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大明朝的休假製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沒有人性,也隻有朱元璋時期那麽勞模(果然是你,祖宗)。


    那時候一年休三天,分別是過年、冬至以及皇帝的生日。朱元璋本人是個勞模,每天幹到淩晨都不覺得累。所以他認為大明朝的官員也可以和他一樣光幹活不休息,而且可以不領工資。


    後來我們的洪武大帝,也覺得自己好像在假期上有些苛刻,就叫專人對以往朝代的假期進行了調查,發現漢朝到隋朝年間的做五休一,可以參考,於是他參考的結果是:每個月初五休息一天。做五休一,被他老人家理解成:做到初五就休息一天。


    然而別人沒他那麽厲害,這麽個幹法會把人累死。所以後期的皇帝們,逐漸增加到了五十來天。


    中國古代休假製度在唐代以前,官員是五日一休,而唐代官員在官署的時間很少,能經常顧家,所以改成了十日一休,也就是所謂的十旬休假。


    宋朝是娛樂的天堂,從官場到民間,一派富麗堂皇醉生夢死的景象,假期加起來能有一百天。歲節(春節)、冬至、寒食,俗稱大宋朝三大節,每個節日放七天。聖節、上元、中元、夏至、臘日,號稱五中節,每個節日放三天。此外還有十八小節,每個節日放一天。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假期。


    但明朝想要五日一休就別做夢了,明代隻有庶吉士擁有五日一休的權力,其他的就省省吧。


    不過朱媺娖覺得新朝也要有新氣象嘛,她幹不出太祖爺爺一年就給三天假的事,鑒於年節將至,她默默把年節的假期給增多了。


    以初一為標杆,初一至初七,初一前的除夕和除夕前一天都給放假,而辭灶的二三二四也都給假期。是否標準化,她給禮部加了一項工作,重新確定放假機製。


    這隻是簡簡單單的小事,真正讓整個應天為之高興的是初一至初七年節,金吾不禁(就是不實施宵禁)。


    現在南京還是軍管,日日都會實施宵禁,以免出現不測。隨著過年放假的消息發放到朱媺娖的實控區,與之同時的還有朱媺娖對滿清交界區的警告,年節更應警惕,防止滿清偷襲。


    可能是衝淡之前戰爭帶來的陰影,整個南京城花燈滿城,燈火輝煌。


    朱媺娖也封筆不再辦公,她伸個懶腰,偷偷的從孝陵溜到大功坊。


    大功坊是金陵最好的園子,原來屬於魏國公徐家。徐達作為明朝開國第一武將,南征北討厥功至偉,朱元璋特地將自己的舊宅賜給他,並在宅邸東西兩側各立一塊牌坊,以表彰徐達的功績——這座舊宅是朱元璋當吳王時候的住宅,所以徐達沒敢住,而是在對麵另建園林。牌坊的坊額也非常簡單——大功,這條街及周邊就此被稱為“大功坊”。


    後來這座宅子被徐家後人各種擴建成為著名園林,弘光元年南京陷清,清朝將江南布政司署設於此。現在徐家當然不敢討要這座園林,朱媺娖在整修以後也非常愉快的把自己的家眷安排進了這座園林。


    朱媺娖的家眷簡而言之就袁貴妃一人,朱媺娖打算把她封為太妃,管理根本沒有的後宮事務。


    這裏是朱元璋的舊宅,某種意義上也是迴到了起點。


    雖然朱媺娖沒有進南京城看過,卻也知道袁貴妃把正院留給了朱媺娖,給自己找了一個偏僻的園子,想辦法找來崇禎帝和周皇後的畫像,日日吃齋念佛給他們祈福。


    除夕前一天封筆以後,朱媺娖才離開孝陵,第一次踏進南京城,低調的走進大功坊。


    她仰頭看著牌坊,感慨良多。她並沒有走正門,而是讓李元胤帶她去了側門。走進大功坊,朱媺娖還沒好好欣賞裏麵的景色,就先去拜見袁貴妃,給自己的父親母親上了一炷香。


    “先帝和周姐姐在天之靈看到你如今的成就一定會開心的。”袁貴妃一身素衣,頭發不過齊耳。


    朱媺娖對此的評價是:“袁娘娘你樂意就好。”


    “不過袁娘娘你可別真出家了。”朱媺娖揉揉額頭,現在袁貴妃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樣,朱媺娖還真不能說什麽。何新來了她身邊伺候,朱媺娖又給她找了幾個宮女太監服侍。


    隨著朱媺娖的到來,大功坊的守衛愈發嚴格,一聽都是一口粵語,不枉當初朱媺娖為了拉攏關係努力學習方言。


    朱媺娖很擔心廣西人適應不了南京的氣候,萬一被凍傷了呢,慈禧做得,她做不得?


