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我的手機響了一聲,我叫的車到了。


    “奶奶,我們走吧。”


    “好…”奶奶起身。


    我拿好行李包,裏邊都是我這幾天取出來的現金,其餘的一切我們都沒有拿,為了路上方便,到了新的地方我們可以再安置。


    我在門口看著奶奶,奶奶站在客廳裏緩緩看了一圈。


    “走吧…”奶奶走出門。


    我看了看房子,這裏承載著奶奶的一輩子和我的前半生,忍住心裏的難受,關上門。


    … …


    “兩個寶寶都健康呢!你可真有福氣,一次懷孕!兒女雙全!這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我看著手裏的b超單,兩個寶寶頭腳顛倒蜷縮在一起的樣子,真的好溫馨可愛。


    “下次就一個月之後來做7個月的產檢,寶寶們要滿月了,雙胎有早產的可能,你一直都貧血,在生產前要補上來才行,不然生產的時候會有危險的。”


    “如果貧血還是這麽嚴重,生產評估過不了,我們會直接給你轉院。我還是建議你直接去上級市裏的醫院,那裏有血庫,有完善的兒科,醫生和設備都充足,對你和孩子的安全都好。”


    我點頭“我會考慮一下。”


    我起身。


    醫生趕緊扶住我“你看你,體重一直都長不上來,肉全都長這倆孩子身上了,你這小細胳膊小細腿的細的都快折了似的,不能為了追求漂亮不吃飯啊!生孩子是個力氣活,哺乳完再減肥!”


    醫生語氣嚴肅。


    我點頭。


    “你這月份都大了,身邊得有人跟著才行,這麽久了我也不見你愛人來,就那麽忙嗎?什麽事比老婆孩子還重要的?你們這些小年輕真是…”


    “知道了。下次讓他跟我一起,放心吧。”我笑了笑。


    “迴去吧,也別總在家坐著,適當走走啊!到時候好生。”醫生笑著拍了拍我。


    “好。”


    我走到病房區,正好看到醫生在奶奶床邊。


    “你來了。”醫生看到我就走向我“去外邊說吧。”


    “我奶奶怎麽樣?到底什麽問題呢?”我和醫生站在病房外。


    “我們不排除有心梗的危險,你應該盡快帶她去上級醫院檢查,我們這裏醫療手段有限處理不了。”


    “這麽嚴重嗎?”我看向睡著的奶奶。


    “不僅嚴重,是很危險!老人家,一旦真的心梗了,幾分鍾都挺不過的。”


    “那…那我們轉院,您能幫我聯係上級醫院麽?”


    “嗯,我這就去給你聯係,你不要著急!我們能幫的都會盡量幫你!懷著孩子呢!別激動!”醫生拍了拍我。


    我踏實了些,點頭“謝謝醫生。”


    “先進去,我聯係好後,你們就坐救護車走,這樣你奶奶也有個保障。”


    “好,真是麻煩你了。”


    “應該的。快去收拾一下吧。”


    我走進病房,坐在奶奶身邊。


    奶奶安靜的睡著。


    最近一個月,奶奶一直有點喘不上氣,胸悶,幸好我帶她來醫院了。


    在這小鎮子雖然隱蔽,不容易被發現,但是我忽略了奶奶的年紀和身體。


    這裏的醫療手段太有限了。


    我迴了家,裝了幾萬塊在包裏,到了上級醫院肯定要用不少錢,幾萬塊這次奶奶生病應該夠用。我把銀行卡也裝上。


    不過,銀行卡的刷卡記錄是可以被追查到的,不能輕易用。


    不過…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了,沒有人來找過我們,是不是他們都想通了,已經不再找我們了,那就太好了。


    正好這次去市裏再取些錢吧,孩子出生了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呢,多留些錢在身邊也踏實,在市裏留下刷卡記錄比在這裏留下記錄安全得多。


    我迴到醫院,醫生很快就幫我聯係好了救護車,從這裏到上級醫院要走一晚的路程。


    我看著窗外的天色從墨黑到擦亮,我迷糊著,終於到了醫院。


    交接的醫生接了奶奶,看了看我,遞給我張單子,聲音放緩“你先去辦一下入院手續,然後來三樓病房部找主治醫生,就別跑上跑下的了!”


