看太子那樣,他覺得自己活不到壽終正寢,額頭隱隱有些跳得快。


    “太子,有賞!”


    ……


    然後,就退朝了。


    別人不高興,太子就高興啊。


    皇帝走了,他最大,他溫和有禮的接受來自朝臣們的詢問,還把手中正在試驗的農作物等好多好東西細細跟大家說了一遍又一遍,心情好極了。


    他的好弟弟們隻能在外圍看著,都近不來身。


    有娘的就去後宮找娘了,沒娘的就出宮迴府找幕僚。


    八皇子是繼後生的嫡子,前朝發生的事兒早就傳到了皇後的耳裏,八皇子來了,先是被一頓投喂,母子倆才屏退左右開始說起正事。


    “我兒,不必急。這個時候該急的可是那位。”


    八皇子自然知道他母後嘴裏的那位是誰,可不就是他那父皇嘛。


    他這個繼後生的孩子都十八了,太子就更算不上年輕了。


    皇帝一日日衰老,權力和恐懼疊加,他們隻需坐山觀虎鬥。


    “太子哥哥今日著實讓我大開眼界。”


    “嗬,是大開眼界,可咱們那位好太子,不知道是不是沒了親娘教導,行事竟然越發無所顧忌。前段日子才被聖上斥責,不知道貓在東宮好好抄經,多籠絡他後院那幾個得力的女人。


    結果他倒好,陛下難道開恩,準了他重新上朝,他竟然把那許多底牌公之於眾,讓天下萬民記他太子的功勞,那不是打陛下的臉?這個天下還是陛下在做主呢。”


    “母後,您說太子是不是有所依仗?不然他那些幕僚也該勸著些才是,再不濟還有明家呢。”太子地位穩固,一是名正言順,二是他背後還是有不少支持他的勢力。


    “我倒是覺得太子是個傻的,聽說連改良的武器都拿上朝堂議論了?”


    “是,正如母後所言。”比起軍中所用是精進了不少,上朝的武將可是誇了又誇的,都想跟太子結拜當兄弟了,當時他偷看了父皇,父皇臉都快綠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太子哥哥這個位置怕是保不住了。”搞點兒民生,聖上說不定還能忍,可這手伸到兵權上了,怕是不能好了喲。


    “要是我兒手底下有這樣精通兵器的人才,肯定是把好東西握在自己手裏,萬一哪日需要走到那一步,這可都是能贏的大底牌呀。”皇後覺得太子太傻,造反的時候手裏士兵都配上這樣的兵器,勝算不是又大了幾分。


    她兒子排第八,又不是皇帝這些兒子裏麵最耀眼最討喜的。既不是嫡長子,太子要是廢了,前麵還有六個呢,要想按常規流程上位,難!


    八皇子聽了他母後的話,也覺得太子傻,不過正是太子德不配位,他們下麵的這些小的才有機會。


    “母後,嚴箬的肚子實在是等不得了,我們要不要趁機找父皇求了賜婚的旨意。”八皇子順便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說起這件事來,皇後也是很氣,“嚴相跟咱們可不是一條心,你娶了嚴箬,我擔心嚴相還是站在你兄弟的陣營。也怪母後眼拙,竟然沒瞧出嚴相竟然是個寵妾滅妻的,一心扶持與寵妾有連帶關係的四皇子那頭。”


    “母後,四皇兄寵愛的那個妾室並不是嚴相寵妾的親侄女,而是嚴相跟他寵妾的奸生子,比嫡長女還大上幾歲。


    那個時候嚴相要借助妻族的勢力往上爬,自然沒敢往後院納小,但偷偷養在外頭卻是可以的。


    這幾年,嚴相的位置越發坐得穩了,發妻的祖父也過世了,這才把寵愛多年的外室接了迴來。


    隻是他們二人的大女兒卻年歲大了,等不到認祖歸宗再嫁人,也不知道怎麽在二八之齡勾搭上了四皇兄,入府當了妾室,這也是這些日子我無意之中查出來的。”


    “你四皇兄倒是撿了個漏,得了個這樣好的助力。”皇後不高興啊,這個助力要是讓給了老四,那她的老八就白搭上了一個正妻的位置了。


    “不若母後安插人手把那個孩子流掉算了。”皇後也想抱孫子,可有些緣分太淺,總是留不住的。


    八皇子沉默半晌,嚴箬也算是跟了他一場的女人,又為他懷了孩子,心裏多少有點兒不舍,但為了大業,“這事不敢勞母後操心,兒子自會辦好。待以後,兒子得了那個位置,再好好補償與她。”


    皇後看著兒子處事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忍不住點頭,“好,我兒這樣,何愁大業不成!母後等你的好消息,咱們以後好好補償她。”


    嚴箬被心愛的男人哄著喝了一碗‘保胎藥’,結果卻落了孩兒,因為是在偏僻寺廟,連個大夫都找不到。


    當然,這樣的醜事,雙方都是有身份的人,也不敢找大夫。


    可,連個赤腳大夫都沒有。


    八皇子看著落下來的一團血肉,心裏有點兒不好受,但心頭的大石頭卻落下了,他能繼續喊他母後給他謀劃大將軍府的姑娘了。


    隔著簾子寬慰了嚴箬兩句,他就匆匆離去,以免被人看了去,落了話柄,他現在沒法娶嚴箬當正妻,側妃的位置嚴相看不上,父皇也會對他升起忌憚之心。


    嚴箬暈死過去,好不容易醒來,得知愛人離去,太過激動,下麵又開始流血,竟有血崩之兆,最後還是寺廟的老師傅出手救了她一命。


    隻是以後注定要子嗣艱難。


    嚴箬一顆心死了又死,恨了又恨。


    早年的時候,她在家中十分得寵,父母疼愛。


    可她大了,臨出閣了,那個在外人眼裏上進能幹的父親,竟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自從把他的外室接進府裏,又陸續抬了好幾個姨娘通房的,府裏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熱鬧。


    母親以淚洗麵,她這個女兒再也沒有得過父親的憐愛,唯有哥哥這個嫡子能得兩句課業上的問詢,可哥哥不是個爭氣的,每次都要鬧得雞飛狗跳,還不如不要他的那點兒子多餘的父愛。


    至少他們正院能安穩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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