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會死人,饑荒會死人,但是永城這樣繁華安寧的城鎮還能餓死人,拾年聽了隻覺得不可思議。


    書店老板心情不佳,沒有與她多言,拾年做完自己的事情就匆匆迴到了小洋樓。她走的很急,迴到家的時候婦人剛剛打掃完家裏準備離開,碰上迴來的拾年麵色有些慌張。


    “小,小姐,我~”婦人為人敦厚根本不會說謊,驚慌失措全都寫在臉上了。


    拾年看見了她身後的紙包,那是每天早上羅白都會給她買的水煎包袋子。


    “你怎麽了,慌慌張張的。”她問。


    婦人直接就跪下了,嚇得拾年趕緊去扶,那婦人卻不肯起來,不住的要磕頭:“對不起小姐,我隻是拿了些剩飯剩菜,沒有偷其他東西,對不起!”說著她聲音就帶上了哭腔,“求您別趕我走,求您。”


    羅白也聽到了動靜,跑過來就看到這一幕。


    拾年將人扶起來帶進了屋,她從婦人和羅白嘴裏聽到了讓她心驚的消息,將她心中一直籠罩的不安徹底實質化。


    永城之外早已經不是簡單的軍閥割據混戰,她們所處的這個國家域土遼闊,物產富饒,一直是周邊小國家眼中垂涎的肥肉。


    時代更迭數千年,別人在進步,這片土地上的統治者卻閉關鎖國固步自封,用封建禮教束縛了人們的思想。上層腐敗無能,中層媚上欺下,底層苟延殘喘,這個國家病了,分裂割據的內戰更是加劇了國家氣運的消亡。


    巨龍奄奄一息,豺狼虎豹聞著頹靡的腐爛氣息紛紛撲上來,都趁機想要從巨龍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那些平日裏還能交手幾個來迴的落草軍閥,在遇上來犯的強敵時變得不堪一擊,敵軍所過之處伏屍千裏,寸草不生。來犯的外敵用的武器比草頭班子先進了不知道多少,軍事素養也很高,他們發動的是奇襲,破敗的政府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丟失了不少領土,其中就有關鍵的運輸要塞城市。


    永城的糧食三分之二都是靠從外麵運進來的,商船出不去,物資也進不來,城裏已經出現了糧油短缺的情況。


    說到這裏羅白猛地拍了下桌子,十分氣憤。拾年問了才知道他這幾天一直在忙著想辦法運糧的事,去查看鋪麵的時候才發現城裏的米糧鋪都在囤積糧食伺機漲價。


    “與我們合作的那些鋪子還好些,掌櫃們隻是稍微漲了些價,還不算太過分。可是那個李記,他們居然抬了五倍,還偷偷派人裝成客人去我們的鋪子原價買糧....”李記想幹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有了第一個用良心換錢財的就會有第二個,李記開了這個頭,不甘心的商販們也紛紛效仿,永城已經有了一兩金難求一擔米的兒歌。


    六水巷的那些孩子再買不起米糧,討不到半個饅頭,啃樹皮吃觀音土,沒多久就出現有孩子活活餓死了。


    拾年將家裏能找到的吃食全部給了婦人,又讓羅白去找些信得過的人手,隨後便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她坐在陽台上,從黃昏到日落,直到圓月懸於天際,753才重新上線。


    “怎麽樣?”


    753少有的正經:“查過了,北河、榮海和循州都已經淪陷,榮海....”它的聲音裏多了紊亂的電流聲,“榮海淪陷後被屠城三天,一座城十八萬人幾乎被殺光了。”


    拾年一直背對著753,半張臉都隱匿在黑暗裏:“現在打到哪兒了?”


    “鳳城。”


    敵軍兵分三路,一路軍隊直奔鳳城,鳳城的守城大帥姓洪,他手下的士兵訓練有序各個勇猛,少帥帶頭衝鋒,將敵軍阻攔在城外五十裏坡。但鳳城隻有他們一支孤軍,根本守不住,怕榮海的慘案重演,洪大帥命令軍隊護送全城百姓轉移,少帥帶兵阻敵七日為大家爭取到了離開的時間。


    “那些百姓已經被轉移到了別的城鎮,永城這邊也來了不少。洪啟明正在趕往永城的路上。”753偷偷去看拾年的臉色。


    拾年總算轉過頭看它:“他來幹什麽?”


    “與汪宗緒和談,借兵,勸他合作抗敵。”


    拾年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就跟著羅白去了碼頭的倉庫。羅白找的都是練家子,他們都受過年家的恩惠在年家的商號裏做事,是信得過的人。


    “會用槍嗎?”拾年隻問了這麽一句。


    那些人有片刻的詫異,互相對視了幾眼,站在最前頭的男人向前一步:“會,我們都跟著羅掌櫃學過。”


    拾年將買迴來的那些軍火全部開箱,給每個人都分了槍和子彈,也算有了個裝備精良的隊伍。


    羅白帶著人去清點倉庫中儲備的糧食,拾年一個人登了洛家的門。


    再見洛玉珠,她依舊是明豔靈動的模樣,對拾年的態度倒是溫和了不少。


    “父親在議事,徐小姐先喝杯茶等等吧。”她將拾年引到客廳,又讓人上了茶。


    拾年沒有喝那杯茶,隻是掃了茶幾上的糕點一眼,狀似無意的問:“現在該是學生上課的時候,洛小姐怎麽在家呢?”


