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宋公子比起來,他已經很大氣了。


    同樣都是一夜不得好眠,錢叔夫妻倆是精神亢奮的,宋子川則是萎靡不振的。


    “是啊。”


    宋子川發出一聲真實的感歎,


    “作為一個讀書人,我寒窗苦讀十年,從未想過,以我的身份,除了科考在金鑾殿以外的地方,還能見到皇上……”


    所以這是種地種得好,不比讀書讀得好差的意思嗎?


    這不,錢叔這個泥腿子可不就跑到他的前麵,在皇上那兒先掛上號了?


    忍住心裏的酸澀,宋子川不斷安慰自己,他跟錢叔是不同的。


    錢叔借諸尋桃的光,在官道上的發展,極為受限。


    今天的一切,既是錢叔的高光時刻,也極有可能是錢叔的巔峰時刻。


    他不一樣。


    他日,待他科考高中,再加上這次春耕上撈來的功勞,


    兩兩相加,皇上必能封他一個不錯的官職。


    再等他立了其他的功,他晉升的速度,怎麽都會比一般人快許多。


    他能攀登的高峰是錢叔這輩子到死都不敢奢望、做夢的高度。


    現在,錢叔的地位是比他的高。


    但他日,錢叔對他隻能望其脊背!


    這麽一番自我安慰下來,宋子川心裏終於舒服了:


    “錢叔,有一事,我不知當問不當問。”


    錢叔:“……”


    最煩這些書生跟自己掉書袋子,就不能好好說人話嗎?


    “如果你覺得不應該問,還是別問了,因為問了,也不可能有答案。”


    好在錢叔是會迴答這個問題的,因為諸尋桃教過錢叔。


    宋子川一噎,總覺得,這不像是錢叔會迴答自己的風格:


    “錢叔,何出此言啊?”


    “以前我問什麽,錢叔不都樂意教我嗎?”


    會不會是另外一迴事情,但作為好學之輩,宋子川絕對是問錢叔問得最勤快的一人。


    對宋子川這個書生,錢叔的心情既複雜又矛盾。


    首先,宋子川跟之前那些司農司的大人不一樣,


    不會覺得自己有學問,就看不起他這種字都不識幾個的人。


    而且,隻要宋子川遇到不會的,也願意對自己不恥下問。


    就這態度,錢叔是願意給宋子川評優的。


    但讓錢叔感到奇怪的是,宋子川問自己問得勤快,自己也毫無保留教了。


    怎麽他教得最多的宋子川學下來的情況永遠都是最差的呢?


    別人一個個的,都比宋子川學得好。


    有時候,錢叔都快要忍不住生氣了,硬是逼著自己看在宋子川好學的態度上,忍下來。


    可頭疼,錢叔也是真頭疼。


    他沒有當過先生,自己識得的幾個字,都是老大人和世子妃教的。


    在他的印象裏,哪怕他再笨,好像也比宋子川學得好……


    像宋子川這麽努力,都學不出個一二三來,


    要不是怕打擊到宋子川,錢叔非常想勸退宋子川。


    那些個不想學的人,不行,宋子川這種想學學不會的,也不行啊……


    但凡他有辦法,又或者覺得宋子川還能教,他都不至於有這樣的打算。


    不行,他是個笨人,但世子妃卻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要不,他幹脆向世子妃討教討教。


    假如連世子妃都教不會宋子川的話,那麽這位宋公子是真得可以放棄了。


    沒得到錢叔迴答的宋子川壓製住自己的脾氣,隻是對錢叔露出一個脆弱又失落的笑後,落寞地走開了。


    他暗暗握成拳頭的手則表明了,今天這事兒,他記下了!


    錢叔哪裏知道,他都沒有放棄宋子川,卻是先被宋子川給記恨上了。


    他尋到諸尋桃那兒,把自己的困擾說了出來:“世子妃,若你遇上這樣的人,該怎麽教?”


    “在我看來,他真得挺好學了,哪怕記性不好,記不住,忘一遍就問我一遍。”


    “但是……我沒有世子妃的厲害,就是教不會。”


    “他好意思每次都來問,我都快不好意思教了。”


    麵對宋子川的勤學,錢叔總有一種錯覺,


    是他教的方法有問題,才把宋子川這樣的才子給耽誤了。


    不然的話,怎麽別人能教得了宋子川,偏他教不會呢?


    “嗯……”


    聽完錢叔的描述,諸尋桃遲疑了一下,


    “也是太子安排的人?”


    雖然她說過,她寧可要笨一些的人,隻要聽話,她都教得了,


    唯獨教不了司農司的人。


    但是太子不可能真得找一些木訥不好教的人給她。


    相反,那些人雖然依舊是白身,不論是不是學富五車的學子,


    可掌握知識的速度,較之於常人,都是好一些的。


    在諸尋桃親自接觸的那些人當中,絕對沒有一個如錢叔所說的那種人。


    這冷不丁地真殺出一個,諸尋桃表示懷疑,這個人難道是漏網之魚不成,沒被太子挑出來?


    “該……是吧?”


    錢叔迴答得不是特別肯定,


    “反正也是聰明的讀書人。”


    “嗯……”


    那諸尋桃就更不明白了,錢叔所教的,大部分是理論結合操作。


    作為一個讀書人,哪怕操作的能力再差,死記硬背的功夫,應該是超群才對啊。


    旁的學不會就算了,哪有道理同一個知識點經常忘記,要跑來問錢叔的?


    “錢叔,你說的這個人叫什麽名字?”


    諸尋桃非常想了解一下這位仁兄,到底是怎麽混進太子送到小莊子那批人裏去的。


    太子篩選了半天,這網子的漏洞有點大啊。


    男人的保證,果然不值一文,太子也一樣。


    錢叔脫口而出:“那位公子叫宋子川,我稱他為宋公子。”


    都是混了一段時間的人了,那麽多跟自己學的人當中,


    錢叔對宋子川的印象最深。


    別人的名字,錢叔可能記得沒那麽清楚,但宋子川的名字,他還真記住了。


    諸尋桃猛然一抬頭:“宋子川??!”


    “嗯。”錢叔應了一句,“世子妃認識?”


    諸尋桃從旁扯出一張白紙來,然後迅速用蕭景深改良過的炭筆把自己知道的那個宋子川畫了出來。


    諸尋桃畫得很快,隻是勾勒了一個大概的線條輪廓,畫得似模似樣。


    畫畢,諸尋桃指著畫中的人問道:“是這個宋子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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