    “好!”我停住腳走向繳費處。


    繳費處排隊的人特別的多。


    我挎著包,感覺包越來越重似的,我換了個肩膀背著,不敢鬆懈,包裏有我和奶奶的證件。


    “你們兩個乖乖的,好好睡覺,不要亂動了!媽媽已經很累了…”我摸著肚子輕聲說著,一個小腳踢了踢我,像是在和我擊掌。


    然後,來迴翻滾的小家夥就停了下來。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終於排到我了。


    我把證件遞進窗口。


    收費的人刷了下身份證,眼神疑惑的看向我“證件不對,你是不是拿了過期的身份證?”


    我心裏一動,果然大醫院還是沒法用假的證件。


    “不好意思,我懷著孕坐了一晚上車,糊塗了,我拿錯家裏人的身份證了,對不起。”


    我把奶奶真的的身份證遞進窗口。


    窗口裏的人看了看我,她刷了我遞給她的證件,這次電腦顯示的沒什麽問題了,我順利給奶奶辦理了住院。


    我到了病房區,找到奶奶。醫生正在奶奶床邊。


    “你是病人家屬麽?”醫生看到我後轉向我。


    “是,醫生,我奶奶她怎麽樣。”


    “具體情況需要做一係列的檢查後看,最嚴重的結果要動手術,病人年紀大了,最好能保守治療,這些都要等檢查結果出來綜合評估。”


    醫生看向他旁邊的人“把單子給她開好。”


    “你去存錢吧,你這一看就月份大了,這裏人來人往的你多注意,還有沒有其他人跟著了?”


    “就我自己…”我看著醫生。


    醫生歎氣看向旁邊的護士“那你們多照應點!”


    “好!”護士都紛紛點頭。


    “謝謝。”我看著醫生和護士。


    “走吧,我帶你去繳費。”一位年輕醫生手裏拿著一堆單子,從門口看著我。


    “好。”我跟上年輕醫生。


    “你這幾個月大了?肚子看起來好大,你怎麽還瘦成這樣。好不協調的感覺。”


    “快7個月了,兩個寶寶。肚子是大些。”我笑了下。


    “哇!真噠!那可真好!”醫生驚喜的看了看我的肚子。


    轉而醫生又疑惑。


    “你都這麽大月份了,怎麽還自己帶著奶奶看病?你老公呢?其他家人呢?”


    “我家裏就我和奶奶了,老公…出差了…趕不迴來。”


    “哦!那趕緊讓他迴來吧!照顧病人不僅累身又累心,你一個人怎麽行呢!”


    “我可以…可以的。”


    我把帶著的幾萬塊錢,留出來5千,把剩下的錢都存進了醫院。


    “那…你請個護工吧!你奶奶的狀況短時間出不了院,你這都快生了,日常護理是很麻煩的事,我怕你照顧不來!”


    我和醫生往病房區走,醫生有點擔心的看著我。


    “好。”我迴到病房,看了看房間裏的其他人,這個房間有四個床位,全都有病人,其他三張床位都圍滿了人,熙熙攘攘的好熱鬧,隻有奶奶床邊沒什麽人。


    我坐到奶奶床邊。


    一坐下來就感覺腳也疼,腿也疼,腰也疼。


    而且真的好困。


    孩子一到午夜就歡騰,翻滾,踢人,活活兩個小淘氣,我睜開眼睛,輕輕拍了拍肚子,小調皮一定是把另一個踢醒了,兩個小家夥好像在互相打架一樣。空間太有限了,他倆頂的我喘不上氣。


