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此刻的歐陽龍已完全恢複了他水上大豪的豪氣,而這帶來的結果就是,雖然富八太爺並沒有看出晉藝宸的深淺但在結合了他送來的壽禮之後還是立刻就和氣地笑道:“當然。”


    說著隻見他又立刻對左右擠了擠眼睛道:“歐陽先生的這份賀禮我很是喜歡,因此你們可要小心收藏,萬不可出什麽紕漏,知道嗎?”


    “是。”


    左右心領神會地道了一句,然後便將乙昆又抬了下去。結果見狀之下富八太爺的臉色又是恢複了一些,並隨即就轉過頭來皮笑肉不笑地對歐陽龍和晉藝宸道:“好極了,好極了,難為你們竟會找得到這麽好的東西來送給我,如此今天這桌酒的上座你們也是坐定了。”


    這時卻見晉藝宸並未坐下,而是直接往朝壽堂邊上的桌案上看了過去,結果隻見那裏果然是擺滿了廳中之人送來的禮物,並且還無一不是價值萬金的奇珍異寶。這其中有一人送的是十八顆拳頭般大的夜明珠,並且每顆珠子還都是同樣大小,放在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也會瑩瑩生光,甚至佩戴在身上的話不點燈也可以看書了。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人送的是九隻華麗的九龍杯,不但每一隻的樣式都各不相同,而且每到陰天的時候杯上還都會興雲布霧,天氣一轉晴就又立刻會雲收霧散,甚至清水倒在杯子裏也會變成醇酒。


    不得不說這兩樣寶物縱然是皇宮大內也絕對找不出配對的來,而他們將其拿來送給富八太爺後心裏雖然肉疼,但卻也難免會有些沾沾自喜,心道:這次一定可以把別人全都壓下去,並且以後跟別人說起此事時臉上也能大有光彩。隻是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歐陽龍隻送了個廢人和一張破紙就將他們全部壓了下去,直把他們心裏弄得好一陣莫名其妙。


    就這樣,在實在是感到疑惑的情況下他們的心裏也是難免會不斷地嘀咕,結果這造成的後果就是,他們的肚子也是越來越餓了。


    沒辦法,畢竟此刻早已到了飯點了不說,而且他們在千裏跋涉而來之後還都連杯茶都沒能喝到,更別說是什麽待客的點心了。


    也正因如此,這時他們也都是無不迫切地希望能快些開飯。隻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此時的富八太爺非但連一丁點開飯的意思都沒有,而且還閉著眼睛竟像是睡著了!


    “唉!”


    就這樣,因為實在是沒人敢去吵醒富八太爺的緣故,所以在場之人雖都已餓得前胸貼後背卻還是不得不繼續忍耐著,結果在本身就已被逼著大出了一次血的情況下他們心裏對這位巧取豪奪的臭老頭的怨念也是更深了起來。


    終於,在這般又過了半晌之後富八奶奶似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趕緊輕聲喚了個下人過來,道:“老爺子吃飯的時候還未到,而客人們遠到而來之下卻想必都已有些餓了,因此你趕緊到後麵的廚房看看有什麽好吃的點心沒有,有的話就趕緊拿出來讓客人們先墊墊底。”


    “是。”


    說著這位下人便是轉身朝外麵走了出去,而與此同時眾人也是如蒙大赦,以致於在終於是鬆了口氣來的同時也立即就覺得這位富八奶奶看起來就好像是突然年輕了十幾歲,並且還越看越順眼了。


    言歸正傳,在又過了半晌之後也果然是就有兩個下人托著兩大盤熱氣騰騰的點心走了進來。隻是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兩盤點心雖然遠看還有些像樣,可擺上桌之後卻立刻就暴露了它們隻不過是兩大盤棒子麵蒸的窩窩頭的真容!


    “啊?”


    毫無意外地,眾人頓時就全都傻眼了,畢竟倘若棒子麵窩窩頭也能算是好吃的點心的話那麽白麵饅頭就完全可以算是山珍海味了。而眼見於此,早有準備的晉藝宸和歐陽龍兩人也終於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


    這時似乎也是被他們兩人的笑聲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隻聽富八奶奶勉強笑道:“點心雖不好,但各位還是將就用些吧,畢竟八爺這一覺實在是不知道要睡到什麽時候的。”


    “唉,好吧!”


    “算了,就先墊墊肚子吧!”


    “既然八奶奶這麽說了我們就將就一下吧!”


