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間沒有攝像頭的修羅場房間。


    白裙的蘇紅豆,紅裙的楚青梅,黑裙的柳芊芊依次走了進去,一身藍色套裝的程香芋,卻留在了門口,一把拉住了沈白粥。


    “哥,我不進去了。”她說。


    “為什麽?”


    “因為沒有必要,”程香芋低下頭,睫毛微顫:“那個人不是我——我知道的。


    哥哥,沒有人比我更懂你。其實我已經知道,你會選誰了……”


    沈白粥沉默了,看著眼前的程香芋,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哥,我就守在門口——我今天特意沒有穿裙子,還穿了運動鞋,就是準備幫你處理待會可能發生的混亂……”


    看著沈白粥的眼睛,程香芋咬著嘴唇說:


    “放心,如果待會她們中某一個跑出來做什麽傻事,我可以第一時間攔住她——不會出亂子的……”


    她總是這樣。


    沈白粥看著程香芋,心中波瀾起伏,這麽多年來,她好像永遠都把我的問題,放在她自己前麵。


    就連今天這種時刻,她第一時間想的,也都是不能讓我難堪。


    “哥,我有一個小願望。”


    程香芋突然俏皮的笑了笑,笑容中卻滿是苦澀。


    “從小到大,這個願望無數次的出現在我的夢裏,今天,你可以幫我實現它嗎?”


    “你說。”


    “吻我一下。”程香芋指了指自己的櫻紅的嘴唇,閉上眼,顫聲說:“一下就好。”


    沈白粥心疼的抱緊她,輕輕的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一行淚,從程香芋眼角靜靜的滑落下來。


    “好了,願望成真了,你進去吧。”她輕輕推了一把沈白粥,抹了一下眼睛,笑著說:


    “別擔心,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的。”


    深吸了一口氣,沈白粥百感交集。


    有些人很奇怪,不愛你還不放過你,像柳芊芊。


    有些人更奇怪,愛你還放過你,像程香芋。


    走進那屋子,他抬起頭,慢慢的望向三個女孩。


    白裙的蘇紅豆站在最邊上,她低著頭,手臂不住的顫抖,小臉繃的已經快要哭了。


    楚青梅一身紅裙嬌豔如火,揚著頭抱著雙臂,竭力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但那副緊張到不停吸氣的樣子,根本騙不了誰。


    柳芊芊似乎是三人中最正常的一個,隻是她雖然一臉坦然,可左手卻抓著右臂,指甲都深陷在肉裏……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沈白粥直接對著她走了過去。


    “你今天的演唱非常完美,”他想了想,對柳芊芊說:


    “雖然冠軍還在投票,但我敢保證一定是你,祝賀你!”


    “說點正事吧,”柳芊芊抬起頭,眼神熠熠的把沈白粥盯著:


    “現在這屋裏根本沒人在乎誰是冠軍,不是嗎?”


    沈白粥苦笑一聲,又道:


    “芊芊,黑粥音樂現在正式對你發出簽約邀請,歡迎你加入我們……”


    “所以,”柳芊芊嘲弄的看向他,“我被淘汰了對嗎?


    黑粥音樂裏有我,可你的人生規劃裏並沒有我,對嗎?”


    沉默了一下,沈白粥點了點頭。


    “我其實早猜到了。”柳芊芊冷笑指著楚青梅和蘇紅豆:“我既沒有她有錢,也沒有她有才華,對不對?


    所以你肯定是不會選我的!”


    “其實和那些沒有任何關係……”


    “不,就是有關係!”柳芊芊突然尖叫了起來,“就是因為這兩樣!


    絕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很髒,讓你覺得很惡心的人。


    絕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功利的,背叛過你的混蛋。


    絕不是因為你早就對我徹底沒感覺了……


    絕不是的,絕不是!


    我輸就隻是因為我窮,隻是因為我唱的不好——完全完全不是因為別的!”


    淚水從臉上肆意滑落,她發瘋般哭喊道:


    “她們有什麽了不起的?


    錢我可以想辦法賺,唱的不好我可以繼續練,我隻要繼續努力,早晚有一天你會重新喜歡我的!


    嗚嗚嗚我柳芊芊隻要努力,一定可以讓你重新喜歡上我,絕不會是絕境的,嗚嗚嗚絕不是絕境的!”


    深吸了一口氣,沈白粥挪開了看向她的目光。


    其實,她也是都知道的……


    “沈白粥,我恨你!”柳芊芊失控的大喊,“為什麽你就是不肯原諒我?難道你自己就從來沒犯過錯嗎?


    犯了錯就一定要一棒子打死嗎?


    如果那樣的話,世界上還剩活人嗎?


    我什麽都願意給你,可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要——我恨你恨你恨你!”


    轉過身,她踉踉蹌蹌的向門外跑去,剛出,門卻迎麵撞到了自己的音樂合夥人莉莎……


    “芊芊,投票出來了,快去舞台——你是這一屆《我是歌手》的冠軍了!”


    莉莎興奮的抱住她尖叫。


    她尖叫了好久,卻發現柳芊芊沒有迴應她。愕然轉過頭,她看向柳芊芊,發現她滿臉都是淚痕……


    “我是冠軍。”柳芊芊慘笑一聲,“很好啊,我贏楚青梅了,不是嗎?”


    “我是冠軍了,”她失魂落魄的往出走,大聲道:“我是大歌星了!”


    就那麽木然的走著。


    高跟鞋在走廊裏不停的發出迴響,聲音空洞的好像一個徹底碎掉的夢。


    屋裏,沈白粥迴過頭,目光慢慢劃向了蘇紅豆。


    “你不要說了!”


    蘇紅豆嚇得一下子就哭出來了:“老公,求你不要說了,我們三個就停在這裏好不好?


    求求你,老公求求你!”


    沈白粥沉默了,蘇紅豆哭的梨花帶雨,不住抽噎道:


    “你不說,我有老公,也有好朋友。


    你說了,我好朋友肯定沒了,老公也可能沒了——說了有什麽好處?


    不如不說吧!別說了好不好?”


    “其實我也覺得,紅豆說的有道理,”楚青梅突然插嘴,聲音虛弱,她竟然也頹然的祈求道:


    “黑粥,我也覺得還不如不說了吧——就非得選嗎?


    三個人過不行嗎?人家阿拉伯那邊不就允許娶4個嗎?日子不也一樣過嗎?”


    “別胡說八道了。”門口的程香芋忍不住了,“你聽聽你們說的,這都是些什麽鬼話?”


    走進來,她心痛的看了一眼兩個失魂落魄的人,深吸了一口氣,決然道:


    “哥,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告訴她吧。”


    沈白粥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


    低下頭,他無比艱難的走到了兩人麵前。


    他,抓住了楚青梅的手。


    蘇紅豆怔住了。


    她捂住自己的嘴,眼淚簌簌的掉,而楚青梅好像一具石化的雕像,一動都不敢動。


    看到這一幕,程香芋歎著氣垂下了眼。


    整個屋子裏的空氣,仿佛是被抽幹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窒息。


    “青梅。”沈白粥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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