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草木照常早早來到學校,因為昨天晚上李思雨的話,也放下了芥蒂。


    在雙胞胎迴班級路過她座位位置旁的窗戶時還會和她們打招唿。


    隻不過明白了事情原委的梅希恬可就不是這麽好脾氣了。


    她一到教室,就把沒幾本書的書包一下甩到桌子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正在專注做題的陳草木被嚇了一跳,正想罵她,抬頭就對上了她充滿怨念的眼神。


    梅希恬也不說話,把書包的拉鏈拉開,拿出昨天的作業就拿去上交了。


    陳草木怎麽可能看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


    看著她從小組組長那裏迴來以後放好書包,本來還想開口問一句的陳草木突然說不出話了。


    因為梅希恬直接把抽屜裏的書拿了出來幾本,隔在了她們中間。


    陳草木:……


    這是何其幼稚的作法。


    雖然她們中間隔了幾本書,但不說話的梅希恬總是要突然製造出一點小動靜來引起她的注意。


    陳草木知道她這是在幹什麽。


    這是在告訴她她現在很生氣,如果再不和她道歉的話後果會很嚴重。


    根據最近發生的事情來看,陳草木認為梅希恬生氣的原因隻會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


    無非就是因為她覺得陳草木離隊的作法很危險不安全,想要用這種方式逼陳草木妥協,歸隊。


    陳草木見過梅希恬生氣的樣子,但每次都是對著別人,而不是自己。


    第一次看見她現場鬧別扭的對象是自己,她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挺新鮮的。


    她們很少真的吵架,大吵隻有上一世的一次,小吵就基本上沒有了。


    所以陳草木會主動道歉嗎?


    如果你問陳草木這個問題,她會很肯定的告訴你不會。


    陳草木在離隊的這件事上自認為和梅希恬持有不同想法,她不能退讓,她一退讓就代表了她承認自己這樣的決定是錯誤的。


    所以她不會道歉的。


    一整個早上,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平常就屬她們兩個聊起天來嗓門最大了,陳草木是天生的,梅希恬是因為不自覺激動的。


    而今天她們之間沉默的氛圍,讓他們班級下課時間的說話分貝直降20%。


    僅僅是兩節課的時間,幾乎是全班的人都知道她們吵架了。


    兩人雖然平時總在一起活動,但和同班同學的關係也不差。


    雖然其中有些同學並不算熟悉,甚至還有一部分在小學和她們中的人有過一些恩怨,但在平常她們也並不會完全隔離開其他同學。


    能聊上天的人並不在少數。


    一個和梅希恬在小學關係好一點的女同學在飲水機前和梅希恬遇見,她猶豫了很久,才帶著和善的笑問道:“你和陳草木吵架了?”


    梅希恬當然是不可能承認的:”沒有啊,吵什麽架,為什麽要吵架,我和她吵什麽啊!“


    女同學看她情緒有些激動,就沒有多問,隻是在接水的時候說了句:“有話說開就好了,冷戰是沒用的。”


    “都說了,我們沒有吵架!”梅希恬扭好水杯蓋子,轉頭就走。


    女同學被她那一吼嚇到了,見她走了也不打算多管閑事,接完水就迴班級去了。


    和陳草木做過朋友的都知道,她在兩種情況下會變成悶葫蘆。


    一種是在陌生人麵前,第二種就是在和人吵架以後。


    陳草木對於其他朋友同學的吵架態度是:吵架了,和不和好?我好像是有點過分,但是道歉的話有些說不出口……算了不和好了。


    陳草木對於和梅希恬的吵架態度是:完了,她是不是生氣了?是我的錯嗎?可是她也有點錯吧?不對她都這樣了,那肯定我的問題更大吧?


    在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陳草木就會開始反複確認腦中吵架的那份記憶。


    而她迴憶的次數越多,那段記憶就會變得越來越模糊,並且會在她迴憶的過程中突然出現一些清晰但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的片段細節。


    在她反複確認到最後一遍以後,那段記憶早就跟原版完全不一致了。


    她會發現自己無比的過分,好像哪裏都錯了,緊接著,她就會得出一個結論。


    完了,我真的好過分,我得和她道歉!


