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衣點點頭,看來是她的記憶出了差錯。


    她撇撇嘴:“好啦,我也是看你公務繁忙,特意煮給你的,就當驚喜。”


    “喝不喝嘛?”女郎抱著湯盅,明豔又嬌俏。


    “喝。”


    謝延笑的寵溺又溫柔,將人領進了書房。


    酥衣坐在他慣常辦公的紅木交椅上,隨口問著:“方才是女子是誰呀?就是剛才阿絮說的籽月,是來幹什麽的?”


    謝延喝了酒湯,我瞧著麵前乳白色的湯汁,寵辱不驚:“她親人走失了,想求官府的人幫忙尋找,就找到我這裏了。”


    酥衣方才望見了那道削瘦的身影,心頭莫名揚起哀傷之情,這這會兒聽到他如此說,便立刻將心頭的不安拋到九霄雲外了。


    “那可得幫她呀,親人走丟了,她定然十分傷心的,你記得叫手下人好好同人家講話,不許嚇到那位姑娘了。”


    她一副純善的模樣,心中漸生同情。


    “好,都聽你的。”謝延溫和作答。


    女郎杏眸認認真真的盯著他,若有所想,謝延發笑:“怎麽了?”


    “當初我走丟了,謝郎是不是也如此心慌意亂?”她神光似一汪清澈見底的泉,仿佛能照影世間一切善惡因果。


    “我那時心亂如麻……”


    謝延放下湯勺,握住了女郎的手,輕輕的摩挲揉捏。


    他眸光沉下來,學著裴鬱的樣子,緩緩的觸碰著女郎滑膩似酥,柔軟細膩的指尖,一點又一點的侵占。


    那微微粗糲帶著繭子的指尖觸碰到她雪白的皮膚,天衣無縫,學的惟妙惟肖,這樣漫不經心的輕柔姿態,像是曾經做過千萬遍那樣,嫻熟、順理成章,恨不得將她的指尖融進自己的骨血。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感觸,讓酥衣心頭攀升起異樣的感覺,麵頰浮起粉色的雲霞,羞怯的抽迴了手。


    “謝郎,對、對不起,我心頭還是覺得很別扭。不過,幸好有你在。”


    謝延將人一把拉入懷中,這是個極其克製的擁抱,厚唇,嗓音溫柔的一塌糊塗:“我在,我一直都在。”


    “不用抱歉,更不用著急,你有一生的時間,足夠適應我。”


    見懷中的人兒恢複了些許鎮定,謝延這才將人放開,指節輕刮女郎挺翹的鼻尖,笑她:“怎麽那樣關心那姑娘?莫不是醋了?”


    他語調輕鬆,姿態嫻雅,可隻有自己內心才明白,他未有一絲一毫的分神,垂首喝湯的動作都是精心設計恰到好處,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等待神明的審判。


    “才沒有,”酥衣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矢口否認:“我、我才不是那般小家子氣的人。”


    謝延飲盡了湯,垂首間,眼底的那些黯然被他掩藏得很好,抬眼,又恢複作端方君子的模樣,可溫潤的語氣卻有些發僵。


    “小酥,你是我的妻子,見到我與別家女郎親近,是該醋一下的。”


    他循循善誘的教導。


    可女郎卻一臉茫然,那種情緒,她在謝延身上,還從未產生過。


    謝延無奈一笑:“看來娘子還是未將我放在心上……也罷,為夫今後會更努力的。”


    他漂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瞧著她,亮晶晶的,隱約中是切切的期待,讓酥衣不禁想到,她前些日子,在院子角落碰到的小狗,可憐兮兮的瞧著她,希望她施舍自己一些食物。


    “娘子如今忘記你我之間的一切,想要讓你立刻重新接受,自然是有些為難的,可我並不強求你能時刻在意我……我隻求,你眼中有我,便好。”


    酥衣瞧著那雙真摯的雙眼,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他明明那樣在乎自己,那樣愛自己啊……半晌,她湊近,輕聲:“都是我不好,若我那日沒有負氣出走,那……”


    她此刻的懊惱是真真切切的,怎麽就因為一時的吵嘴而任性出走了呢?


    可她又隱隱約約覺得,以自己的性子,定然是被逼急了才走的,不然,就她這樣反應慢慢的,行事也溫吞的人,最多藏起來自己偷偷掉眼淚。


    “不,不是的,都怪我才是,”謝延拉住她的手,直視她的眸光,嗓音真切:“是我不該因一些莫須有的事同你吵嘴,惹你生氣,更不該沒有看好你,在你出走後,不能及時尋到你,害你在雨夜跌落山崖。”


    “好在你如今平安無事,否則,我恐會自責,萬死而難辭……”


    “不許說這樣的話,”一根柔軟的手指抵上男人的唇,她聽到他這樣自責,心中也難受極了:“我們以後說好了,再不吵架了。”


    “好,都聽小酥的,我們再也不要吵架。”


    謝延笑的溫潤:“今日是我心急了,你大病初愈,身子仍虛弱,我卻強求你同尋常娘子那般在乎夫君,是我的錯。”


    酥衣搖了搖頭,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不,你沒有錯。”


    “從今往後,我會做一個好妻子的。”


    這一瞬,隻覺得自己的心口,在劇烈的跳動,一顆隻為倪酥而跳動的心。


    他抑製不住的,將女郎輕輕摟入懷中,他不需要強求她什麽,隻要她永遠快樂的留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不用,什麽都不用,你隻要做真正的自己,開開心心就好。”


    從前,他眼瞧著女郎將那些委屈全都默默埋在心頭,獨自一人承受,心口就痛的要命。而現在,他不會再讓她承受那些痛苦了,他想,若是當年,他們順利成婚,那麽會不會過的就是如今這樣相濡以沫的日子?


    酥衣靠在男人寬闊的胸膛,雖然仍有不適,可又覺得,這懷抱溫暖舒心,應該是個能讓她棲身的一隅天地吧。


    她想,她會努力想起從前,也好不辜負了謝郎這般驚才絕豔,又對自己頂好的郎君。


    謝延有公務在身,臨出門前,酥衣將一方香囊掛到謝延腰間,那是她親手繡的。


    她杏眸中似乎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在閃爍,軟聲:“這是我為謝郎繡的荷包,希望這荷包能保佑我家郎君平安喜樂,早些歸家。”


    “謝郎可要日日都帶著。”她柔聲叮囑。


    “好。”謝延看著她,深情的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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