    洛玉珠沒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對,解釋了句:“我在休假,近日都不用去學院。”


    “難怪,要是洛小姐去了,估計就沒心情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裏品茶吃點心了。”


    洛玉珠剛想問拾年什麽意思,她卻直接站起來往樓上會議室走。


    “哎,我父親還在議事,你不能進去!”洛玉珠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匆忙追了上去。


    拾年依靠著753的提醒很快找到了洛滄海的會議室,在洛玉珠攔住她之間一腳踹開了房門,房間裏麵的人都被這突然的一下弄懵了,紛紛轉頭看向門口。


    “人還挺齊全,不用我一個個上門找了。”不顧洛玉珠拚命朝她使眼色,拾年冷笑著走了進去。


    一張紅木長桌,洛滄海坐在頂頭中間,李雲辰坐在他右手邊,圍著這張桌子的都是永城的商戶。


    洛滄海還算鎮定,看著拾年問:“徐小姐這是什麽意思,不請自來不好吧。”


    “商會開會,不通知我這個副會長,洛會長又是什麽意思?”


    沒等洛滄海說話,旁邊的李雲辰就忍不住跳出來指責:“那你也不能這麽直接闖進來,跟個鄉野村婦一樣!”


    拾年冷冷的看著他,直盯得李雲辰背脊發涼閉上了嘴。


    “我今天來隻為一件事,說完我就走。”


    洛滄海警惕的看著她:“何事?”


    “糧價不能漲,在座各位的商鋪售賣米麵糧油都已經抬到了原價數倍的價格,你們這是在發國難財吃人血饅頭,各位的良心不痛嗎?”拾年掃視了眾人一眼,目光所過之處無人敢與之對視。


    “我今天來就是給各位一個棄暗投明的機會,要麽你們的貨物全部降迴原價,要麽我年家出錢全部購買,按原先價格的兩倍,也不占你們的便宜。”


    話音剛落,就有人站出來反對:“憑什麽,我家的糧食賣什麽價關你什麽事?!”


    李雲辰也跟著叫囂:“你出雙倍錢買,我們就一定要賣嗎?徐秀年,你真當永城是你年家說了算啊!”說來說去,他們就是想要利益更大化,貪婪已經吞噬了他們的人性。


    拾年看過這一張張惡臭的嘴臉徹底失去了耐心,拿出了那把小手槍,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李雲辰。


    嘭!


    這一槍打在了李雲辰背後的牆壁上,房間裏靜謐的可怕,洛滄海強裝的鎮定被他顫抖的嘴唇暴露。


    “好好跟你們說不聽,那我們就來點直接的,我再問一遍,這個棄暗投明的機會你們要不要?”


    “要!我要!\"


    \"別殺我,別殺我!”


    剛剛還瞧不起她的那些人現在紛紛點頭如搗蒜,空氣中有股尿騷味。


    拾年揮揮手嫌棄地轉身往外走,路過門外摔倒的洛玉珠時她還是停下來扶了一把。


    “你怎麽能...”洛玉珠磕磕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拾年倒是讀懂了她。


    “洛小姐錦衣玉食不知民間疾苦,青山學院早就停課多日,鳳城之外戰火紛飛一片焦土,你該去看看去聽聽,就會明白今天在這裏的人有多該死。”


    拾年大步離開了,隻留下洛玉珠呆愣在原地。


    武力威脅要比口頭勸告管用多了,第二天糧鋪開門幾乎都恢複了原價,百姓們高興之餘也有人趁機鬧事哄搶,拾年準備的那些人就派上了用場,一聲槍響所有人就都老實了。


    年家的倉庫開了一半,才算是保證了永城老百姓的基本民生需求。


    忙碌了好幾日,拾年迴到家就癱倒在床上,隻是下一秒她就抓起床頭的擺件往門口扔去,小木雕沒砸到門口的黑影,撞到牆麵後碎成了兩半。


    “誰?”她問。


    那黑影從門口走了出來,房間裏開著一盞台燈,暖黃的光照出洪啟明那張臉來。


    “警惕性還是這麽差,幸虧是我。”男人走到床邊,看她的眼神十分溫柔。


    拾年翻了個白眼:“除了你還有誰沒事翻姑娘的閨房。”


    洪啟明指了指窗外,那裏影影綽綽有幾個影子:“你敢拿著槍逼到商會會長頭上,就沒想過人家會報複?”他順勢坐到床邊,“我來的時候那些人就在你窗外陽台,正好撞上了。”


    拾年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你沒事吧?”


    洪啟明忽地笑了,盯著拾年喃喃說:“還好你沒事,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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