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牛的全力奔行下,隻花了兩日時間又迴到了懾妖城,不過寧修沒有進城,他打算直接進入妖族的領地。


    繞過懾妖城,往北走兩百裏就是片一望無際的茂密叢林,現在正是晌午,陽光明媚,山風吹過,樹木搖曳,發出海濤般的陣陣聲響,和鳥鳴蟲吟混雜一處,一股原始蠻荒的意境撲麵而來。


    寧修騎著黃牛往叢林中趕去,遠遠的就看見一頂頂帳篷建在叢林邊緣,這些帳篷很小,基本上隻能供一人躺在其中,隻有一些防禦蚊蟲的功效,帳篷的中心位置則是幾棟木樓。


    偶爾有人從帳篷中出來,三三兩兩結伴往叢林深處而去,寧修帶著黃牛往木樓走去。


    寧修知道這是斥邊軍,斥邊軍不像是傳統軍隊,更像是雇傭兵,想要得到大夏資源,但又不想收到軍隊管製的江湖中人就會加入斥邊軍。


    他們可以在這兒完成各種任務換取大夏種植的靈藥,可能是采摘某些植物,也可能是幫城裏的富人抓一些妖獸,但最主要的任務還是獲取各種各樣的情報,繪製妖族領地的地圖,大夏憑借這些地圖和情報,每年都會發動戰爭想要開疆拓土,但幾乎都會被妖族打退,甚至被反攻到懾妖城。


    中間的幾棟木樓就是接取任務的地方,這些木樓在妖獸進犯的時候被摧毀,妖族退去之後沒幾天又拔地而起,斥邊軍們還在這兒交換各自的情報。


    斥邊軍的人數還不少,像這樣的聚集地沿著這片叢林邊緣有幾十個,不用受軍隊管束,還有機會憑自己的本事收獲靈藥,自然吸引了很多江湖人士到來。


    走進木樓,大廳中嘈雜的討論聲撲麵而來,木樓很大,但屋內幾乎坐滿了人,就算寧修帶著頭牛都沒引起什麽注意。


    寧修四處打量,這不像是個領取任務的地方,倒像是個酒樓,不過僅僅提供酒水和一些下酒小菜。


    櫃台裏坐著一位身穿輕甲的女子,身後是裝著各式酒水的木桶,櫃台旁邊擺著一塊木板,上麵是各種任務。


    滿屋喝酒的人沒一個像軍人,像是一些江湖混混,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是江湖混混。


    屋內沒有空桌子,寧修隻能隨便找個人少的坐下,點了杯酒,跟他同桌的一男一女應該是兩夫妻,中年人,兩人的皮膚都比較黑。


    男人是個自來熟,看有人拚桌就找寧修閑聊。


    “你聽說了嗎,城裏好像又要出兵伐妖了,若是妖族反攻迴來,這樓估計又要被拆了。”男人喝了口杯中的酒水,仰躺在椅子上。


    寧修沒有迴話,隻是點點頭。


    除非頭年損失特別嚴重,否則大夏每年春天都會從懾妖城發兵,北伐妖族,其餘三座邊關重城也是如此。


    寧修明白其中的道道,這是大夏的國策,土地是固定的,但士族卻不斷壯大,內部的土地不夠分,這種情況下隻能出兵伐妖,若是能打下領地自然最好,不能打下來也沒關係,隻要打仗就能消耗士族的力量。


    但自從皇帝不理朝事,各大士族常常敷衍了事,多是派些老弱病殘來送死,不然也不至於被妖族打得大敗而歸。


    男人顯然是個話癆,雖然寧修沒怎麽搭理他,但還是滔滔不絕,說個沒完。


    就在男人說話時,不遠處的嘈雜聲引起了寧修的注意。


    以一名光頭為首的一群大漢圍住一位女子,爭吵聲越來越大,周圍沒有任何人開口阻止,甚至連櫃台裏身著輕甲的女子都沒管,這種地方魚龍混雜,全是些亡命之徒,發生任何事都不足為奇,一件件也管不過來,索性不管了,隻要不在樓裏鬧出人命,隨他們怎麽做。


    為首之人雖然是個光頭,但麵相一點也不兇惡,反而看起來老實巴交,說出的話天然讓人信服。


    看到寧修注意到那邊的動靜,同桌男人開口道:“這個光頭陳可是我們這兒的名人,三次換血,武者巔峰,而且為人仗義,熱衷於帶別人做任務,常常因為沒能保護好同行之人痛哭流涕,他堵住這女子肯定是情有可原的。”


    在這男人眼中寧修就是個公子哥,穿的好但身上沒任何氣血,來這兒長長見識,這類人最愛多管閑事,自己欺男霸女的事兒做的不見得少,偏偏又喜歡搞些英雄救美的把戲。


    男人還在奇怪寧修的侍衛在哪兒,那邊的女子見到寧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恩公!求恩公救救小女子啊!”此女不是年蒔又是何人,起初她還沒看見寧修,隻不過黃牛實在是太有辨識度了,雖然體型更加健碩,滿身肌肉蟠紮,但那張人性化的臉,年蒔一眼就認出來了。


