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離開三個月後,梵迦爆發了十幾年來最大的一次鼠患,伴隨鼠患一起來的就是傳染率致死率極高的疫病。


    得病的人起初隻是發燒咳嗽渾身乏力,後期開始喪失免疫力,全身潰爛,然後不治身亡。短短半個月報上來的死亡人數就有幾百號人,有些小村落直接成了空村。


    “陛下,光明神像碎了!!”紅帽小老頭跌跌撞撞的衝進王宮,其實神像早就出現了裂紋,但是疫病開始後神像就開始大塊破碎,祭司知道不能再瞞下去。


    弗洛倫神色冷然,他轉頭問身邊的侍衛長:“還沒找到嗎?”


    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知道問的是誰,侍衛長垂著頭:“之前跟公爵一起找過了小姐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現在公爵病了,多處爆發疫病需要衛兵管理鎮壓,撥不出人手大範圍尋找。”


    為了保護王宮不受疫病的侵擾,大部分衛兵都被安排去阻攔企圖衝進宮的梵迦子民。眼看著自己的親人不治而亡,成堆的屍體被送至野外燒化,壓抑絕望的氣氛下,梵迦的子民紛紛譴責起了皇室,譴責認錯人的費歇爾家族,他們聚在王宮大門口要求皇室將人找迴來。


    弗洛倫煩躁的揉捏著眉心:“費歇爾公爵怎麽樣了?”


    身邊立刻有人答話:“清醒過來了,但是很虛弱,醫生說情況不算好。”


    揉捏眉心的手猛地頓住,隻聽見他有些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找人好好治療德諾,找人的事暫時不要讓他操心。通知西洛那邊,讓沃爾曼進宮來見我。”


    西洛伯爵死的蹊蹺,最有嫌疑的情婦母子三人全都失蹤,弗洛倫怎麽可能不起疑,加上沃爾曼跟費歇爾家兩個小姐的複雜關係,他一直疑心著沒有點頭繼承爵位的事,現在這個狀況他必須要跟那人談談條件了。


    再見到沃爾曼的時候,弗洛倫覺得眼前的人與他印象中的那個人差別甚大。他們交集不多,但是沃爾曼娶安琪拉前因為德諾的關係他對這個人也有些了解。有著貴族公子哥的矜貴卻不夠果決冷靜,很多時候他都是聽從自己父親的安排沒有足夠的主見。現在站在弗洛倫麵前的沃爾曼,除了長相沒變其他都與從前判若兩人。


    “你父親的事情很遺憾,那個女人還沒有抓到嗎?”弗洛倫看著站在下麵的人試探著問。


    沃爾曼眼底閃過紅光,他輕微搖頭:“還沒有,疫病橫行,可能已經死了吧。”


    他說的輕描淡寫,弗洛倫卻聽出幾分輕蔑,沃爾曼身上那股詭異感越來越讓他不舒服。


    “光明神殿的祭司稟報神像出現裂痕,梵迦現在的亂象應該與神子叛逃有關。費歇爾公爵久病不愈,就由你接替他搜尋神子,將人給我帶迴來。”弗洛倫直接將人安排進了費歇爾的城堡暫住,好似忘了前段日子德諾派人去接迴安琪拉的原因。


    沃爾曼放棄了坐馬車,剛剛在王宮時他就覺得胸口發悶,幹脆自己騎了一匹馬去往費歇爾城堡。不知道是不是德諾病重疏於管理的緣故,城頭上的兵士都一副閑散的樣子。因為疫病傳染速度恐怖,城堡中沒有人走動,偶爾有人路過也是用布捂住了口鼻隻露出一雙眼睛。


    接待沃爾曼的是管家,伊拉隻站在城樓上警惕的看著馬上的男人。按理說沃爾曼是安琪拉的丈夫,應該先去探望下德諾這位病重的嶽父,但是管家卻將人攔了下去,委婉的表示給他的客房已經收拾好了。後來沃爾曼才知道,德諾病倒後一直是安琪拉在照顧,她根本不允許沃爾曼出現在自己和父親麵前。


    沃爾曼被安排在了遠離安琪拉住處的客房,他忙著收攏城堡裏的軍隊和找尋拾年的蹤跡,安琪拉因為外麵的流言蜚語除了陪伴德諾也幾乎不出門,兩人愣是好幾天都沒有碰上一麵。


    “咳咳!”費力的咳嗽聲從房間裏傳出來,安琪拉扶著德諾坐起身喝水,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背。


    德諾病的瘦脫了像,臉頰凹陷顴骨高突,蒼白的麵色預示著他的生命正在流逝。安琪拉將水杯端到他麵前,溫水順過喉嚨讓他舒服了點,咳嗽暫時也止住了。


    伊拉站在門口叩了下木門:“公爵大人,西洛伯爵來探望您。”


    德諾不知道這段時間外麵發生了什麽,隻以為他說的西洛伯爵是沃爾曼的父親,沒等安琪拉阻止他就點頭讓伊拉放人進來。


    安琪拉沒有來得及離開,身披大衣的沃爾曼就從門口進來了,三人目光對上都愣住了,表情各異。


    德諾首先迴過神來,他的腦子裏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靠著安琪拉虛弱的問:“怎麽是你,你父親呢?”


