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辰被傅瑾柯說的麵皮發燙,支支吾吾迴答不出來。這時院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沒等傅瑾柯看清楚來人,一個身影就風一樣撞開他進了徐秀年的屋子。


    “哎呦,你就這個樣子見外男,真是不要臉麵了啊你!”


    李母刻薄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李雲辰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老娘迴來了。


    接著就聽到洛玉珠的驚唿聲,等眾人衝進去時就看到揪心的一幕。


    洛玉珠抱著徐秀年,剛剛清醒的人被李母指著鼻子辱罵,字眼汙糟難以入耳,徐秀年不堪受辱猛咳一陣咳出了血,人差點兒又要昏厥過去。


    “娘!你在幹什麽?!”李雲辰上前拉住李母,生怕洛玉珠厭惡他母親。


    李母看到李雲辰進來反而更加上頭,上前扯著徐秀年的胳膊就要往床下帶,隻是被洛玉珠攔住了,她緊緊抱著徐秀年不讓人滑下床去。


    “穿成這個樣子就敢讓外男進房來,還動手動腳的,她不要臉我還不能教訓了?!\"李母雖然沒有提名字,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說的是傅瑾柯給徐秀年看病的事。


    傅瑾柯當即黑臉,李雲辰連忙上前製止:“娘你胡說什麽,秀年姐病了,瑾柯是很厲害的大夫,我請他來幫忙看看的。”


    李母白了他一眼,又想說教徐秀年,發現人已經暈過去後她才算作罷。


    李雲辰將李母連哄帶騙的帶出了院子,洛玉珠喊了傅瑾柯趕緊替徐秀年看看,傅瑾柯翻看了徐秀年的眼皮,麵色沉重。


    半空中,徐秀年的靈魂看著自己躺在洛玉珠懷裏的身體發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拾年和753。


    “你們是?我...”徐秀年有些慌張。


    拾年靠近她,牽起她的手,魂體相觸能感受到那雙手的粗糙老繭,展示著這個女人操勞的歲月。


    “你即將脫離了這個世界,我來接替你。”她輕拍著徐秀年的手背,在她震驚的注視下溫和說著,“往後的日子,我會按照你希望的生活下去。”


    拾年不知道怎麽跟眼前這個女人解釋她隻是一本書中的紙片人,隻能這樣說。


    好在徐秀年也沒有追問的想法,她花了些時間接受了自己即將消逝的事實,玻璃珠般的眼珠動了動:“往後...想讀書,想明理,不想再做李家的童養媳,隻想做自由的徐秀年....”


    白色的蒲公英化作點點光芒圍繞著753,在徐秀年消散的那一刻融進了753的身體。


    眼看著徐秀年昏厥,傅瑾柯仔細檢查過後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再不好好治療休養就會拖出大病來。洛玉珠氣憤的質問李雲辰,得到的是李雲辰一定會請大夫來,並且照顧好徐秀年的保證。


    拾年在他們爭執時躺進了剛剛失去靈魂的軀體,融合的過程中她感覺到一個紙包被放到了床頭。


    傅瑾柯正向守在床邊的丫頭交代,他長相清俊,金絲邊眼鏡更添幾分書生氣,溫聲細語的讓小丫頭雙頰通紅。


    “這裏麵是些我從國外帶迴來的特效藥,你們小心看著,若是徐小姐再發高燒不退,就碾碎一顆給她喂下去。”


    小丫頭紅著臉點頭,拾年很懷疑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醫囑。


    傅瑾柯和洛玉珠是被李母派人半強製請出去的,尤其是傅瑾柯,李母口口聲聲說著男女授受不親,他實在不好留下。


    兩人一走,李雲辰又被李母支開,拾年的小院門立刻就被兩個丫頭給鎖了。什麽請大夫好生照看,拾年一直躺到第二天醒過來都沒看到半個人影,從前還送飯送水,現在幹脆就是想讓她等死。


    拾年撐著床榻下床,順便仔細打量了房內的布置。這個房間不大,一張簡單的青紗木床,牆邊放著一個小雕花木櫃還有水盆架子。


    整個房間裏唯一稱得上精致的就是梳妝台,古色古香的樣式,四麵雕了花鳥魚蟲的精致紋樣,是徐秀年母親的嫁妝,後來就被她帶進了李家。


    拾年努力梳理著徐秀年的記憶,她很不解李母為什麽非要李雲辰娶已經成了孤女的徐秀年。她可不是個心善堅守承諾的人,否則也不會在知道洛家的背景後默認李雲辰與洛玉珠曖昧交往。


    為什麽不肯放徐秀年離開,卻又盼著她早死,所圖是什麽?


