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菲的事情,並沒有出乎陳草木的意料,甚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簡潔明了。


    她的爸爸因為橫穿馬路被路過的卡車撞飛出去十幾米遠,當場就咽氣了。


    她爸生前就沒給她留下過什麽好東西,死後更是。


    一百二十三萬的借款,他們家的那棟老房子,還有一部老人機,這就是全部。


    餘菲在警察局聽完了事情的經過,就簽了諒解書。


    她心裏說不上難受,但她上過學也明事理,又或者,她是不想變成和她爸一樣的爛人,所以才簽的毫不猶豫。


    那肇事司機是個好人,他看餘菲可憐,知道她無依無靠了,之後的日子也難過,便補償了她三萬。


    隻不過到手的錢還沒在餘菲懷裏頭捂熱乎,就被聞訊趕來的債主拿走了。


    到頭來,她還是隻剩下那三樣東西,


    以上的這些都是陳草木從她父母口中得知的消息,這件事已經傳遍了全鎮了。


    餘菲自從那天離校去看她出車禍的父親以後就再也沒出現在學校裏。


    在她剛失聯那會兒,蔣林還在班會上問有沒有人知道餘菲的家庭住址,或是她的去向。


    餘菲他們家僅有的通訊器就是他爸手裏的那一台老人機。


    但那台老人機早就因為長期欠費停機了,是不可能打得通的。


    朱茹世作為餘菲的表姐,當然清楚她家的家庭地址。


    於是當天下午放學後,她就上了蔣林的車帶著蔣林和同行的副校長一起去到了餘菲那堪比危房的家。


    他們過去敲了門,沒人迴應,低頭才發現門上被掛了個小鎖。


    附近的鄰居看見了,才告訴了他們,餘菲家的房子早在幾天前就被債主收走了,餘菲也是那時候被趕走的,之後便再沒有在村裏出現了過。


    這件事到了令人唏噓的程度,成為了不少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一個人的悲劇並不會阻止新年的到來,就像人在睡覺的時候時間不會停止那樣。


