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拯安以為沈雲淵會繼續一蹶不振下去,或者至少休息幾天。


    然後,他第二天就在訓練室看了練舞的沈雲淵。


    不是,這個人,怎麽迴事?


    他獲得的情報是錯的?


    沈雲淵難道真沒愛那麽深?


    “雲淵?你好早啊,不多休息幾天嗎?”


    沈雲淵迴過頭,露出一個微笑:“我沒事的,也隻是想要早點迴歸嘛。”


    “昂……那你加油,有什麽需要的叫我。”


    “好的,謝謝拯安哥。”


    有點奇怪,但是顧拯安說不上來。


    他想了許久。


    嗯,那個笑臉有點假。


    他感覺沈雲淵的笑不達眼底。


    眼神平靜得出奇,嘴角卻能扯出一個笑來。


    怎麽迴事……


    顧拯安又不好意思去多問什麽,隻得走開了。


    沈雲淵沉浸在了工作裏麵,又是練歌又是練舞的,把自己的忙得不可開交。


    沒人看出來他有什麽不對。


    沒人奇怪為什麽沈雲淵喜歡穿長袖跳舞,就算是全身是汗也不將袖子挽起來。


    沒人發現沈雲淵的手臂上越來越多的刀痕。


    隻有流著血才能入眠,成為了沈雲淵每晚的迴到自己的房間的常態。


    他依舊笑臉示人,禮貌又溫和。


    “雲淵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啊,又溫和又開朗。”


    “對對,特別勤奮,還很禮貌!”


    “怪不得路人盤這麽大哦。”


    公司大多都是關於他很好的言論。


    關上房門,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沈雲淵坐在床邊,手裏拿著那把小刀。


    好難受……


    根本承受不住。


    分裂的生活,快要將沈雲淵撕成兩半。


    怎麽辦……


    好難,好難活下去。


    所需要的疼痛越來越大,劃在手上已經不能讓他感覺到絲毫滿足。


    更強烈的疼痛才能讓他清醒。


    刀尖比在了脖子上。


    沈雲淵閉上了眼睛。


    敲門聲響起,沈雲淵猛地睜開眼睛。


    刀尖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個口子,滲出了血。


    沈雲淵把刀藏在了櫃子裏,起身去開門。


    “雲淵!你怎麽住公司了!”


    許澤向他撲了過來。


    沈雲淵愣了一下,沒有動作,任由著他將自己抱住。


    “哎喲,我剛下飛機就跑迴公司了,我們最近在外地商演……累死我了!”


    許澤絮叨著,走進了房間裏麵。


    “怎麽樣,在公司最近如何?有沒有人欺負你?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一拳一個!我跟你講,我現在就在公司亂創,誰惹我,我就創死誰……”


    他絲毫沒有提起陸煜的事情。


    “誒,你的脖子怎麽了?被什麽東西劃了一下嗎?”


    許澤注意到了沈雲淵脖子上的傷口。


    沈雲淵猛地伸手捂住,有些心虛:“沒,沒事。”


    “誒,你別用手,創口貼有嗎?醫藥箱呢?每個房間都有吧?”


    許澤站起身,往房間裏張望了一下。


    “在這裏!”


    許澤在桌子底下找到了醫藥箱。


    他從裏麵翻出來了酒精和創口貼。


    “你這傷口也不大,你別動啊,可能有點疼,我給你噴點酒精。”


    酒精噴上會有一瞬間地疼痛,沈雲淵皺了皺眉,往後躲了一下。


    許澤拽住他,給那處傷口貼上了創口貼。


    “你小心點啊,你得是要上舞台的人。到時候,你得大大方方地穿最好看的衣服打歌啊。”


    沈雲淵下意識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身後。


    “對了,我們公司的免費咖啡室出了新品,聽說下了血本,空運過來的車厘子呢,走走走我們去嚐嚐鮮。”


    許澤抓過沈雲淵的手腕。


    “聽說特別好吃……”


    沈雲淵久久地注視著許澤拽住自己的手腕。


    “許澤……”


    走到了公司走廊,他拉了許澤一下,讓他停了下來。


    “怎麽了?”


    “你能……抱抱我嗎?”


    許澤的動作頓了一下,迴頭看向他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眶通紅。


    “別,別哭,雲淵,沒關係的。”


    許澤伸手擦掉了沈雲淵眼角的淚水,順勢護住他的後頸,將他拉了過來。


    “我聽說了……”許澤的另一隻手還抓在了他的手腕上,“我聽說你的事情了……別難過,很快就會過去的。”


    沈雲淵總算不再忍住自己的眼淚,另一隻空餘的手抱住了許澤。


    “別哭,真的,你相信我,很快就會過去的。你並不是非他不可,這個世界上這麽多人……”


    “可是……我真的……好難過……”


    許澤淺淺歎了口氣:“我知道,我明白很難過。”


    “我該怎麽辦……我好難受……難受得唿吸都很累。我好累,許澤……我真的好累,累得快要死掉了……”


    這到底是……遭遇了什麽……


    許澤的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感覺沈雲淵的苦痛,遠遠超過了他預想的失戀的範圍。


    陸煜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正想著,許澤抬起頭,正好撞上了站在不遠處陸煜的眼神。


    陸煜?


    他怎麽會出現在公司裏?


    即使隔了一層玻璃和陸煜對視,許澤還是感受到了非常濃烈的敵意和殺氣。


    但是,許澤沒有鬆開沈雲淵。


    相反,他直視著陸煜,一點沒有躲。


    沈雲淵,他不該被這樣對待的。


    記憶裏,許澤就沒怎麽見過沈雲淵哭過。


    單純因為練舞被壓得生理上疼得流眼淚不算。


    他見過沈雲淵一個人在陰暗的小巷裏啃快要過期的麵包。


    他見過沈雲淵麵對曾經自己高傲的嘲諷而無所畏懼的反擊。


    他見過沈雲淵即使狼狽也永遠驕傲且守著尊嚴活著。


    他相信沈雲淵無論遇到什麽都會堅強地活下去。


    所以,他看到沈雲淵脖子上的傷口的時候,才會無比心疼和驚訝。


    那是刀傷。


    如果許澤晚進來一秒,沈雲淵就會把刀刺向自己的脖子。


    他記憶裏那個一直堅強且勇敢的沈雲淵,竟然為了陸煜的拋棄往自己的脖子上刺刀子。


    他不敢想象沈雲淵經曆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沈雲淵抱著許澤,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了一樣不住地顫抖哭泣。


    而許澤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和陸煜對視,如刀光劍影般對拚。


    他不會放開沈雲淵,就算陸煜想要把他殺掉,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放開沈雲淵。


    “你的手好冰,怎麽會這樣?”


    “……我不知道……我好冷,經常很冷……”


    許澤鬆開他,將他的手捧起,往他的手心吹熱氣。


    “許澤……”


    許澤用自己溫熱的掌心將他的手捂住。


    他向沈雲淵笑了笑。


    “現在呢?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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