    沃爾曼目光從安琪拉上飄過,朝著德諾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父親遭遇不測,已經去世了。”


    猜想變成了事實,德諾和安琪拉都有短暫的驚訝,片刻過後德諾詢問沃爾曼來意,安琪拉看到沃爾曼就渾身不適,但是她不能扔下需要照顧的父親不管,隻能埋著頭安靜不出聲。


    沃爾曼直白說了來意:“鼠疫還沒有根治,農田又遭了蝗災,教士說這是光明神的懲罰,隻有把布藍達找迴來才能拯救梵迦。”


    德諾聽到女兒的名字有些失神,眼裏流露出一絲後悔:“我之前幾乎翻遍了梵迦也沒找到她,她可能已經離開去我們找不到的地方了...”說這話他即難過又有些心虛,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潛意識裏覺得拾年不想被找到,更不想迴到這個曾經漠視她責備她的地方。


    那點子可憐的父愛在他病重時被放大,燃燒到頂峰。他知道弗洛倫想要他把人綁迴來,他病了不能動,就派了沃爾曼來要自己手裏的人手,私心裏德諾希望拾年能夠走的遠遠的。


    沃爾曼挑了挑眉,神色變換間他已經不是剛剛那副溫和的麵孔:“梵迦之外還有荒原戈壁,布藍達身邊那個奴隸就是從那處來,陛下讓我帶兵去看看。”他那雙漂亮的藍眸變得幽深危險,看的德諾背脊發涼。


    “西洛家族的人手都在處理鼠疫和蝗災,陛下給了我手令,借公爵手中兵力用用。”


    德諾很想拒絕但是他不能,他對弗洛倫與他的那點情誼已經不抱期待,沃爾曼嘴上說是借,可是有國王的手令他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


    沃爾曼又說了些祝願德諾早日康複的場麵話,德諾身體疲乏他就順勢告辭了。安琪拉將德諾輕輕放平,替他撚好被角後才離開。剛走到拐彎處,正在想事情的她沒注意那裏站著人,一頭撞上了一堵冰冷堅硬的“牆”。


    “噝~”安琪拉的肌膚雪白,額頭立刻就紅了起來。


    “疼嗎?”頭頂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微熱的風吹過安琪拉的額頭,她卻隻覺得手腳發麻。


    沃爾曼關切的看著她:“莉絲,你怎麽了?”好似從前那些事情並沒有發生一樣。


    安琪拉沒有理他,拎著裙子就從他身邊走過,腳步越來越快甚至小跑起來,沒一會兒就消失在轉彎處。


    “她很怕你~”


    這聲音在腦中響起,沃爾曼的身體控製不住的抖了一下,他的頭垂下去:“她是厭惡我。”


    “這有什麽,你想要她嗎?我可以幫你~”


    “不不,不行!”沃爾曼突然激動起來,快速的擺著雙手,在路過的人眼裏就是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嗬~”那聲音冷哼一下就沒再出現。


    安琪拉一路小跑著迴到自己的住處,進門時還差點被自己的裙子絆倒,關上門後她才鬆了一口氣。安琪拉迴來後一直住在拾年旁邊的那間房,祝禱儀式上她和拾年被弄錯的事情揭露出來,從前對她推崇備至的子民們突然就變了臉。拾年逃跑後,就連家裏的仆人也會私下議論說是因為她搶了拾年的身份和好生活,拾年才會記恨費歇爾家族叛離梵迦。她不想出門不想看見其他人,每天除了看顧德諾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窗戶沒有關好,一陣風吹開了半扇,白色的窗簾拂過桌麵,幾頁紙被拂落到地上掉出裏麵夾著的紫色小花。


    安琪拉看著那朵小花發呆,紙張上瀟灑有力的字跡映入她的眼睛,那是沃爾曼向她表白的信,信裏寫了他初見她時心中的悸動,得知聯姻的對象不是她時的失落以及發誓一定會娶她的決心,字字句句都是情深。安琪拉與沃爾曼翻臉後,爭吵中她知道沃爾曼確實是先看到的她,這些信雖有算計在,感情倒不是全部作假。


    為什麽不能直接跟父親提退婚呢?為什麽決定了要她卻還要招惹布藍達呢?


    為什麽他一定要自己去招惹,最後還放不下呢?為什麽是她的妹妹....


    安琪拉有好多為什麽想要問沃爾曼,她不甘心又難過甚至開始怨恨起妹妹的出現,真正想要責罵兩句又問自己妹妹做錯了什麽嗎?答案都是沒有。


    她苦笑了兩聲將吹落的紙張和小花撿起來,紫色桔梗花已經變成了幹花,還是拾年迴來時送到她房間的,安琪拉想沃爾曼也沒他說的那麽愛妹妹,他給妹妹種薰衣草,但是她的身上都是桔梗,他卻沒有發現。


    東西撿起來放到桌上,安琪拉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而且這個念頭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她腦中越來越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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