    朱媺娖坐在凳子上,無奈的說:“珍娥你也不用親手來。”


    “奴婢本就是服侍殿下的,自然要親手來。”費珍娥甜甜一笑,用牛角梳蘸蘸桂花油,一絲一縷的梳攏,把頭發梳成扁圓形,精心紮出淑麗的桃花髻,再簪上精雕細琢成桃花狀的銀發簪。朱媺娖不愛金飾,因為金子比較值錢……銀子不值錢……


    費珍娥給朱媺娖換上豎領斜襟長襖裙,挽開左臂上的袖子,露出朱媺娖的殘肢,朱媺娖抬臂,費珍娥及時給她換上工部新做出來的假肢,結結實實仔細捆紮好。朱媺娖左臂順從的垂下,露出紋路分明染成肉色的手指。


    “鞏焴確實做的不錯。”朱媺娖抬手細細打量,和真手在晚間幾乎看不出什麽不同。


    “殿下,閉上眼睛。”費珍娥囑咐道。


    朱媺娖閉上眼睛,任由費珍娥用豬毛做的刷子在臉上抹抹畫畫。


    “好了。”費珍娥說。


    朱媺娖睜開眼睛,費珍娥的手藝不錯,用食指蘸蘸胭脂,輕輕點在朱媺娖的唇中。


    “不錯。”朱媺娖看了兩眼,站起身在一個全身鏡前走幾步,欣賞自己。


    “殿下喜歡就好,安西伯和撫南伯已經在角門等著殿下了。”


    朱媺娖笑笑:“好,我馬上就去。”她戴上深紅色的鬥篷和麵紗,在右側配上火槍和細劍。


    大功坊外的劉文秀抖抖衣服,南京的天氣對陝西人來說還是不太適應:“二哥,你說殿下叫咱們來是為了一起看燈會?”


    “嗯。”李定國點點頭。


    劉文秀怎麽也想不到今下午他看見監國殿下身邊的內監讓他和李定國一起在大功坊的角門處等人,劉文秀自然知道等的人是誰,可今天是大年初一。


    “定國,文秀。”角門開了,一個修長的身影鑽了出來。


    劉文秀和李定國作勢要行禮,卻不想手裏麵一人一個被塞上了燈籠。


    “你們幫我拿著吧。”朱媺娖笑嘻嘻的說,“還有,不要喊我殿下,你們可以喊我二娘子。”朱媺娖有一個早夭的姐姐坤儀公主。


    “是,二娘子。”李定國對視一眼,齊聲喊道。


    朱媺娖他們不可能沒有侍衛,幾個侍衛分散開,將三個人保護在自己的視線以內。


    朱媺娖歡快的拉住李定國的手,他手忍不住一哆嗦,要知道另外一個手裏麵還提著燈籠。


    劉文秀也一哆嗦,尤其是他看見朱媺娖晃晃自己左手的時候更是一哆嗦。


    看劉文秀被自己的假手嚇了一跳,朱媺娖哈哈一笑:“文秀,你握握。”


    她主動將手伸出去,劉文秀一握,感覺到不屬於人的硬度,又看看陪朱媺娖一起的費珍娥,這才確定麵前這個帶著麵紗依然笑顏如花的姑娘就是現在的監國公主。


    “臣……”


    “臣什麽臣,今晚你是我的三哥哥。”朱媺娖大喝一聲打斷劉文秀的話。


    劉文秀苦著臉說:“二娘子白龍魚服,隱姓潛名;倘或途中小輩不識高低,有毀小姐者,何以處之?”


    “那要相信你倆的身手嘍。”朱媺娖理也不理,還在那裏嬌嗔地發脾氣:“你怎麽也跟那個無聊的禦史一樣。”朱媺娖不滿的說:“定國,來你和我走,不理那個不解風情的家夥。”


    朱媺娖直接拽起李定國的手走了出去,劉文秀和費珍娥對視一眼:你怎麽不勸勸殿下?


    我勸了,沒用。費珍娥用眼神迴答道。


    看著朱媺娖都走遠了,劉文秀和費珍娥不得不放棄眼神交流,連忙追了上去。


    朱媺娖偷偷看了李定國一眼,發現李定國也在看她,瞬間朱媺娖的小臉通紅,在內心吐槽自己千軍萬馬的仗都打了,睡也睡了,怎麽還害羞起來了。


    可朱媺娖還是不敢看李定國,故作深沉的看向街景,這大功坊真大呀。


    兩個人還是手牽著手,李定國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朱媺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換了別人朱媺娖可能還說兩句詩文,換李定國還是免了,他也不明白。


    所以能說的就是中山王了:“中山王一生戰功赫赫,可惜嶺北之戰功敗垂成,不然隻怕就沒有所謂的北元了。”


    “確是如此。”終於說到李定國熟悉的領域了,他惋惜的說:“一路大敗,一路戰平,一路戰勝,損失如此嚴重,可謂是中山王一生之恥,如果不是輕敵冒進,何必要十五年以後才有捕魚兒海之戰。”


    “王保保果然是天下奇男子,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如果元末太祖不出,我反而認為王保保能得天下。”


    “是嗎?”李定國略有驚訝,“殿——二娘子認為會是王保保?”


    “元末起家之時,地緣環境最差的就是太祖,身處長江下遊,以蘇西南、皖東南之地,被東南西北四麵包圍,一片平原,無險可守,麵對張、陳的夾攻,太祖偏偏還都勝了。而剛剛開國不久,太祖不過南唐之地就起兵北伐,一戰而歸燕雲,太祖神武天授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太祖勢強以後從來沒有遇上大敗,可明明都已經山河入手,領軍的還是中山王這等人物,還能被王保保所敗,王保保之能由此可見。”


    徐達的曆史名次硬生生被這一次打敗給打掉了一個檔次,再也無法和白起韓信李靖等人比肩。


    “所以若無太祖,隻怕讓王保保收拾完北方群雄,南方便會被其逐個擊破。”朱媺娖斷言。


    李定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身後的劉文秀也在那裏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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