    陳草木一開始還會在外出狩獵的時候打探打探關於餘菲的消息,但很快她就顧不上這事兒了。


    不知為何,江市的魔女突然大量增多,她已經有些忙不過來了。


    就比如今天,她正跟著他們家一大夥的親戚,在江市一條有名的步行街,白鹿街逛著。


    沒錯,這條街和白鹿區同名,並且就在白鹿區。


    陳草木剛和她表妹討要了顆章魚小丸子吃進嘴裏,大部隊向著娃娃機進軍,她的靈魂寶石就開始閃了。


    陳草木嘴裏的食物都還沒來得及咽下,就跟她表妹撒了個謊說說她去找廁所,就離開了。


    已經快到除夕夜了,新年這幾天陳草木就沒停過。


    魔女不挑地方,無時無刻的出現。


    例如她在飯店吃新年酒席的時候,又例如和親戚一起去景區的時候,甚至有一次,陳草木在房間裏躺著,都突然感受到了魔力反應。


    她不是一個喜歡加班的人,特別是在身邊所有人都在休息的情況下,唯獨她一個人在暗自加班的情況下。


    她每次都突然消失還要靠著她的哥哥或者爸媽打掩護,次數多了,其他人也就見怪不怪了,現在連問都不問一下了,反正到時候陳草木會自動出現。


    帶著濃重的怨氣,陳草木繞進了建築間夾縫的小路。


    白鹿步行街挺大的,也有一個獨特的特點,那就是寬闊的地方是真寬闊,狹窄的地方是狹窄。


    步行街是最為寬闊的地方,主路的寬度有時甚至能擠得下三輛車。


    狹窄的小路則在步行街的另一頭。


    那裏麵不是賣東西的地方,而是排列緊湊的老舊居民房。


    可能是因為過去建房子的時候沒有安排妥當的緣故,也可能是為了讓大街看起來更寬廣。


    商店後麵的老房子與老房子之間留出的過道最小的連半個人都容不下,隻有幾條路能過人。


    能過人的路也不大,兩米不到的寬度,轎車是肯定進不去的。


    陳草木也是第一次進去這裏的區域,這給她感覺好像是穿過了一道透明的結界,進入到了一個新世界。


    小巷的裏頭沒幾個人,有些還住著人的小矮樓前會停放著一輛自行車,又或者是放一把,她奶奶會做的那種用竹子製作出的單人涼椅。


    用她的家鄉話,這叫做“撒椅”,翻譯過來就是坐著曬太陽的椅子。


    陳草木他們是晚上來的白鹿街,這會兒天全黑下來。


    遠離了人群的喧鬧,小巷裏頭尤為寂靜,連聲狗叫都聽不見。


    有的隻是零散的幾戶人家的二樓亮著黃色或白色的燈光與她作伴。


    越往裏走,就連一個人都看不見了。


    她本身是個怕鬼的,但夜路走得多了,她習慣了,如今剩下的也就是平靜。


    不知道又拐了幾次彎,靈魂寶石帶她繞進了個死胡同,這是她此次旅途的終點。


    陳草木拿著靈魂寶石朝著前麵照了一下,剛往前走了一步,她就猜到了個東西。


    軟硬適中,就好像是……


    踩到了誰的腳。


    陳草木想到這裏,嚇得跳了起來,手往下一放。


    好家夥。


    真是個人。


    撞大運了。


    陳草木險些沒叫出聲了,這可真是太刺激了。


    一名少女倒在死胡同的角落裏,雙眼緊閉,左額角有一處磕傷,血路順著她的傷口的位置流到了她的下巴,看顏色,早已凝固。


    陳草木微微彎下腰去探她的唿吸。


    她已經死了。


    陳草木趕緊直起腰,掏出手機打算報警,然後她麵前就展開了一個魔女結界的入口。


    “……”好吧她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了。


    剛才天太黑,她又沒怎麽注意,竟然愣是沒有看到紮在牆上即將孵化的悲歎之種。


    不過陳草木已經有點習慣她時不時的眼瞎了。


    既然不是謀殺案,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她把手機揣迴口袋,直接走進了魔女結界。


    本以為一進去就能看見五顏六色的視覺衝擊,陳草木卻意外的隻看到了灰白。


    空中到處都飄灑著小紙人,她伸手抓住了一個,展開一看,紙人的臉部畫著一個哭臉。


    陳草木看完便把之人隨手給扔了,繼續前進。


    穿過中式的大門,道路的盡頭是一個靈堂。


    靈堂的正中間的棺材裏,是還未孵化完成的魔女,這也是為什麽她一路暢通無阻的原因。


    陳草木靠在進來的通道口,打量著四周。


    她正對的牆壁上掛著一個被打上了一大片馬賽克的遺像,一個燒紙用的火盆放在棺材前頭,裏麵還燃燒著火焰。


    一個十分敷衍的古中式的大門立在那裏,就像是話劇裏的背景板。


    大門處的門檻嶄新,沒有被人踩過的樣子。


    這時,陳草木迴想起來,在不久前她遇到過一個魔法少女的隊伍裏,好像有就有一名用木棍法杖,召喚紙人進行攻擊的魔法少女。


    至於為什麽記性差的陳草木會對這麽一個魔法少女有印象?


    那是因為在當時,陳草木恰好想試驗一下她的笛聲是不是可以控製所有的東西,就對著那名魔法少女的紙人用了催眠。


    最終的結果是理想的,她的笛聲的確連其他魔法少女的魔法造物也可以控製,隻不過好像對待第一次使用的對象,魔力消耗會大一些。


    但在這之後對同一性質的造物再次使用催眠,所需要的魔力便會一次比一次少,成功催眠的可能性也會越來越大。


    在得到了實驗結果以後,陳草木就快速撤退了。


    畢竟她現在是一點都不缺悲歎之種的,她根本沒有必要為了獵物和其他的魔法少女起衝突。


    陳草木迴想到當時的畫麵,卻怎麽都想不起那個魔法少女和外麵躺著的少女是不是同一個人。


    臉盲這點,她是真的改不了一點。


    這時,她的身邊忽然吹過一陣陰風。


    陳草木看過去,那副棺木正在從內散發出白霧,推開上麵的棺材板。


    隻聽“哐當”一聲!


    棺材板砸到了地上,白霧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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