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來是這樣。”葉錦書自然地接話,可直到迴答完,她才意識到季晏清剛才說了什麽。


    想聽她的聲音?


    無緣無故地為什麽想聽她的聲音。


    葉錦書雖然說重生了好幾次都是以失敗告終,但是她從小長在宮中,以前還找後妃學過後宮之中整治人的手段,就算沒有辦法看清那種思維縝密的陰謀詭計,但一些簡單的心思她還是能夠看明白的。


    更何況她自小就被人捧著長大,也從來不缺討好她的人。


    以前,像季晏清一樣說剛才那種話的,都是對自己有所圖謀。


    她在被丟去種地之前,就是這樣一位平平無奇又位高權重的郡主,總有人想攀附她。


    可是季晏清平日裏不是這樣的人。


    葉錦書雖然對季晏清了解的不多,但是她知道季晏清不多話,平日裏被小翠接進宮中便隻是寫話本,寫完又離開。


    離開的時候也很聽勸,葉錦書對他說宮中不安全,千萬不可以跟著除小翠以外的人走,季晏清便真的一路上不會理會除了小翠以外的人。


    季晏清對自己說的話最多的時候,還是幫忙養龍血草那次。


    除此之外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己說,季晏清聽。


    她會說自己偶爾想起的關於重生的事,季晏清聽了以後覺得有道理就會在話本裏改掉,若是覺得不合理,他也會說。


    季晏清和那些普通的攀附之人還是不一樣,至少季晏清聽她說話的時候從來不會奉承,大多數時候說的都是客觀的實話,葉錦書能夠感覺出來。


    這也是葉錦書一直願意將季晏清放在安平宮的原因。


    可是季晏清今日說的話卻和之前的風格相差太多。


    葉錦書按照自己的人生經驗來看,像季晏清這樣的一向守禮的人,若是有一天不守禮了,那絕對是遇到了身不由己的難處。


    等等,季晏清不會是欠錢了吧!


    以前有一段時間,皇城盛行賭博,不少官員都沉迷其中,太子還被派去處理了這個事。


    葉錦書之所以能夠記住這事兒,還得益於那段時間楚奕忙的腳不沾地,她天天去給楚奕送湯才勉強記住。


    葉錦書頭一次嚐到了重生帶來的好處,自信地下了結論,又自信地問道季晏清:“你是不是欠錢了。”


    季晏清:?


    聽到葉錦書這沒頭沒尾的話,季晏清按照自己這麽久對葉錦書的了解,輕易便猜到這位小郡主一定又想出了普通人根本不會想的東西。


    果然,是他太著急了嗎?


    可是季晏清更清楚一件事,若是他不做任何行動,隻妄想著有一天小郡主能夠看上自己後主動,那才是永遠隻能遠遠地看著。


    宮中關於他和郡主的流言都蔓延到那種程度了,可郡主看向他時還是沒有任何異常,隻能說明現在的郡主對他確實沒有那種意思。


    而他卻等不了。


    那位快要藏不住愛意的太子就要對他動手,他必須想辦法打破他和郡主之間的關係才行。


    他現在隻是一個庶民,想要贏過太子得另辟蹊徑。


    讓郡主中意他。


    季晏清歎息了一聲,眼眸垂下地恰到好處,既不會顯得自己是在閃躲葉錦書的視線,又能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防備都收起來,給葉錦書展現出無害的模樣。


    他知道向郡主這樣的人一味示弱並不是好辦法,但,他總得先靠近才行。


    “迴郡主,草民並沒有欠錢。”


    “那你怎麽突然說想聽我的聲音?以前對我說這種話的人向來圖謀不軌。”


    葉錦書倒是沒有想過藏著掖著,自己是怎麽想的便怎麽說了。


    她並不在意季晏清聽到這種話會怎麽想,也不在意要是自己誤會了會不會尷尬,葉錦書的目的很簡單。


    她隻想知道季晏清會這樣說的原因。


    季晏清對於葉錦書這樣的直白也習慣了,就像他們初次相見的時候葉錦書對他說的話那樣,宮中的人說話一向難懂,唯有她,從來是字麵意思。


    季晏清嘴角勾起笑容,他曾想過很多次自己為什麽會從忌憚進宮,到每天期待進宮。


    那都是因為宮中有一位喜怒哀樂都在臉上的小郡主。


    在這位郡主的身邊,從來不會有那種莫須有的罪名與折磨。


    甚至於她耍橫前,都會老老實實地說一聲。


    真是一位奇怪的郡主。


    可是,他卻想待在這樣奇怪的人的身邊。


    季晏清還記得他的師父說過,慧極必傷。


    似他這般聰慧之人,注定了這一生即便對著最愛的人,也會心存疑慮,永遠無法為別人付出真心。


    除非對方是個傻子。


    可若真要是傻子,憑借那時季晏清的權勢又怎能看得上。


    後來,季晏清真如他的師父所言,疑心所有人,即便是心腹。


    他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的威脅,哪怕隻是猜測的威脅。


    所以,他不適合那個位置,他也必須離開。


    葉錦書於他而言是什麽呢?


    是他不管什麽時候聽到葉錦書說什麽話,都不會懷疑她,因為他知道,那就是葉錦書的真心話。


    要說他現在已經愛上葉錦書了,其實也算不上。


    隻是喜歡。


    隻是遇到了珍寶。


    隻是不想錯過。


    “草民的很多想法都是從郡主講的故事得來,今日沒能進宮,又恰好寫不出東西,便格外想念郡主的聲音。”


    葉錦書悟了,她就說季晏清怎麽迴事,原來是不知道話本寫什麽了!


    正好她今日想和季晏清說的也是這個事。


    葉錦書迫不及待想和季晏清說奶奶輩如何同兒子輩相愛的事,卻發現季晏清現在還沒動筷,而她一說起來又不是一時半會兒,便催促著季晏清趕緊吃。


    季晏清也是聽話,葉錦書讓他吃他便吃,沒有一絲一毫地不自在。


    葉錦書原本便吃飽了,隻是陪著季晏清隨意吃上一些,邊上也沒有宮女布菜,這讓葉錦書沒事就看季晏清吃飯的動作。


    季晏清這個人,隻要是坐著,無論是坐著寫字,還是坐著吃飯,背都挺的筆直,舉手投足之間似是有一根線提著,看起來矜貴無比。


    季晏清這動作讓葉錦書想起以前皇宮大宴的時候,有這種儀態的人都是吃不飽的。


    這樣想著,葉錦書看季晏清的眼神又慈愛了起來。


    趁著能吃的時候多吃點。


    季晏清:?


    待到季晏清用完膳,葉錦書才同季晏清說起了她今天糾結了一天的事。


    季晏清像以前一樣安安靜靜地聽完,直到葉錦書看著他暗示他該說話了,他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郡主,草民認為,重生之人的年齡不能按活了多久來算。雖然重來,但於那人而言,一切卻會定格在她重生的那一瞬間,直到打破心中魔障,才能繼續向前。”


    “在那之前,無論在這世間活了多久,都不能算增長年歲,隻能是重蹈覆轍。”


    葉錦書原本隻是出於吃瓜的好奇才問了季晏清這個問題,可不知為何,聽到這番話,她的心卻像是被突然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她早已愈合的傷口深處的潰爛。


    很疼,可疼完後又有一種釋然。


    原來,她一直停在了第一世。


    葉錦書沒有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淚流滿麵。


    也沒看到小翠瞬間變了的臉色。


    但她看見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出現的暗衛。


    以及.......


    “郡主啊!!!”


    “大膽季晏清!還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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