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能如此問他,皇上所去之地,必與他有些關係。


    根據這些線索,諸定興隻能往諸尋桃的身上猜了。


    除了諸尋桃,他還真是想不到第二個答案了。


    諸定興記得,皇上第一次去諸尋桃的小莊子,就對諸尋桃滿口稱讚,


    甚至一整個早朝,他們這群大臣就那麽站著聽皇上誇諸尋桃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厲害。


    這件事情,直到今天,諸定興都記憶猶新。


    “諸大人這次反應倒是挺快的。”


    太子微微訝異了一下諸定興的反應速度。


    隨後想到諸定興可是諸尋桃的生父,諸尋桃都聰明成那樣了,


    要是諸定興太笨,豈不是給諸尋桃丟人?


    “諸世子妃心係天下,憂心慣了,看到大批災民湧入都城,就怕會有什麽瘟病,所以醉心醫術,潛心研究。”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諸世子妃的一番用心得到老天爺的成全,竟真被她研究出可以防治天花的奇藥來。”


    “此刻,父皇正在諸世子妃的陪同之下,看看用她的插秧之法移種的水田長勢如何。”


    “見到遷至莊子的災民個個精神大振,竟與都城內的百姓相差無幾,父皇龍心大悅,幾番盛讚諸世子妃。”


    “說來,若不是諸大人,大雍朝又怎能有幸得諸世子妃相護。”


    “所以,諸大人,其中亦有你一份功勞啊。”


    就是這份功勞有多少,該怎麽論,那就是他和父皇的事了。


    “哪、哪裏……”


    諸定興在太子的這番話下,汗流浹背,被嚇著了。


    功?


    但求無過!


    諸尋桃越是有本事,諸定興就越後悔,比後悔更強烈的情緒就是害怕。


    他害怕諸尋桃會記舊仇,隻要諸尋桃想,給他穿小鞋的機會多的是。


    諸定興一心往上爬,怎麽可能願意被諸尋桃這個女兒困在禮部尚書的位置,甚至是還有可能往後退。


    還讓諸定興忌諱的是,永靖侯府會不會替諸尋桃報複他,報複諸府?


    太子與皇上如此看重諸尋桃,皇上會不會為了安撫諸尋桃,罰自己坐冷板凳。


    又更甚者,等到他日,太子登位,自己不僅不能從冷板凳上下來,還要受更大的折磨。


    太子如今在朝中的底氣那麽足,深得民心,


    靠的不單單隻有永靖侯府。


    諸尋桃一個人能起到的作用足以跟整個永靖侯府相比,指不定還要超出一點。


    隻要太子順利登位,諸尋桃絕對是第一位的大功臣。


    諸尋桃要走大運,他自然是得倒大黴。


    憑著這些,都不需要太子有什麽什麽,諸定興就快被他腦補的這些發現給嚇死了。


    “諸大人,你這是怎麽了?”


    “孤明明在誇你為大雍朝生了一個好女兒,怎麽就流了這麽多的汗?”


    “今天這日頭,不至於讓諸大人你如此吧?”


    現在才知道害怕,早幹什麽去了?


    讓諸尋桃在待字閨中的時候,吃了那麽多的苦頭,如今,的確是該讓諸定興償還一些利息了。


    明知道諸定興這是受了剛才那番話的影響,開始自己嚇自己了,太子偏不願意給諸定興一句明白話,由著諸定興這麽怕下去。


    太子把諸尋桃當成是自己人,諸尋桃在諸府受過的苦,太子都還記得呢。


    大賬不能算,小利息怎麽還不能討了?


    “與太子無關,實乃下官比較怕熱,所以才會這樣的。”


    諸定興擦了擦汗。


    “不知太子大駕,所為何事。”


    太子今天特意跑這一趟,總不可能是為了特意告訴他,皇上又去了諸尋桃的小莊子,且對諸尋桃極為看重吧?


    整個朝堂所有大臣加在一起,都未必及一個諸尋桃,


    皇上有多重視諸尋桃,他不需要太子提醒他。


    至於皇上去了諸尋桃的莊子,又不是他的莊子,與他也無甚有什麽關係。


    而且太子……


    剛才通過孫夫人,諸定興已經知道,諸尋桃的手裏有能治天花的藥,正想去找諸尋桃拿呢。


    這會兒再看太子這樣子,諸定興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


    太子不會是想要阻止他去找諸尋桃拿藥吧?


    再怎麽樣,他也是大雍朝的禮部尚書,還是諸尋桃的親爹,何至於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


    此想法,是太子提出來的,還是諸尋桃向太子提的要求?


    感覺把諸定興嚇得差不多了,太子才道出今天的來意:


    “諸府的情況,諸大人比孤更清楚。”


    “為了把天花控製下來,不讓它繼續在都城肆虐,所以孤需要諸大人的配合。”


    “請太子吩咐。”


    諸定興彎腰,太子這麽說,應該不是想要他的命的意思吧?


    “隔離一舉是什麽意思,你可知曉?”


    太子問道。


    諸定興猶豫了一下:“太子是想要安排諸府中人都去那個什麽育安堂?”


    隔離這一道程序是諸尋桃第一個搞出來的,諸定興當然知道。


    太子搖頭:“所謂的隔離,與做法有關,和地點卻是沒有關係。”


    剛才那一句,他果然沒有白問。


    諸定興以前對諸尋桃漠不關心,就算現在的諸尋桃早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


    麵對那樣的諸尋桃,諸定興依舊吝嗇於對諸尋桃付出丁點的關懷。


    像諸定興這樣的人,活該這輩子都享不了諸尋桃這個女兒的福!


    “你們這些人,可以繼續留在諸府,暫時不得出門。”


    “還有,你府中從來沒有與諸盈煙接觸過的人,待到午時一過,自然會有禦醫上門來替你們種痘。”


    “至於其他與諸盈煙接近過的,則需要給他們安排獨立的一個院落,讓他們自己待了兩天。”


    “兩天之後,無任何天花症狀,那麽這些人也可以種痘了。”


    “所有種完痘的人必須休息一天,最好是三天之後,再照顧你府裏得了天花的人。”


    “那個時候,所有種過痘的人,不用再害怕天花,近身伺候得了天花的人,亦會無事。”


    最後一點,太子不解釋,諸定興也從孫夫人的身上看出來了。


    孫夫人是昨天去找的諸尋桃,所謂的種痘,昨天該是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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