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高一功也不算是出於深思熟慮,準確說從曆史給予的總結來看,高一功是最適合不過。


    首先高一功的能力並不差,無論是在陝西還是在湖廣,都打得……額……在陝西打得還行(忠貞營在湖廣的戰績真不佳)。


    好吧,高一功也是矮個子裏拔高個,他連左光先也不如。沒有誰說得清任何一個闖軍將領在1643年以前有什麽戰功。崇禎十六年以前明確記載有重大功勞的是高一功,崇禎九年李自成攻打榆林失敗隻剩下幾百人馬,而高一功從米脂招兵,拉了一萬多人過來。這個也不是打仗的戰功,根據高一功在李自成稱帝時候隻封了男爵來看,他在當時大順諸將中能力和功勞並不算最高一等的。


    誰讓朱媺娖也沒辦法啊,高一功最大的好處是拎的清楚。


    曆史上在李過、高一功率領忠貞營退入廣西後,已經被朱媺娖搞死的陳邦傅試圖結好忠貞營,利用忠貞營的武力消滅李元胤(李成棟反正),劫持永曆朝廷。然而李過對陳邦傅說:“陳將軍勸我劫駕,是終謂我寇也。”陳邦傅害怕李過,不敢再提這事。


    李過病故後,陳邦傅又對高一功提起此事,還試圖拜李自成的遺孀高皇後當幹媽,稱高一功是自己的舅舅,勸高一功出兵肇慶,殺了李元胤,把朝廷搶過來。高一功怒道:“吾雖嚐為巨寇,亦自磊落行誌,安能作此狗彘行乎?”


    此時,永曆朝廷的黨爭愈演愈烈,吳黨占了上風,金堡被下獄,王夫之也命在旦夕。吳黨的吳貞毓三請忠貞營,要找高一功來,直接殺光楚黨。


    這一次,忠貞營終於出動了。高一功和黨守素帶了五千兵馬前往梧州,控製了永曆朝廷,然而讓所有人震驚的是,高一功來了之後,直接“勸說”永曆把金堡、王夫之這些政治犯全都放了。看在五千闖軍的麵子上,永曆皇帝當然非常聽勸。


    高一功召集吳黨大佬們開會,拿出吳貞毓的書信來:“此諸老先生命必正入朝殺人者,不知文天祥、陸秀夫曾如此否耶?”吳貞毓等人“皆俯首汗出不能語。”


    金堡這人最有名的事跡,就是旗幟鮮明地反對堵胤錫聯合農民軍的政策,曾經公開指責堵胤錫:“滇與忠貞皆國仇也,厥罪滔天。公大臣,偏欲與此輩交結,何意?”


    高一功連金堡都饒了,強行叫停一切黨爭,並且提出“請身為諸將倡,以兵歸兵部,賦歸戶部,簡汰疲弱,分汛戰守,較勘功罪,則事尚可為”。這讓瞿式耜、王夫之等人大為震動,對農民軍的態度開始轉變。後來高一功謀劃出兵廣東,瞿式耜還出手幫忙,“命雲南總兵趙鍾、劉崇貴屯柳、慶為助”。但不久後瞿式耜便殉國,雙方沒能合作抗清。


    選高一功總比選並沒有遇到曆史上這種處境的人好,李過固然更好,但問題是他對廣西水土不服,劉宗敏走了那湖北就離不開他。


    至於其他人,袁宗第跟劉宗敏走了,李來亨在四川又過於年輕,郝搖旗……把內鬥小能手叫去給自己添堵嗎?


    其實朱媺娖還有一個不算人選的人選,確實有能力,看起來似乎有點兒良將的意思,也想要北伐,就是……額……好吧,是高傑。


    “我需要一個明事理、能打仗的將軍。在我和桂藩、唐藩的爭鬥裏目標明確的站在我這一方。並且如果我真有所不幸……”朱媺娖擺擺手,示意李過等人不要緊張:“天災人禍誰能說的清,周世宗尚且壯誌難酬,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無人可避。”


    “如果我有所不幸,也能幫助家玉總攬局勢,不會雪上加霜。”


    “如此一來條件便苛刻不少,其他人要麽資曆不夠能力不行,要麽就是我難以保證他們的忠誠,在倉促之下能否及時反應過來。”


    “補之,一功,夫人,這是我深思熟慮以後。在四川我病了兩場,那個時候我才真正去思考生死之事。雖然我還年輕,但國朝的公主壽數向來不永。我父皇生了七子四女,活到甲申的還不到一半,如此我如何不擔心。”


    “如果我死了,最開心的莫過於北方的滿清了,憑空去一大敵,正如黃台吉去了我高興至極一般。而我一去,無論如何隆武之後的傳承是要提上日程。”


    “隆武之弟唐藩……”說到這裏,看著認真聽自己說話的三人,她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隆武若能親提天兵,破虜平寇,克複中原,不失舊物,如漢光武故事。縱起我父於地下,亦複何言?


