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仗著村裏頭都是張家的一言堂,才沒有他們這些外來知青的機會。


    要不是她沒有找著迴城的機會,她鐵定要寫上兩封舉報信舉報五一村被張家禍害了個徹底。


    勢必要為這裏所有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人討個公道。


    可恨她人微言輕,能力有限,隻能默默的在張家忍常人之不能忍,收集證據。


    在張昊澤與田笑笑的婚事定下了的期間,張長生也對她瞧上的王國華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上午在村裏小學上課,下午也不去賺工分了,一心一意幫王國華幹地裏的活兒。


    城裏來的甭管男知青女知青,就沒見過有幾個能吃得下下田挖地的活兒的,王國華不想跟鄉下姑娘有牽連,他想迴城。


    但生活的重擔壓在身上,想迴城就得表現好,想表現好就得多掙工分。


    重活累活,工分最多。


    可他雖然上頭哥哥們多,但也確實是家裏頭的老小,父母哥哥都照顧著些,隻是現在家裏把話的換成了幾個嫂子,不然他也不能出現在這窮鄉僻壤。


    剛開始幹活兒的時候想得好,努力表現。


    可經曆了秋收之後,那種意氣風發就隨風散了多半。


    想一想,那個叫張長生的雖然長得一般,但在村裏當老師,一天到頭時間充裕,能幫上他的忙。


    且聽知青點裏的人說,張家在五一村很說得上話,以後迴城也得靠著張家不是。


    但,要跟張長生處對象這個事情,還是有些難為他。


    他瞧不上鄉下人。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王國華累倒了後接受了張長生的悉心照料一事上,有個人能這樣照顧自己,他不虧呀。


    鄉裏頭幾乎看不到離婚的,但城裏頭這樣的多呀。


    以後大不了等迴城之後他們在麻煩點兒辦個離婚手續,到時候多補點兒錢財。


    哎,嫂嫂們把著家業,又借口養孫子孫女的話頭,父母想偷摸摸多給自己寄點兒錢票都困難,想想櫃子裏壓箱底的錢和票,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實在困難。


    礙於這樣那樣的原因,還有與家裏頭賭氣的成分,王國華與張長生也打了結婚證明。


    王國華與張長生結婚的喜悅,還不及他把這件事寫到信裏,幻想著父母兄嫂看到信的那一刻驚掉下巴悔意上頭的快意。


    你們把我丟到鄉下,不給錢不給票的,那我就給你們娶個鄉下兒媳婦,鄉下妯娌,惡心是你們。


    時空頑石:……這腦迴路是男主?跟女主有得一拚。


    話說迴來,張長生結婚是要把房子起到她娘家隔壁的,這就大大方便了田笑笑與王國華兩個文化人的深入交流。


    剛開始不敢放肆,隻能眼神交流,後來就慢慢發展成隻要他們單獨在家,就能隔著院牆互訴張家人的可恨。


    田笑笑哭訴惡婆婆的心狠手辣,丈夫的不聞不問。


    王國華嫌棄媳婦兒的粗俗,和力大無窮,一點兒沒有女人味。


    多麽有共同話題,多麽有情感共鳴。


    不管日子多難熬,田笑笑懷二胎了,在高考政策恢複前夕發現的。


    王國華是肯定要參加高考的,張長生為了與王國華共同進步,她也想參加高考。


    “你參加高考,那誰來養孩子,誰來養家?而且你一個高中上了一年的人,能考得上嗎?”王國華瞧著妻子越來越蒼老的臉,愈發倒胃口。


    張長生心疼王國華要下地種田,把學校老師的工作讓給了王國華,她一力擔起了地裏的活計,這樣兩個人賺下來的工分也多。


    他們的女兒也是在這個時候懷上的,那也是張長生結婚以來日子過得最舒暢的時候。


    你說剛開始瞧上王國華也就是各方麵比起來比其他知青要強上一點兒,結婚之後吧,感覺王國華更是哪哪兒都好,而自己以前還自得家室不錯,還有個比大多數人體麵的工作,可結婚之後,就深刻的認識到自己與城裏人的差距,自己高攀了王國華,王國華說的啥都好有道理。


    如果張長生生在現代,她就知道自己是被王國華pua了。


    王國華對女兒談不上喜愛,孩子從小就是張母幫著帶的,一隻羊是趕兩隻羊是趕,家裏頭有個大孫子,這不就一搭二便順手的事兒,也能幫閨女減輕點兒負擔。


    這可不就是嫁得近的好處。


    等高考成績出來之後,王國華考上了,他有家裏頭找的各種複習資料。


    最讓人震驚的是田笑笑也考上了,她一個孕婦,張母都不知道她養胎的時候還在積極備戰複習,當然現在不準備讓這個兒媳婦去上大學,肚子裏還揣著她乖孫子呢。


    再說,讀書讀野了,以後還能看上這農村,還能看上她兒子那樣的糙漢子。


    別以為她不知道家裏有這個媳婦和女婿之間那點子破事,不過是沒有跨過那道線,她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忍了。


    不然還能咋的,看著兒子也離了,閨女也離了?


    到時候別人不會說那二人有什麽不好,隻會說他們張家的閑話。


    他們張家這麽多口子人,還要不要在五一村活了?


    哎,兒女都是債。


    “你懷著孩子,上什麽學,再說你大兒子過兩年就要上小學了。”本著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原則,張母繼續道,“昊澤那頭發了電報來,他升連長了,你帶著我大孫子過去隨軍。家裏頭不要你管了,他爺爺我跟他爸能照顧。”


    說實在話,大兒子是想留著兒媳婦在家幫襯他們這些老家夥,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沒幫倒忙就是好的。


    現在大兒子那邊穩定下來了,兒媳婦和大孫子過去隨軍正正好,不然兩口子常年分離也不是個事兒,何況大兒媳也不是什麽安分的,得虧她每天盯得緊,不然幹柴烈火還不知道能幹出什麽醜事兒。


    田笑笑能同意?她多努力才能拿到錄取通知書呀。


    懷孕?哼,剛開始她是真以為自己懷孕了的,後來發現鬧了個烏龍。


    她正想著怎麽跟婆婆交代的時候,恢複高考的春風吹到了五一村,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逃離這個魔窟的機會,她不能放棄。


    加上王國華這位誌同道合的同誌的鼓勵,她更加覺得自己不能埋沒在五一村,不能埋沒在黃土地裏,不能一輩子為著柴米油鹽生活瑣事碌碌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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