    我看了看奶奶,她還睡的好好的。


    坐了太久,我的腿已經麻了。


    我拄著櫃子起身,緩解著腿的麻痛。


    醫生不讓我坐太久的,可是我真的太累,坐著睡著了,我得強迫自己起來走走才行。


    我走出病房,走廊裏亮著微弱的燈光。


    我扶著牆慢慢的走著,路過消防通道的時候好像看到一個人從樓梯間閃過,因為樓道裏的感應燈亮了一下。


    我站在原地,盯著明亮的樓梯間,直到燈滅了。什麽都沒看到。


    我迴到病房門口的長椅坐下。


    把鞋子脫掉,把腳放在長椅上,看著我的腳腫得和腿一樣粗。


    我想伸手按一下腫脹的腿,但是真的夠不到。我最終放棄掙紮,收迴手,兩隻腳互相撞著。


    “你睡不著嗎?”


    我迴身看向說話的人,是個護士。


    “嗯…”我應了一聲“我打擾到別人了嗎?”


    “沒有。”護士走到我身邊看了看我的腿“哎呀,你這腳和腿怎麽腫成這樣了?!”


    “今天可能走多了…沒事…”我把腿放下,用腳找著鞋。


    “這怎麽能行呢!你別動,我去給你打一桶熱水,你泡泡腳。”


    “不用了!別麻煩了,我沒事的…”


    “你坐著!聽我的!”護士按住我,然後腳步匆匆的就走了。


    我起身本來就費力,看著走遠的護士又不敢大聲說話,最後隻能作罷,乖乖坐著。


    護士不一會兒就從拐角處拎出來一個桶,把桶放到我麵前。


    “快把腳放進去,水溫應該正好,試過了。”


    “真的麻煩了!”我不好意思的看著護士。


    “快點放進去!一會兒水不熱了,白費我力氣!”護士說著就伸手輕輕拿起我的腿放進水裏。


    “水溫怎麽樣?燙不燙?”


    “正好的!太感謝了,你去忙吧,一會兒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護士沒起來,依舊蹲著看著我,她轉頭看了看她來的方向,似乎猶豫了一下。


    “我看你不大,你聽我這過來人一句勸。”


    “你大著個肚子!不能太操勞了!一個人帶奶奶來看病…是不是和老公鬧矛盾了?”


    我尷尬的笑了下點頭。


    “小兩口吵吵鬧鬧的都正常,哪能有什麽事比人命還重要的!你這又要照顧老的,又要顧著小的,你這不是苦了自己麽!做人不能太倔強,夫妻倆過日子沒有不吵架的。”


    護士說著,還伸手揉著我的腿。


    “你聽姐的!趕緊原諒你老公!讓他來照顧你們!別死撐著!”


    “哦…知道了。”


    我的心裏實在不好意思麻煩她,但是我的身體真的因為這一桶水而感到異常的舒適,以至於我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困了?”護士看著我“這一天累壞了吧,這也沒有家屬床位,你這…唉…”護士歎氣“你靠著牆先睡會兒吧,一會兒我給你倒水。”


    “真的不用了…你值班也怪累的…”我的眼睛真的不受我控製的快閉上了,我向後把頭靠在牆上。


    半夢半醒間,我像是做了個夢,一個模糊的身影蹲在我腳邊,我的腳和腿被一下一下的按著,力度恰到好處,特別的舒服。


    是剛剛的護士麽?可是手的大小和溫度明顯不一樣。


    我想睜開眼睛看清楚,可是我真的太困了,眼睛根本不受我控製。


    自從懷孕,身體上從來沒有這麽舒服過,孩子們也難得的安靜,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讓我睡一個好覺。


    我也確實難得的睡了一個踏實的覺。


    “嗯!”我抬手摸了摸肚子,不知道哪個小家夥一腳就把我踢醒了一大半。


    “踢疼媽媽了,小家夥!”我迷糊著。


    肚子上傳來觸摸感,誰在摸我的肚子?!


    我的頭往下一滑,被一隻溫熱的手接住。


    我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我臉上還有手心傳來的溫度,這熟悉的味道…


    我抬頭看向托著我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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