    在反複糾結了好幾個小時以後,她就會發出道歉的信息,然後她就會收到梅希恬的信息。


    梅希恬:啊?我沒生氣啊?剛才我有事沒看手機,你別多想啊。


    陳草木:……哦。


    不知道在發生了幾次這樣的事情以後,陳草木已經不敢相信自己腦內留存的記憶了。


    所以每次發生她覺得梅希恬可能生氣的事情以後都會選擇沉默。


    可實際上,她是在等梅希恬開口,來推翻她腦內不存在的幻想和多出來的記憶。


    但是這次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這次的吵架不是陳草木的臆想,她猜測了原因並且不打算妥協。


    梅希恬總會有忍不住來找她的時候,她又不是不能忍,就看誰能耗得過誰。


    梅希恬哪能想得明白陳草木沉默的原因,隻是心中火氣愈發的上漲。


    下午放學迴家的時候,她感覺整個人都快氣炸了,連表情管理都放棄了,搞得每個認識她的人碰見了都要問一句怎麽了。


    梅希恬也隻會迴:“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嗬,我沒事,完全沒事。”


    她氣傻了的時候就會重複一些語句。


    但實際上每一個字都透露著快來哄我的暗示。


    陳草木看到了。


    陳草木無視了。


    梅希恬感覺到了,她更氣。


    到了第二天,梅希恬放什麽東西都要砸一下,就差直接砸到陳草木臉上了。


    而陳草木的關注點卻在,東西會不會被砸壞。


    李家姐妹作為半個當事人,當然聽說了這件事,並且還碰巧路過看見了梅希恬砸東西全過程的全過程。


    可梅希恬嚴厲要求過她們不要插手這件事情,所以她們也沒辦法隻能當個旁觀者。


    陳草木一開始其實也沒覺得有什麽,她曾經在比現在更加吵鬧的環境下學習過,在忍耐能力上還算是比較優秀的。


    可她本就是易受驚嚇體質,梅希恬每次突然搞出的大動靜都能把她嚇得心髒驟停。


    怒火值就是這樣一點點漲上來了,耐心也是這樣一點點消失的。


    爭吵爆發的前一個晚上首都遭受到了怪獸的攻擊,因為當時陳草木碰巧在外麵踩點熟悉地形,沒看手機。


    等到她到家時已經到了晚上十二點,習慣性睡前看一會兒手機的她,才注意到了怪獸出現的新聞。


    在網上搜了一下這次戰鬥遠程攝像機拍的照片,她看到了那隻怪獸的模樣。


    那是一隻頭上長了一個很有特色的金色帶著弧度的尖角,身體上不動的部位也有同樣顏色的小尖角,整體身型看起來很像恐龍。


    好眼熟,叫啥來著?


    陳草木記性不是很好,但她如果覺得一隻怪獸很眼熟,那它一定在不同的奧特曼的特攝劇裏出現過很多次。


    從不記名字的陳草木怎麽都想不起來這隻怪獸叫什麽,她煩躁的抓了把頭發,直接放棄了迴想這個問題,先拿起手機去詢問夏朗星的情況。


    z國各地現在都有設立人類防衛軍分部,總部的地址沒有改,還是設立在江市的。


    問就是因為這裏是第一次出現怪獸的地方,有紀念意義。


    在分部已經成立在了各省以後,總部的人也不用千裏迢迢的趕過去了。


    這樣也是為了能讓部隊快速到達怪獸出現的現場,既能減少到達現場所需要的時間,減少傷亡,又能方便各個地區的統一管理。


    但是,作為全年無休的帕瑞勒斯奧特曼就不一樣了。


    無論是在哪裏出現怪獸,它都得飛過去解決。


    畢竟現在人類的科技還做不到和怪獸抗衡。


    在陳草木的信息發過去沒多久後,她就得到了夏朗星的迴複。


    流星:怎麽這麽晚還沒睡?


