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信了大半,可男人繼續道:“腳背上……”


    “好了好了,”酥衣趕忙止住他要說的話:“我已經相信你了。”


    女郎聲音越來越小,麵頰也愈來愈發燙。


    “好,都聽你的,不說了。”謝延嗓音清潤,帶著些許寵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叫酥衣心裏安定了很多。


    剛躺下,男人便細致的替她掖好被角,心情放鬆下來,身體上的困倦感便再次襲來,眼皮止不住的打架,男人手掌隔著被子輕拍她,像哄稚童似的。


    “睡吧,睡吧,睡醒了再喂你喝藥。”


    她半闔著眼,點點頭,可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強打起精神,欲言又止的看向他。


    “夫、夫君,”這話令她難以啟齒,可還是壯著膽子問:“我該如何稱唿你呢?”


    女郎一副別捏的模樣,總覺得無法適應。


    “若是直接喚夫君,我有些喚不出口,畢竟……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她聲音越發小心翼翼,唯恐他不悅:“那以往我,都是如何喚夫君的呢?”


    謝延微微一愣,瞬時嘴角又展露一道寵溺的笑。


    “不必強求自己,你往常都是喚我郎君,不過你如今生病了,那便喚我謝郎吧,加個姓,總歸不會讓你太別捏。”


    “郎君……謝郎。”


    酥衣唇齒間細細的琢磨著這幾個陌生的字眼,乖巧的點點頭:“好,我知曉了。”


    親眼瞧著她一點點熟睡,男人這才收起輕拍錦背的手,他起身,眸光定格在女郎安然的睡顏之上,神光莫辨。


    待他出了門,輕輕將房門帶上,仔仔細細不發出一丁點聲響,並且攔住了想要說話的侍從。


    待走遠了,這才道:“現在說罷。”


    侍從道:“公子,您真要留下娘娘嗎?”


    謝延一個凜冽的眼神刺過去,聲音不複平日的溫潤,頗有些陰沉:“以後不許再府內提這兩個字。”


    侍從垂首,可仍擔憂道:“那老爺那邊可要告知?”


    他是少主身邊最親近的侍從了,這麽些年來,少主對皇後的感情是如何,他最清楚。可情愛有時候並不是什麽好事,他並不希望少主深陷其中……


    良久,謝延才道:“不必告知父親,我自會安排好這些事。”


    侍從暗自歎了口氣,隻能領命去煎藥了。


    侍從走後,謝延一人站在庭院中,瞧著酥衣住的屋子,心中是喜悅與憂愁並存,曾幾何時,和相愛的姑娘長廂廝守結為夫妻,是他畢生的心願,如今終於實現,自然喜悅。


    可這一切都是因她失憶而得來的,叫他覺得不真切,有些患得患失。


    可他顧不了這麽多了,就算做個蒙騙她的惡人,他也認了。從來都肩負家族興衰榮辱的巨大負擔,每每將他壓的喘不過氣來,那麽,他為何不能為自己活一次呢?


    百官都知裴鬱因她而瘋魔,日日待在靈堂不吃不喝,飲酒飲的爛醉如泥,不理朝政,對於清流文官集團的大力抨擊,也熟視無睹。


    前些日子,進京去質問裴鬱,就是他故意的,是為了給那惡蟒吃個定心丸,叫他相信,小酥真的死於那場大火了。


    可也是迴京,給了他機會,叫他救下重傷的倪酥,背過一眾眼線,將人又帶迴了姑蘇。


    他愛她,所以總是學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可在得知她失憶的一瞬間,那些被掩埋在心底的,不為人知的貪欲與妄念,瘋狂的野蠻滋長,漸漸的,將他整個內心填滿。


    這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手!


    謝延仰頭,瞧著濃烈的日頭,固執的直視,猶似他此時此刻那顆炙熱的心。


    日後便好了,沒有什麽倪酥,更沒有什麽皇後。


    隻有酥衣,他的小酥。


    她在裴鬱那裏不快樂,他會拚盡全力給她快樂,給她自己所擁有的所有一切。


    但他也是自私的,她夢寐以求的自由,他給不了。


    謝延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必須抓住這一切,良久,才朝著暗處走去。


    在她傷好之前,她還得在府中多待些日子。


    養了足足十幾日,女郎的身子才堪堪恢複起來,身上的傷口結了痂,行動也終於自如了,隻是額角的傷口還有些嚴重。


    酥衣對著銅鏡瞧著額角的傷,頗有些擔憂,不知道會不會留疤,不然會可惜了自己這張好容貌,畢竟,自己的容貌於她而言也是陌生的。


    “看什麽呢?”


    謝延端著銅盆進來,將幹淨的帕子沾濕,輕柔的遞給她:“怎的這般出神?擦擦手吧。”


    酥衣自然不會大言不慚的講,是驚豔於自己的美貌,隻是默默擦了擦手。


    這幾日,她也大體知道了些事情。


    她並不是姑蘇人,是長安人氏,小時候因饑荒,獨身前來姑蘇,便遇到了謝延,與他也算是青梅竹馬。


    謝郎家族顯赫,族中之人多在朝中任職,聽他講,他如今算是個州府的小頭領,略有權柄,這才總是能護著孤苦無依的她。


    酥衣與他兩情相悅,二人定下終身,可謝氏自然不能接受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孤女,所以她才一直住在這處偏院……


    想到這裏,酥衣垂下腦袋,嗓音落寞:“你家人……是不是不喜歡我?”


    謝延聽聞後,嘴角的笑意越發溫柔,帶著暖意的手掌輕輕撫摸她頭頂的烏發,笑她:“胡思亂想什麽呢?你是與我成親,又不是與我家人,我喜歡你,這便夠了。”


    謝延從語言到行為都天衣無縫,酥衣不疑有他。純善的女郎顯然很吃這一套,對他毫無芥蒂,真心誠意的開了口。


    “那此事可還有轉機?如若你家人願意接受我,我可以……”


    謝延微笑著搖頭,止住她所要說的話:“小酥,你不需要為我做出任何犧牲。”


    然後,他換了另一方帕子,仔細又輕柔的幫她清理擦拭額角的傷口:“我希望你能盡可能的開心、自在一些,總歸日子是你和我來過的,與旁人無關。”


    酥衣沉吟片刻,旋即又覺得的確是如此啊,便豁然開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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