    ……


    就這樣,在聽到開飯的時候還遙遙無期之後這些生平幾乎都從來沒吃過窩窩頭的武林大豪們也不得不一個個的捧著窩窩頭啃了起來,結果在搭配了一點旁邊放著的鹹菜之後立時就吃得是又幹又鹹,以致於到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之下他們也都隻能拚命地喝水了……


    “額,好飽!”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一樣!”


    ……


    就這樣,因為窩窩頭遇水會發漲的原因,這些剛才還餓得難受的武林大豪們在吃了幾個窩窩頭又喝了不少水之後肚子裏立刻就又脹得有些難受起來了。


    這其中隻有幾個聰明人心中雪亮,知道富八太爺這是想先用窩窩頭塞飽他們好等到好菜端上來時讓他們隻能幹瞪眼卻吃不下。結果果然是不出他們所料,等這些人的肚子一發脹之後隻見那富八太爺還真是立刻就醒了,並且還趕緊連聲道:“快開飯,快擺酒,客人們早就餓了,你們還等什麽?”


    就這樣,幾個聰明人心裏立時就暗暗得意,並且還覺得方才吃了窩窩頭的都是傻瓜。而等到少時酒菜擺上來時這幾人也就更得意了,因為第一道菜就是紅煨排翅,那紅彤彤的色澤別說是吃了,就是光看看也覺得蠻過癮的。


    也正因如此,此時那些吃了窩窩頭的人也是頓時就後悔了起來,畢竟他們現在已基本都是什麽都吃不下了。而那些沒有吃的人則是更不必說,此刻已全都開始擠眉弄眼,隻等主人一個“請”字出口就給他來個“亂筷齊下”。


    言歸正傳,既有好菜那便也該有好酒,否則這壽宴便難免會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也正因如此,在隨後那一壺壺的酒被端上了桌之後那些吃了窩窩頭的人心裏也終於是愉快了些,心道:你這小氣鬼不讓我們吃好菜,但好酒我們總可以多喝幾杯了吧!


    如是想著他們也都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手邊的空酒杯,隻等一開席就好好喝上幾杯來解解氣。哪知就在這時,卻見那富八爺又端起酒壺嗅了嗅,然後正色道:“色是頭上刀,酒是穿腸藥,狄儀造酒時黃帝就曾說過後世必有因酒而亡國者,可見喝了酒實是百害而無一利。各位都是我的上賓,不遠千裏來送禮給我,我又怎麽能害各位呢?”


    說著隻見他又朝一旁站著的那些下人揮了揮手,道:“還不快替客人們的杯子裏斟上糖水,糖也莫要放得太多,畢竟多吃糖對牙齒不好。”


    話音一落,隻見眾人頓時便都是麵麵相覷,而那些喜歡喝酒的人更是氣得連血都快要吐出來了。


    言歸正傳,這時卻見富八太爺毫不在意地替自己滿滿地倒了一杯酒,喃喃道:“我老了,早已活夠了,因此就算被酒害死也沒關係了。來,來,來,我先敬各位一杯!”


    說著隻見他當即便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然後又猶覺不過癮地又喝了幾杯。結果就這麽幾杯酒下肚之後這位富八太爺居然也滿麵春風了起來,笑道:“糖水總比酒好喝得多了吧?嗬嗬,來,請用些菜。”


    幾個“聰明人”早就在等著這句話,是以不等他話說完就早已拿起了筷子。隻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時富八太爺竟又是突然沉下了臉來,厲聲道:“這菜是誰端上來的?莫非是想害人嗎?”


    就這樣,幾個聰明人的心又沉了下去。隻是因為實在是心有不甘的原因,其中一人終於是忍不住賠笑道:“這菜又有何不妥?”


    “各位有所不知。”富八太爺聞言正色道:“油膩之物最是傷身,常言說得好,青菜豆腐保平安。尤其我輩武林中人,吃多油膩縱不拉肚子也難免變得臃腫。而人一臃腫行動就難免有所不便,而行動不便的話若與人交手時武功就難免要打折扣,各位遠道而來,若因吃了我的菜而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卻叫我如何對得起各位!”


    說著隻見他又將一盆排翅全部搬到了自己麵前,歎了口氣道:“但我這老頭子吃些卻沒關係,反正我已是行將就木的人,還怕個什麽呢?”


    就這樣,隻見他一口酒一口菜地吃著,口中還不住地歎著氣道:“唉,我不入地獄誰人地獄,為了許多朋友的好處我就算受些罪也是應該。來,各位請用糖水!”


    此言一出大家立時就你看我我看你,並且也終於是知道“為富不仁”這四個字是怎麽來的了。


    “哼,最好脹死你!”最終在實在氣憤不過的情況下眾人無不是如此在心裏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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