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張叔鶴還能每日迴信。可後來大約是新官上任,瑣事太多,連著好幾日才能迴一封信。


    本來這在通信不暢通的年代,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可孟君然現在情況特殊呀,她敏感多思,搞得肚子裏的孩子一度差點兒流產。


    張母更加不敢放人離開,盯人也盯得更緊了。


    大家族的女娘確實能給夫君帶來助力,但比一般人家的女娘更矯情難伺候,也是事實。


    張母看孟君然天天寫信給愛子,唯恐耽誤了公事,私底下也寫信跟兒子告狀,還想指使奴仆不要那麽頻繁的送信,可惜人家指使的都是孟家帶來的下人,她有心無力。


    等孟君然第一個孩子落地的時候,她幾乎去了半條命,這期間張叔鶴僅迴來了一次。


    就連她生孩子,在產房九死一生的時候,張叔鶴都沒趕上。


    這個時候,書信傳遞並不是太過方便,但估摸著產期,作為丈夫這個時候也理當告假迴家。


    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被寄予了父母雙親厚愛的孩子來到了這個世界,不應該她的阿爹阿娘一起迎接嗎?


    是的,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是一個滿臉通紅的小女娘。


    張母有些失望,在產房外頭就與親家母談論起來二胎的準備事宜。


    出了月子,張母獨自在老家帶著個孩子。孟君然則去張叔鶴的任上,一是幫忙打理後宅,二是趁機再懷一個孩子,爭取早日生下男娃,那是頂門立戶的根基。


    孟君然眼淚不斷,隻一個勁兒的問鶴郎什麽時候能歸家。


    孟母愛惜自家孩子,一個勁兒的勸說,月子裏可不興掉淚。


    又承諾孟父已經遣人前去迎人,想來在歸家的路上,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孟君然。


    一覺沒有睡醒,又被新生兒的哭鬧聲吵醒,她顧不得孩子,還是一個勁兒的追問‘鶴郎到家了嗎?’


    可惜仆婦迴答不了這個問題。


    張叔鶴自然是歸心似箭,可公務煩身,並非他說走就能走的。為了擠出假日,他已經連續大半月沒有睡一個好覺了。


    隻因他想這次迴去能夠多點兒時間陪陪妻子。


    他從這些日子的通信來看,妻子的狀態很不對。他們相識以來,她一直都是自信的理智的,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慢慢的變得急躁、變得……就像換了一個人。


    不再是初見時的君兄。


    這兩日,他眼睛跳得厲害,不知是不是妻子即將臨盆,他想拋下一切迴家,可朝廷派遣的督查使卻在這個時候來了,他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大人物,卻肯定不能長時間不在崗位上。


    他不能守著妻子生產了。


    想著家裏有母親照料,又有嶽母大人協助,想來妻子應該能夠安心生產吧。


    “渡口沒有接到人,倒是信差那邊來了好幾封信。”孟家派出去的奴仆躬身迴道。


    孟君然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力氣,她赤著雙足,快步繞過屏風,一把抓過了那幾封信。


    張母落空的手,想要發火,礙於親家母在此坐鎮,隻得一壓再壓。


    孟君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無禮,她隨意拆開了最上麵的一封,也是最新的一封,上麵直言張叔鶴歸期不定,得等能夠直達天聽的督查使走了之後才能歸家,囑咐妻子好好保重身體,還暢想了一番他們的第一個孩兒會長什麽樣……


    孟君然並沒有一點點理解他的意思,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張叔鶴不會迴來,不會迴來。


    啪,隨著手中的書信被撕碎,她腦中的那根弦仿佛也斷了。


    她抱著自己的頭蹲在地上,大聲尖叫。


    嚇到了屋子裏的主子仆人,也吵醒了隔壁房間睡得正香的小嬰兒。


    一時間滿屋子裏亂成一團。


    孟氏女瘋了的消息,也悄悄的散了出去。


    孟君然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以淚洗麵她都做不到,她已經哭不出來了,胸部還隱隱傳來脹痛,她不知道生活為什麽過成了這樣。


    以前在書院的日子,竟是這輩子最暢快的時候,那個時候有書可讀,閑暇時候,有知己可交心。


    多快活呀。


    可現在呢,隻剩下一地雞毛。


    她要向生活妥協嗎?


    當時她沒有向父母妥協,現在難道就要認輸了嗎?


    不,絕不。


    那是她不顧父母雙親,執意選擇的路。


    她休養了幾日,感覺自己有力氣能下地走路了,趁著佯裝睡覺的時候,屏退了屋內所有的人。


    她給自己帶了幾身衣物,換上舊時的男裝,又裝了許多銀兩,才爬窗逃出了張家。


    去了腳行,租了可靠的馬車前往渡口,她要坐今天的船,順流直下,大約四日後就能見到張叔鶴。


    她要去問問他,他們之間是隔了千山還是萬水,為何就能一年隻見得上一麵。


    牛郎和織女,中間隔著銀河,每年都能千裏相會,可他們不過區區凡人,為何不能生在一處,活在一處。


    有那麽難嗎?


    待孟君然坐船離去,渡口追來的孟父氣得直罵娘。


    這都是他一手嬌慣出來的好女兒。


    剛剛生產完,跑那麽遠的地方去幹什,不知道家中父母擔心嗎?


    想想當初要是嫁去的百裏家,哪這麽多煩心事。


    人百裏夏兩口子每天就知道吃喝玩樂,至今沒有個正行,完全不用擔心妻子生產的時候,有公務纏身不能伴其左右。


    孟父摸了一把臉。女婿太廢又嫌他沒出息,不能給女兒帶來榮耀;女婿有了公職,又嫌他顧不上女兒,讓女兒吃了許多苦頭。


    這世間竟難得兩全法嗎?


    孟父讓趕車的小廝去張家迴話,隻說他帶著小女去濟州城找女婿了,勿憂。特別囑托老妻暫時先待在張家吧,跟親家母一起好好照顧小外孫女。


    孟父緊隨孟君然之後,坐了下一趟船隻,又找船老大加了銀兩,隻盼著兩艘船能前後腳抵達濟州渡口。


    張母有千言萬語想要發泄,可對著一心隻顧著照料外孫女的親家母卻說不出來。


    感謝孟家是大族,娘家早早的就準備了兩個奶娘?不然剛出生的嬰兒怕是奶都喝不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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