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夢一大早便被紮喜老爺子叫了過去。


    他是這個牧民部落裏年齡最長的老人,在部落裏的地位尊崇,他的話,代表著整個部落的意誌。


    老爺子對蘇夢很溫和,他的中原話說的很流利。


    “小夢,你在這裏待了很久了吧。”


    蘇夢點點頭。


    “你救了五十七,還給一些老人孩子治病,我們都很感激你。”


    蘇夢輕歎:“老爺子,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話如此委婉的,您知道我是什麽樣子的人。”


    老爺子點了點頭:“你有什麽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說,你想要一匹趕路的馬嗎?”


    蘇夢搖了搖頭:“走路挺好的,我挺喜歡用雙腳丈量土地的感覺,我也沒有什麽急切要去的地方,您給我一些幹糧吃食就好了。”


    這是一場平淡的分別,紮喜大爺當然也沒有逼迫她馬上動身。


    公孫斷又休養了兩日,傷勢已經可以承受馬匹的顛簸,於是馬空群,公孫斷兩人便請辭離別。


    白天羽沒有走,這讓蘇夢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雖然不會強迫女人,但想要的東西絕不會輕易放棄,不然也不會被桃花娘子記恨的那麽深。


    桃花娘子曾經可是有幾十個男人,瀟灑風流的不得了,結果被白天羽看上,追了許久,她以為自己終於遇見了真愛,遣散了後宮,準備跟白天羽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白天羽卻跟她歡愛幾天後就拋下了她。


    蘇夢甚至可以猜到白天羽的想法,他一定是覺得桃花娘子是個很隨便的女人,他以為他們是默契的露水姻緣,根本沒有想到桃花娘子對他真的深愛上了。


    她敢肯定,如果白天羽真的得到了她,沒過幾天就會頭也不迴的轉身離開,這個人對她的情感,就像是口渴的人想要喝水,而水恰巧就在麵前一樣。


    “飛劍客也要走?”


    當馬空群和公孫斷離開後,阿飛也牽著一匹馬背著包袱準備離開。


    白天羽有些驚訝地看了眼蘇夢,因為蘇夢沒有一點準備遠行的樣子。


    蘇夢和阿飛的關係,看來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親密。


    阿飛點了點頭,他的告別很簡潔。


    “白堂主,蘇姑娘,再見。”


    阿飛並不覺得白天羽留在這裏有什麽不好,白天羽為人雖張狂了些,但不失為一名俠義之士,絕不會對蘇夢有什麽唐突的行為。


    看著阿飛騎馬離開,白天羽轉過身,正想跟蘇夢聊聊天套套近乎,就聽到鈴鐺聲響,蘇夢已橫劍在自己的頸側。


    “你也走。”


    她的聲音又清又脆,利落的就像阿飛的告別。


    白天羽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怎麽也不會想到蘇夢會有這樣的舉措,他有一種好氣又好笑的感覺,還有一種自尊心受挫的失落感。


    自己就真的那麽讓人厭惡?


    他甚至有種衝動,想要看看自己強留下來,蘇夢究竟會不會真的劃下那一劍——但他終究不是那種要用女人的性命來慪氣的人。


    他終於緩緩點頭:“好。”


    白天羽也離開了,無可否認,雖然他離開了,但是蘇夢的行為在他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見麵就對他冷淡,用言語激他,最後甚至拔劍用性命逼他離開,這樣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對方!


    趕走了一堆人,蘇夢感覺終於輕鬆了許多,她沒有再在此處多留,收拾了東西也轉身離開。


    跟白天羽接觸,絕對沒什麽好事,這個人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危險,要麽是魔女,要麽是妖女,就連他老婆,都是個有心計的絕頂高手……哦,還有那個偏執的白雲仙子。


    總之,但凡有一個因為嫉妒想給她一個教訓,對她而言都是滅頂之災。


    這個拈花惹草的男人難道沒一點自知之明嗎?


    獨自離開的蘇夢已經把公孫斷拋在了腦後。


    隻要他們一路安分離開草原,懾心術自然不會被激發。


    可是命運,有時候往往就是這麽不可捉摸。


    兩匹馬跑的並不快。


    公孫斷身上的傷口畢竟還沒有完全愈合。


    更何況,他們的仇人已經死去,完全沒有焦急趕路的必要。


    馬空群的馬在前,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他的思緒也不由得放空,此時此刻,他又想起了昨晚。


    阿飛問白天羽他們為什麽會跟長白山的采參客對上時,他的心中其實緊張的一跳。


    那是另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的知情者,大都已經死了。


    當初在長白山上,他與白家兄弟追擊惡匪得手,正誌得意滿,卻被采參客伏擊,這伏擊並不是沒來由的。


    因為他曾奸汙了一名出關采參的采參客的妻子。


    馬空群還記得那個女人。


    她並不是個美人,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中的女人。


    許是生過孩子,她的身材格外豐腴,胸前的飽滿足以喂養三個孩子,她的皮膚看起來有些幹燥,眼睛也有些無神,可對於當時的馬空群而言,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當時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女人。


    馬空群記得自己像獵豹一樣衝了出去,壓在了女人的身上,撕扯掉她的衣服……


    他已化身成了野獸。


    身下的人哭嚎,謾罵,求饒,呻吟……


    馬空群起身時,那女人的雙眼已變得空洞麻木。


    他當然也後悔,於是對那個女人說了自己的名字,讓她可以依靠「萬馬堂」,可那個女人卻轉頭告訴了自己的丈夫。


    這也是為什麽,長白山上三批采參客都擰成了一股繩一般要殺他。


    白家兄弟和他一起,自然被看作一夥人,所以那群采參客根本沒有解釋什麽,白家兄弟也隻以為山民蠻橫。


    以白家人那種狂傲的性子,你殺我,我便殺你,無須多問緣由。


    於是那一場長白山惡戰便殺的人頭滾滾,成了一場江湖人提之變色的血戰。


    馬空群的思緒漸漸迴籠。


    前方有羊群。


    牧羊的是一名少女,她的臉上帶著朝霞一般的紅暈,鼻頭的雀斑生動可愛,頭發紮成了兩股辮子。


    她的模樣還是個女孩,可布裙下的輪廓無疑已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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