    或能執一勁旅,還於舊都,劃江南北,永祀孝陵,如東晉故事。即便我兄再臨,亦何能為?


    再若雄踞福京,並握湖廣,虎視中原,令衣冠弦歌,不絕於斯,如昭烈故事。就算弘光複還,亦不過一宮觀使。


    使隆武三居其一,永明當退歸藩位,世守臣職。隆武自俟千秋萬歲後,傳以嫡子,自有祖宗家法在,無子傳弟,亦熹廟堯舜之言,與遠宗外藩無涉。


    今即位期年,外不能圖中原退滿洲之兵,內未能固福京守行在之所。不過借皇統暫安臣民,天下於其何有哉?宜及身而止。則海內所望,當仍在桂而不在唐。”(非原創,隻是寫得太好,忍不住放上來)


    “至於我?”朱媺娖自嘲一笑,“若真能如此,何必我苦苦經營,以期國複呢?”


    三人終是無言,朱媺娖感慨道:“我死了,能繼承的也不過是桂藩罷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唐藩。隻是桂藩……非亂世君主,不過是別無他選。運氣好能夠劃江南北,靜待宋武。運氣不好又是一個華夏天傾,你我之舉也不過是螳臂擋車,如元滅宋罷了。”


    “殿下……”李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朱媺娖搖搖頭:“現在湖廣之所以安定,也不過是靠著兩廣的救濟,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引捷軒入蜀,不過是負擔實在太重了。”


    “可我若去,你們在朝堂之上又有多少話語權我實在未可知。比起江西的靖南侯,廣西的張同敞焦璉,哪怕是四川的曾英楊展,如果有物資,那會給誰?別的不是,靖南侯如果不是我強壓著,他肯出兵?”


    “靖南侯也是國之忠臣,他對我父忠心耿耿,他如果做了什麽,你們能怎麽辦?你們能向我告狀,但能跟別人嗎?”


    三個人都沉默了,李過一言不發,高一功欲言又止,高夫人幹脆盯著桌子的花紋發呆,她知道自己就是一個擺設,不然傳出去對朱媺娖的名聲不好聽。


    又是一陣心驚的沉默。高一功開口了:“末將還有萬餘將士。”


    朱媺娖知道,這是高一功答應跟著朱媺娖去廣東了,確實廣東人生地不熟,又熱又潮濕。


    “你帶三千走,剩下的你怎麽處理我不管。”朱媺娖眼睛眨也不眨,三千已經是最大的份額。這一次朱媺娖帶了不少廣西人廣東人灑在了四川,順便還把他們家眷都送了過去。而川軍一向出名,她又捎走了上萬川軍,現在啥都缺就不缺沒地吃飯的精壯漢子。


    通過交換朱媺娖還打亂了各地豪強格局,能夠更好的握住四川和廣東。


    “遵命。”高一功半跪行禮。


    朱媺娖點頭:“一功、夫人,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和補之聊一聊。”


    兩個人走後,朱媺娖無奈的走到李過身邊:“嗯,我把那事對李定國和黔國公說了。”


    “……也行吧。”李過皺著眉想了想,沒發表看法。


    想起自己和李定國定情,朱媺娖對著李過還有一些莫名的心虛,自己心虛個毛啊!朱媺娖搞不清這種情緒的來源是什麽,但這種情緒也讓她沒好意思把她和李定國的事情說出來:“這次我也待不了多久。”


    “額知道。”李過沉沉說了句話,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


    “不知道下一次見麵會是什麽時候,也不知道要過去幾年。”朱媺娖感慨道,當然她不知道計劃不如變化快,他們再見的時間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你看起來心情不好,是舍不得一功嗎?”朱媺娖還是忍不住問了。


    “不是。”他硬邦邦地迴答。


    “那是什麽?”朱媺娖好奇道。


    “殿下何故出此生死之言。”


    一瞬間朱媺娖明白了,也是,談論自己的死亡在封建社會頗有一種自己咒自己的感覺,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摸摸他的手臂:“未雨綢繆嘛未雨綢繆。”


    “……以後殿下不要說了。”李過扭過頭去,但手臂沒動。


    “好——”朱媺娖拖長音:“我答應你,隻是考慮這種事情也不算杞人憂天吧。”


    李過把頭扭迴來冷冷的盯著她,朱媺娖無奈,用力點了點頭。


    “嗯,你那裏還有滿清的使者嗎?”朱媺娖轉向正事,她不認為滿清會放棄策反李過。


    “都被我殺了。”李過當然不會留下這樣的話柄。


    “那你隨便找個給滿清當過小官小吏的書生過來,我有話帶給多爾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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