    年鬆把血參作為報恩之物送給寧修之後就帶著孫女參加斥邊軍,想通過做任務換取一些靈藥解決年蒔身上的問題,雖然平常靈藥不如血參,但數量足夠也有效果。


    年鬆曾經進入過氣血境,雖然現在年老體衰,斷了一臂,但實力還是穩居三次換血巔峰,起初一切都還順利,不過之後的一次任務卻出了意外,年鬆身死塞外,連屍首都沒留下。


    “我為什麽要幫你。”寧修淡淡開口,他之前出手,然後得到二人的血參,可以說跟他們兩清了,互不虧欠,自然沒道理出手,就像大自然一樣,弱肉強食,寧修也沒太多閑心管這種事情。


    年蒔似乎也對寧修的性格有所了解,聽到寧修的話也不氣餒,連忙說道:“若是恩公願意相助,小女子願意作牛作馬,侍奉恩公一輩子!”


    以前年鬆還在,人人忌憚年鬆的實力,對她不敢有絲毫不敬,等年鬆死了,憑年蒔剛入武道的實力自然難以自保。


    寧修麵露思索之色,自己確實需要一個侍女,平日的食物都是寧修自己準備,若是有個人帶在身邊倒也方便,況且培養一些自己的親信也是寧修一直想做的事情。


    不過寧修還沒來得及說話,光頭陳喊道:“大家評評理,她爺爺欠我們兄弟三株靈藥,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轉頭又對年蒔說道:“你是他孫女,自然要幫他還債,我們念在你武功低微,隻是讓你幫我們打兩個月雜工來還債,這點要求也不願意嗎?”


    他的聲音特別大,半個大廳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甚至有人附和著讓年蒔還債,隻有一些參加斥邊軍較早的老人嘴角帶著冷笑,心頭鄙夷。


    “你胡說,明明是你受傷了,他老人家才借給你們三株靈藥,怎麽到你們這兒就是我爺爺欠你們靈藥了!”年蒔急道:“而且若不是你們引來妖獸,爺爺怎麽會死!”


    年蒔雙眼通紅,當時幾人以人多相互之間好照應的理由邀請爺孫兩入隊,年鬆起初就不同意,是年蒔看光頭陳熱心,而且聽說還樂於助人,這才央求爺爺跟這幾人一起,後來妖獸來了,爺爺為了救自己死在妖獸手中。


    哪知道現在這些人在自己爺爺死後還倒打一耙,她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個光頭陳哪是樂於助人,明明是把人帶出去殺人越貨,見自己爺爺武功高強,就引來妖獸害人。


    年蒔明白是自己間接性害死爺爺,心如刀絞,雖然極力爭辯,但怎麽能吵過對麵一群人。


    光頭陳滿臉真誠,道:“姑娘,我們是看在跟你爺爺有點交情的份兒上,願意把你帶在身邊,還能指點下你的武道修為,為何如此不領情?”


    寧修看著眼前這場鬧劇,他自然知道誰在撒謊,在他感應中,年蒔滿心悔恨和悲痛,怎麽看也不像個撒謊的人。


    光頭陳雖然看起來滿臉真誠,但心中的得意卻瞞不過寧修。


    光頭陳說完視線又落到寧修身上,開口道:“這位公子難道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他可不怕這些公子哥,自己實力擺在這兒,就算教訓一下這些公子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周圍的好事者更是大聲吆喝著,他們有的是被光頭陳蒙蔽,有些人單純是看熱鬧,他們不想深究誰對誰錯,也不管光頭陳能不能拿出證據,隻要能宣泄他們這種刀尖舔血的生活帶來的壓力,看一出好戲,何樂而不為呢。


    說完這些光頭陳心中冷笑,這人若是不想犯眾怒,就該識趣的離開,眼睛的餘光掃向年蒔,這個女人不僅麵容姣好,而且身材火辣,還是年鬆的孫女,身上有可能帶著好東西,當初年鬆屍體被妖獸吃了,自己沒撈到什麽好處,現在到可以從這年蒔這兒彌補迴來,想到這些,光頭陳心裏更加火熱。


    寧修麵無表情的看著光頭陳的表演,眼神對黃牛示意,端起桌上的酒水細細品味。


    黃牛人立而起,雙腿還是牛蹄模樣,但前蹄化作一雙人手,摩拳擦掌,嘴角帶著冷笑,牛尾隨意揮舞,劃破空氣發出嗚嗚聲,道:“我家老爺不想搭理你。”


    “妖怪!”不知道誰喊了聲。


    光頭陳驚駭欲絕,能變作人身,還能開口說話的妖物,他隻在戰場上遠遠見到過,絕對不是他能對付的,轉身就想跑。


    但他的速度怎麽比得過黃牛,接近一丈的身高加上牛角都快觸及到頭頂的木板,握起拳頭向光頭陳砸去。


    剛轉身的光頭陳被黃牛擊中,瞬間化作一團血霧,黃牛沒有停歇,又是一掌拍向光頭陳的同夥,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拍成肉泥。


    周圍的人臉上沾滿了血液,在他們眼中隻看到黃牛化作人形,之後一陣模糊,場中的光頭陳幾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地血汙和幾灘肉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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