    小草:剛巡邏迴來,你快說說你今天遇到的怪獸!


    流星:除了會噴火,有角以外沒什麽,其實挺弱的。


    小草:哦哦哦,那你打斷它的角了沒?


    流星:?為什麽要打斷它的角。


    陳草木憋不住笑了一下,隨後一本正經的迴了句。


    小草:因為我們那個世界的迪迦奧特曼每次遇到有角的怪獸都會先掰斷它的角[狗頭.jpg]


    小草:但具體原理我也不清楚,你自己隨便打,我就提一嘴。


    這一句是為了維持著之前陳草木撒謊出來的人設。


    流星:好,既然是這樣的話,下次我會的。


    流星:你早點睡,明天還要上學。


    小草:好的,男媽媽!!!


    流星:……


    流星:晚安。


    陳草木迴了個晚安,笑著給夏朗星換了個備注名,改成了“朗星叔哥(男媽媽版)”就熄了手機屏幕睡覺去了。


    隔天去上學的時候陳草木還是不清醒的,戴著個大熊貓同款黑眼圈,到了學校倒頭就趴著睡去。


    她最近總是很晚才迴家,每天都在記著路線。


    陳草木做了這麽多功課,無非是怕自己到時候突襲搶獵物沒有成功,逃跑又逃不掉,不幸的當場命喪黃泉。


    她對於單獨狩獵其他魔法少女沒有發現的魔女是有信心的,但是對於在打魔女的同時,還要對抗其他魔法少女就不一樣了。


    一拳難敵四手,她相信萬事總有意外的道理。


    她現在又沒有充足的悲歎之種,隻能先做好時刻逃跑的準備。


    保命要緊,小心為上。


    這幾天每天睡眠不足六小時的她,隻要頭能沾到個什麽東西,立馬就能睡著。


    別說是趴在桌子上睡了,就是她現在是站著的,她隻要有個支撐點都能睡著。


    要不是現在的陳草木不是個正常人來,她早該猝死八百迴了。


    上課鈴一響,陳草木就立刻驚醒了,她感覺剛剛自己隻是眯了個幾十秒就被強製叫醒了。


    她茫然的看了眼講台發現老師還沒來,習慣性往旁邊瞥了眼,就發現梅希恬好像在看她。


    隻是陳草木再一轉頭認真看過去的時候,卻見她明明是在看講台。


    剛才是出現幻覺了嗎?


    陳草木拿起桌角的水杯,決定先喝了幾口熱水清醒了一下。


    早讀結束以後,陳草木打開窗戶吹風,隨後就感覺自己的衣服好像被拉了兩下。


    一轉頭就看見梅希恬目光斜視著,麵部表情正在努力的表現的沒有情緒。


    “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的嗎?”


    陳草木看看她,又別過頭去:“我不想和你吵架。”


    梅希恬一下子就憋不住了,表情管理瞬間崩塌:“那你就要一直跟我冷戰嗎!”


    陳草木歎了口氣,她好像又說錯話了,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說:“我們迴去再說吧,別在這裏吵起來。”


    她這次再看過去的時候,就發現梅希恬的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你為什麽什麽都不和我說,我明明是你最好的朋友啊!為什麽連我都不告訴!”


    陳草木愣住了,身體僵硬著,不知道該怎麽辦。


    梅希恬大概是覺得丟臉了,又捂住臉,努力壓住聲音裏的哽咽:“每次都是這樣,以前也是。生病了也不和我說,就知道說絕交……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嗎!”


    生病時候的陳草木不知道,後來的梅希恬告訴她了,所以現在的陳草木當然是知道的。


    她感覺鼻子有點酸,一想起自己抽屜裏有紙巾,先抽了好幾張放到梅希恬麵前,沉默了一會兒,妥協了:“那,那我們出去說好嗎?”


    梅希恬接過紙巾,胡亂按在眼睛上,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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