    拾年走到梳妝台前坐下,銅鏡中倒映出她蒼白的一張臉,她學著徐秀年記憶中徐母梳妝的模樣,挪動首飾盒的時候她摸到了一塊凸起。


    “這是?”她試著按了下去,“哢噠”一聲,梳妝台下方傳來一聲響動。


    753的腦袋夠的老長,拾年搬開笨重的椅子蹲下身去看梳妝台底下,挑開桌布簾,梳妝台邊緣不知道何時已經分成了兩層,下麵一層明顯凸出來一部分。


    拾年拉著凸出的邊緣往外拖,夾層裏露出一個扁長的盒子,捧在手裏沉甸甸的。


    “宿主,這是什麽?”753繞著那盒子打轉,拾年拿布擦去了盒子上的積灰,露出表麵的芙蓉花樣來。


    “應該是原身母親留下來的東西...”拾年撥開盒子上的搭扣,打開後忍不住發出讚歎,“怪不得李家要困死徐秀年..”


    扁盒子中最醒目的就是一排金燦燦的“小黃魚”,目測有十條左右,還有一大一小兩個皮套子,拾年打開看了。一把袖珍手槍和二十幾發子彈。


    “宿主,下麵還有東西。”


    拾年聽了753的話,扒開整齊碼著的金條,露出底下壓著的一疊紙張。


    紙張邊角有些泛黃了,字跡印章卻很清晰,竟是好幾處房屋的契書,還有些別人簽下的票據借條,簡單算了算也是一筆不小的錢財。


    最後一個信封裏掉出一塊玉牌和一封信,簡單的花紋雕刻了一個年字,信中是徐母的交代。


    原來徐母全名年初雲,年家是外地搬來的,家族底蘊深厚,隻是到了年初雲這一輩就隻剩一個女孩,他們又為人低調,聲名不顯。


    李母在閨中時與年家也算是鄰居,她父母不止一次提到過年家肯定不簡單。她見過年輕時候的年初雲,那通身大家閨秀的氣派是她們永城姑娘從沒有過的。


    所以年初雲將徐秀年托付到李家時,李母就想挖出年家的根底,想從徐秀年這兒得到年初雲留下的東西。


    哪怕將人困死在宅院裏,也不放過她。


    房間裏還有徐秀年平時做針線活的簸籮在,她從中翻出針線,又從小衣櫃裏找了套還算幹淨方便的衣服,憑著原身的肌肉記憶將那些房契票據都縫進了衣服裏襯中。


    今日天氣陰沉,小院門被鎖著連個來看的人都沒有,拾年在自己的小院子裏仔細轉了一圈。


    她這個院子是李府最偏僻的,卻剛好與外街隻隔著一麵牆,外街上孩童嬉戲的聲音時不時傳進來。


    拾年找到最靠近外街的牆壁,在牆根下挖了個坑將包好的“小黃魚”埋好,手槍裏塞了五顆子彈,其餘的用油紙和皮夾子包好也埋了下去。


    “咕嚕嚕~”忙完再次迴到房間裏,還沒坐下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計。


    拾年在房間裏翻了個遍,除了傅瑾柯留下的那一包藥片再沒別的能入口的東西。


    就在拾年想著要不要翻牆出去覓食的時候,她看到了包藥片的紙包上印著的字。


    那是傅家西醫館的地址,傅瑾柯迴來後家裏給他單獨開了個西醫問診的地方,這藥包應該就是特地印來宣傳的。


    拾年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從原身的首飾盒裏翻出僅有的兩個銀鐲子,將其中一個藏在衣服裏,拿著另一個去扒拉小院的門。


    “有人嗎?有人在外麵嗎?”木門被她扒開一條縫,拾年大聲唿喊著。


    這處小院太過偏僻,就在拾年口幹舌燥快要放棄的時候,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丫頭出現在門縫前。


    “小姐你不要再喊了,夫人交代了不能放你出來。”小丫頭麵生,十分青澀,這會兒看著拾年的眼神裏帶著絲可憐。


    拾年扒著門縫,言辭懇切的求道:“姑娘,求你幫我個忙,我不出去,你幫我去傅氏西醫館找傅瑾柯來好不好?”


    小丫頭想都不想就擺手拒絕:“不行不行,夫人知道會打死我的。”


    拾年怕她直接嚇跑,趕緊從門縫遞出那隻足銀的鐲子和藥紙包:“姑娘你行行好,要是再沒有大夫我就要病死了,這是我娘留下的遺物,有一對兒,一隻就能抵你一年的工錢了,你隻需幫我去醫館傳個信,不管人來不來的我都把另一隻給你。”


    小丫頭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隻一指寬的鐲子,喉嚨上下滾動了幾迴,她將鐲子和藥紙包都揣進了懷裏:“說好了,我隻帶個話,他來不來的你都要把另一隻給我。”這樣的銀鐲子拿迴去,她哪裏還用賣身在李府做工,拿迴去就能給哥哥娶上一個漂亮媳婦兒。


    拾年點點頭,隨後便虛弱的靠在門上。


    小丫頭說著你等我,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拾年的視野中。


    753看著跑遠的身影有些疑惑:“宿主,那個傅瑾柯會來嗎?”


    拾年摸著咕嚕叫的肚子從地上爬起來,撣了幾下身上的灰塵就往房裏走:“他肯定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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