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孫氏嫁給諸定興,生下諸盈煙又生下諸尋桃,她才慢慢迴過味兒來,當初她爹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關於兩人的過往,諸盈煙知道的都沒有諸尋桃清楚。


    終於看清諸定興真麵目的孫氏再後悔,也沒有迴頭路可走,隻能一條路走到底。


    這麽丟人以及失敗的過往,孫夫人是不願意告訴愛女,嫌丟人。


    自然,她連諸盈煙都沒有說,又怎麽可能會告訴她不在意還厭惡的諸尋桃呢?


    諸尋桃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由她的外祖父孫老爺子告知的。


    對待女兒,孫老爺子尚且如此,對待諸尋桃這個外孫女,他也不可能特別上心。


    他隻是看出孫夫人在兩個女兒之間的厚此薄彼,也不管年幼的諸尋桃能不能聽懂,把那些過往和諸尋桃說了一遍。


    幸好諸尋桃是胎穿,芯子並不是幾歲的稚童,把孫老爺子的話聽了個明白。


    也是那個時候,諸尋桃才覺得自己終於“死個明白”了。


    當年立下的誓,諸興定有小心思也不敢完全不守。


    所以,他娶了孫氏之後,第二年,孫氏就生下了諸盈煙。


    哪怕是自然產生,女人在一胎之後,休養一段時日再懷孕會好一點。


    可是諸定興說了,他這麽努力考科舉,又當上了官,諸家總不能無後吧?


    他所努力的一切,以後肯定是都要交給自己的兒子,免得他兒子像他當年一樣,路走得那麽辛苦。


    他不納妾可以,孫氏必須給他生個兒子。


    諸定興這麽說,還陷在濃情蜜意裏的孫夫人是一點都沒察覺到危險,馬不停蹄地懷了第二胎,也就是諸尋桃。


    懷第二胎的時候,諸定興、身邊的人,連替孫夫人診脈的大夫都說她這一胎,胎相是個男孩兒。


    聽到這話,孫夫人又高興壞了,好吃好喝地養著。


    一來,當然是為了把肚子裏的兒子養得白胖聰明。


    二來,她生完諸盈煙,月子坐得不是很好,身體沒養好懷的第二胎。


    懷第二胎期間吃好點,除了能養胎,也能養養自己的身體,一舉兩得。


    可以想見,這麽一個“養”法就直接導致了孫夫人二次生產時,胎大難產。


    為著生兒子,為著跟諸定興的幸福生活,孫夫人咬牙,二胎生了一天一夜,九死一生,總算是大小皆安。


    孩子剛生下,孫夫人就產後大出血。


    等她再醒來,就迎來了兩個噩耗:


    一,她生下的不是大胖兒子,而是個大胖閨女;


    二,這次難產,至於她的身體受損,以後再不能生育。


    這下子好了,孫夫人沒辦法再生孩子,諸定興又沒有兒子。


    哪怕諸定興許諾過孫夫人不納妾,有了這個理由,誓言自然是通通都不作數了。


    王姨娘原本是伺候在諸定興身邊的大丫鬟,在諸定興十六歲那一年,就成了諸定興的人。


    這不,王姨娘第一個被諸定興抬為妾室,還免了王姨娘的避子湯。


    何姨娘是諸定興在學堂念書時所拜先生的女兒,兩人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要不是何姨娘的家世太低了,諸定興更想娶的人是何姨娘,而非孫夫人。


    抬了這兩個姨娘之後,不知是不是礙於孫家,又或者是兒時的情誼全都得到了滿足,諸定興就住手,沒再往府裏添第四個女人。


    王姨娘是諸定興從小伺候的,何姨娘又是諸定興真正喜歡的人。


    這兩個女人一到後院,諸定興就“忙”起來了,孫夫人也嚐到了獨守空房的滋味兒。


    可能是諸定興變臉的速度太快了,快得孫夫人接受不了,差點瘋魔。


    但諸定興壞是真的壞,因為他的舉動沒有過分到底,收了兩個姨娘就住手,沒徹底把孫夫人打入絕望,讓孫夫人生出跟他斷絕情義的念頭。


    在這種極限拉扯之下,孫夫人還是魔怔了。


    悲劇的是,諸尋桃成了孫夫人的發泄對象,被判成所有錯誤的源頭。


    知道得越清楚,諸尋桃的心就越冷。


    也正是如此,每每被孫夫人苛待,接受孫夫人的冷暴力時,諸尋桃才能安慰自己,保持著一顆局外人的心,冷眼旁觀這一切。


    諸尋桃完完全全把那個剛出生得知自己從孤兒變成有爹有娘的孩子時的那種欣喜與幸福拋之腦後,忘得一幹二淨。


    她,注定是孤兒!


    哪怕重生了,她依舊孤身一人,沒爹沒媽。


    好在,有一輩子的經驗打底,她能習慣得了。


    “二小姐,李嬤嬤來了。”秋月的聲音打斷了諸尋桃的迴憶,“要讓她進來嗎?”


    以前的諸尋桃可沒把人攔在院外,不讓進的權力。


    現在,必須有!


    正常二小姐該有的待遇,有眼力勁兒的王管家通通都給諸尋桃安排上了。


    這不,李嬤嬤來看望諸尋桃,沒有諸尋桃的同意,她暫時被攔在了院門口。


    看到自己曾經來去自由的地方,今天自己進不了了,李嬤嬤先是合了合眼皮子,接著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二小姐是真得不一樣了。


    所以她更要幫夫人拉攏二小姐,不能讓二小姐與夫人離了心。


    老爺是個靠不住的,夫人這輩子隻有兩位小姐。


    隻要兩位小姐嫁得好,心裏想著夫人,老爺不敢不善待夫人。


    “李嬤嬤安好。”秋月對李嬤嬤行了一個禮,把李嬤嬤往院子裏領。


    府裏誰不知道秋月是二小姐身邊的大丫鬟,秋月的態度自然就是二小姐的態度。


    秋月要帶的人,沒一個敢攔著。


    看著自信大方不少,不再唯唯諾諾的秋月,李嬤嬤眸光一動笑了:


    “才幾日不見,秋月都長成大姑娘了。”


    秋月羞澀一笑:“李嬤嬤莫要笑話我,小姐說我還小呢。”


    坐在房內的諸尋桃就那麽看著秋月和李嬤嬤一路說說笑笑地走來。


    要知道,麵對生母和諸盈煙的時候,秋月不是害怕得跟隻小兔子一樣,就是氣得像隻小刺蝟。


    李嬤嬤還是生母身邊最得力的管事婆子,秋月對她卻是一點敵意都沒有,有的隻是少許親切。


    隻這一點,李嬤嬤就沒有辱沒她對她智囊團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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