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淵側頭躺在軟椅上,閉上了眼睛。


    他真的太疲憊了。


    很多天沒日沒夜挑戰極限的訓練,君主大人非常明顯在想辦法懲罰他的手段。


    沈雲淵不想去思考自己是怎麽從訓練場活著爬下來的了。


    以及剛剛……


    基於對周圍的不安全感和信任,即使在治療的過程中,沈雲淵都不允許手下的人對自己使用全麻手術。


    在暗線,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去相信。


    強撐著痛意完成手術,沈雲淵在稍微放鬆下神經的片刻,就被幾近眩暈的疲憊包裹。


    他睡覺的時候,身邊從來不允許有任何人在。


    畢竟,任何一個在暗線的人,都有可能趁著這個時候要了他的命。


    這種高度緊繃的生活讓他一度患上非常嚴重的睡眠障礙。


    但是剛剛,沈雲淵幾經糾結之下,還是留下了陸煜。


    倒也不是他真的對陸煜有什麽信任,他隻是覺得……


    死在陸煜的手裏,也不失為一種解脫。


    好累……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沈雲淵仍然隻是因為昏迷陷入了模糊的漸層睡眠。


    活躍的大腦皮層沒有消停的跡象,很快將他拽入了似真似幻的噩夢。


    “主上?”


    陸煜瞧見沈雲淵緊抿著嘴唇,很快便起了薄汗。


    汗水浸濕了身上的繃帶,裸露的皮膚上沾著汗液,在診療室的燈光下反著光。


    這是被夢魘住了?


    “主上,您醒醒。”


    陸煜湊上去,用手袖輕輕地擦著沈雲淵臉頰的汗水。


    他看見了從麵具下流出的眼淚。


    劃過臉頰,從下顎線滴落。


    “主上?主上……您醒醒。”


    陸煜用手背觸碰到沈雲淵有些發燙的臉頰,輕柔地拭去了臉頰的淚珠。


    大抵是感覺到了陸煜的觸碰,沈雲淵無意識地往陸煜的方向挪了挪,臉頰蹭了蹭他的手背。


    “……!”


    指背蹭過沈雲淵的臉頰,將滾燙的淚水抹開。


    陸煜注視著他,竟覺得手指觸碰過他的臉頰的地方,竟也跟著發燙,如觸電般酥麻。


    心尖不住地發軟。


    “主上,您別哭了。”


    明知道沈雲淵是聽不見的,陸煜還是放軟了聲線,輕聲哄著。


    眼淚還在無意識地流,沈雲淵嘴裏喃嚀著什麽,陸煜並聽不清。


    陸煜站起身,踉蹌了一步,正準備伸手去拿盒子裏的紙巾,就被一雙手拉住了手腕。


    “嗚……不要……別走……”


    帶著哭腔的聲音帶著含糊不清的尾音。


    酸澀的滋味在心底炸開,塞滿了陸煜的整顆心髒,然後蔓延至全身,將他緊緊包裹。


    “不走,我不走,主上,我陪著您。”


    陸煜幹脆側坐在軟椅的邊緣,伸手將沈雲淵的頭攬進自己的臂彎裏。


    他已經全然不顧他這個身份,有沒有資格和沈雲淵靠這麽近,有沒有資格將沈雲淵拉過來抱住了。


    就算沈雲淵真的醒過來,懲罰他的逾矩,將他打個皮開肉綻,他也全然接受。


    衝動就這麽一瞬間湧上了神經。


    陸煜環過沈雲淵的腰,將他整個人抱在懷裏。


    “主上,好好睡一覺吧。”


    懷抱裏,沈雲淵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向來睡不安穩,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吵醒他。


    這也是他訓練的結果。


    任何時候,隻要有一點響動,他都要爬起來抓住手邊的槍,以此來保證自己活下去。


    陸煜如此膽大地將他從軟椅上撈起來,他想不醒都困難。


    隻是,沈雲淵沒有動彈,乖乖地將額頭抵在陸煜的胸口處。


    太難得了……


    孤獨的堅守裏,從來沒有人會給予他一個溫暖堅實的擁抱。


    沒有人想過,也沒有人會這麽去做。


    沒有人會來擁抱他。


    沈雲淵抬手,迴抱著環過了陸煜的腰。


    他感覺到抱住自己的身體一僵,不由得覺得好笑。


    大概是陸煜以為自己醒了,要來責罰他膽大包天吧?


    沈雲淵隻是眨了眨眼,然後閉上了。


    他覺得這個懷抱過於舒適和安逸,他甚至想要就這樣永遠睡過去。


    要是……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這會是沈雲淵人生中,最珍貴的迴憶。


    ——


    沈雲淵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之後。


    他還躺在診療室的軟椅上,身上的藥也換過一次,至少都已經不流血了。


    沈雲淵還是感覺有些虛弱,但已經能夠強行應對任何突發狀況了。


    他一側頭,就看見陸煜正在收拾剛剛換下來的繃帶。


    “你不是說你要一直跪在這裏嗎?”


    陸煜的手頓了一下,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垂頭跪了下去。


    “就……就一會兒。”


    “真的?”


    陸煜抿了抿唇,低聲說道:“對不起……我罰著。”


    “起來,跟我去書房。”


    書房的辦公桌上,各種紙質文件堆成了小山。


    沈雲淵隨手拿起來一個看。


    靠,這個烏黎是要做甩手掌櫃了是吧?


    他不在基地的時候,隻有低等級的保密程度的文件,他的手下可以幫忙處理,其他的必須留著給他親自處理。


    沈雲淵坐在椅子上,有些頭疼。


    “陸煜,大學裏學的什麽?”


    “金融學,第二學位是心理學。”


    沈雲淵將手裏的冊子扔給他:“你幫我看看。”


    “我……我可以嗎?”


    陸煜瞄了一眼冊子上的文字,大概看得出來是財務報表。


    開什麽玩笑?


    就連沈雲淵最親近的手下徐言,都沒有資格碰這些機密材料的,他一個沈雲淵養在身邊的玩具怎麽可以……


    “看不懂?你不是才畢業一年嗎?”


    “沒,我能看懂。”


    沈雲淵指了一下旁邊的一個辦公桌:“電腦在那邊,這幾份資料拿去,寫個財務報告給我。”


    “主上,這些資料……是機密吧?”


    “是啊,”沈雲淵輕描淡寫地說著,“所以,我得拉你上賊船。背了機密的人,要麽留在暗線,要麽……”


    沈雲淵頓了一下。


    “死。”


    沈雲淵的話音剛落,就看見陸煜垂下了頭。


    “害怕了?”沈雲淵問道。


    陸煜搖搖頭:“能夠給主上分擔,是我的榮幸。”


    “你這腦子一天天都在想什麽?”


    “我是主上的gou。”


    沈雲淵看著垂頭看著賬目本,一邊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陸煜,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


    “陸煜,你先過來。”


    陸煜站起身,走到了沈雲淵麵前。


    沈雲淵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麵前的人,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指了一下地麵,抬手摁了一下戴在脖上的黑曜石項鏈。


    輕微的電流從陸煜脖子上的細條傳來。


    陸煜看了一眼沈雲淵指向地麵的手指,屈膝gui了下去。


    沈雲淵滿意地點點頭。


    “陸煜,工作之前,我們來玩點有趣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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