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夢說出這段話的時候,‘銅先生’已經意識到了她想要自找麻煩。


    但他根本沒把江玉郎這幫人放在心上,因此並沒有出手阻止。


    江玉郎反應很快,他笑著道:“蘇姑娘的人品,整個安慶城有誰不知,我們當然是信得過蘇姑娘的。”


    “那你可是信錯了人了!”


    隨著一聲脆嗬,蘇夢霍然站起。


    她吐字如連珠,不給旁人打斷的機會。


    “因為我就是殺害你父親的人,我才是真正的兇手!”


    “我先用五僵粉迷倒了他,又伸手點在了他的死穴上,所以他死的時候,神色甚至可以稱得上十分平靜。”


    並不是所有人都跟著去搜捕黃雞大師,在江玉郎身邊還有幾個江湖人。


    他們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江玉郎。


    江玉郎聽到這樣的話,居然鎮定自若。


    “蘇姑娘莫要說笑了,我父親明明是受了嘯雲居士和黃雞大師的暗襲,被氣勁侵入髒腑,五髒俱裂而死。”


    看他說這番話時身後那幾人的神色,顯然江玉郎口中的江別鶴的死因已經被眾人認定。


    是黃雞大師和嘯雲居士將屍體處理成那副樣子,還是說江玉郎說謊了?


    這一切已不重要。


    蘇夢緊盯著江玉郎,悠悠道:“原來真相竟是這樣。”


    好一個江玉郎。


    哪怕是自己親生父親的死,也可以利用起來當做自己的踏腳石。


    江玉郎歎息:“蘇姑娘,我知道你想要庇護黃雞大師,但現在事已成定局,你沒有必要再去編造謊言。”


    ‘銅先生’看著這一幕,不禁想要冷笑。


    他早知道江別鶴的為人,自然也能看出江玉郎這小子簡直是跟他父親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蘇夢此人雖然機敏,但在江玉郎麵前卻不夠卑鄙,也不夠無恥。


    花無缺聽到蘇夢承認是她殺了江別鶴時,本來已有些相信,可在聽到江玉郎的話後,又認為蘇夢是在說謊,是想要趁機擺脫‘銅先生’的控製。


    畢竟,蘇夢已有了太多說謊的前科。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認為蘇夢的話語已翻不起什麽浪花。


    唯有一人在暗笑。


    那躲在幕簾後的機敏雙眼一直在注視著蘇夢。


    小魚兒已經很熟悉‘蘇夢’這個名字,卻是第一次見到她現在的模樣,但他已確認這就是曾教導過他的那個‘蘇姊’。


    因為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在光線略偏的時候,會折射出一種幽碧的光澤,若是在使用攝心術時,這種光澤尤甚。


    可直視她眼眸的人往往看不清這光澤,隻有站在特定的角度的人才能看見。


    小魚兒如今站著的正是這角度。


    說話時看著對方的雙眼,本就是一種很正常的事情。


    江玉郎自己也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對。


    所以在蘇夢說下一句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雙眼已開始發虛。


    蘇夢道:“原來你隻是想要踩著你父親的名聲上位,真兇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其實鐵無雙的死,也是被你設計的。”


    江玉郎微笑道:“沒錯,我隻是想要踩著他的名聲上位,我知道我父親是死穴被點才死的,嘯雲居士雖然又在他的屍體上補了一掌,可卻瞞不過我的眼睛。


    至於鐵無雙,他綽號‘愛才如命’,追擊黃雞大師和嘯雲居士時,我遣人設計殺了他的徒弟,再偽裝成被嘯雲居士殺死的樣子,他自然氣急攻心,喪失了判斷能力。”


    他這一番侃侃而談,身後眾人不由大驚。


    搜捕二樓的趙全海已站在了欄杆後,臉色鐵青。


    “江玉郎!你在說些什麽?”


    二樓的厲喝聲並沒有讓江玉郎的雙眼離開蘇夢。


    他錯就錯在不該與蘇夢有那麽多的交談。


    而此時的江玉郎甚至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就像是有些人喝醉了酒卻絕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醉了。


    麵前的女子雙眼像是一汪深潭,她的聲音飄忽地鑽入江玉郎的耳中,突破他所有的偽裝,挖到最深處的真實。


    “今天的宴會上,你對嘯雲居士,黃雞大師,還有鐵無雙都做了些什麽?”


    江玉郎道:“我讓人在鐵無雙的酒裏下了毒,鐵無雙為了弟子,一定會向嘯雲居士和黃雞大師動手,屆時鐵無雙在交手的時候一死,那二人就再無可脫罪的理由了,我沒想到鐵無雙居然能殺死嘯雲居士,不過這並沒有影響我的計劃。”


    “然後你再親手殺了黃雞大師,你江玉郎的名號,江湖之中可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江玉郎點頭:“沒錯,我的父親隻是‘江南大俠’,我要比他更厲害,哈哈哈,我要做‘中原大俠’!”


    他說最後一聲時音調忽然抬高,右手抬起,旋身後擰,對上了趙全海自二樓躍下揮出的一掌!


    可讓人覺得驚異乃至恐怖的是,他的頭顱卻依舊不甘心地向後扭著,想要對上身後女子的雙眼。


    這使得他做這副動作的時候,脖子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喀’的一聲。


    在劇痛之下,江玉郎發虛的眼神忽然聚焦,他的瞳眸中流露出肉眼可見的驚恐震怖,然後便是濃濃的哀求之色。


    蘇夢微微垂眼,看著江玉郎被一掌擊得向她所在的位置連連後退。


    就在她抬起手準備補刀時,一道白影逼近。


    花無缺的手在江玉郎的後頸一拖,江玉郎那隻需要稍加一點力就會斷裂的脖頸又被他扭了迴去。


    這過程中自然又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響,江玉郎驚恐地站定,雙手托著自己的頭顱,不敢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他的求生欲與攝心術拉扯,眼睛不自覺向蘇夢斜去。


    就連怒氣沸騰的趙全海也被方才江玉郎的這幕情狀嚇住,收拳站定後,神色驚疑不定。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倏地看向蘇夢:“是你!白千劍!”


    說完這句話,他意識到了什麽,又忙垂下了眼,不敢與對方對上眼神。


    江玉郎顫聲開口。


    “你……你……你對我做了些什麽?”


    他的牙齒發出‘噠噠噠’的碰撞聲。


    原來這陰毒狡詐的少年,竟也知道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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