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花飄零,寒風宛如一隻駭人的鬼魅般襲擊著窗戶,那傳來的嗚嗚聲震得人耳膜生疼,冰冷潮濕的地麵上,布滿著結冰的青苔,裏麵還夾雜著一件被鮮血染紅的衣衫。


    沈屏錦就這麽感受著手上的血從體內流出體外。


    往事一件件的從腦袋裏麵閃過,她此刻心裏隻裝了恨,那些情愛溫暖,早就散的一幹二淨。


    忽的,閃電從窗外馳騁過雲層,絲絲光芒照射在了她的側顏上。


    沈屏錦生的貌美,是當今京都有名的才女,可是現如今那白皙宛若凝脂般的左臉頰處,有著很大一塊傷疤。


    硬是將那份無瑕的美給摧殘的沒了半分。


    她麵如死灰,目光呆滯,沒有人知道,她已經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下一年半載了。


    可是下一刻,她的表情卻忽然扭曲了起來,就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眼前的男子麵如冠玉,衣著華貴,他手上拿著一把孔雀碧玉小扇,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就這麽看著旁邊美豔的女子。


    蘇軒茂小心翼翼的牽著沈瑞雪的手,看著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見到地上已經被割斷手腕的女子在拚命的掙紮著,蘇軒茂臉色一變,直直的拿起一把匕首往女子的腹部插進,刹那間,血濺三尺。


    巨大的疼痛刹那間席卷上了全身,沈屏錦在意識殘存的幾分鍾之內,隻聽到這一對狗男女說出這樣的話。


    “瑞雪,她就快要死了,你說,她那些親生的哥哥弟弟,可要全殺了,一迴讓你開心?”


    沈瑞雪笑的十分陰冷,“軒哥哥,不用。身為錦姐姐的庶出妹妹,我怎麽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她最恨呢?”


    “要我說啊,你直接將她的家人全都發配邊疆,然後半路上派人將它們一個個淩遲處死,然後再把他們的各個肢體,都扔到亂葬崗去喂狗……”


    “既然這是瑞雪喜歡的處理方式,那朕,便聽瑞雪的。”


    ……


    那些不甘就像是突然噴發的火山熔岩一般,沈屏錦感覺真的很恨,可是她知道,因為自己的愚蠢,她連同家人,都要一齊死在了這京城。


    感覺到靈魂從軀體裏騰空而出,沈屏錦有些好奇的看著自己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軀殼。


    原來,死了就是這樣的嗎?


    沈屏錦想,反正自己都死了,那自己豈不是可以隨便到他們那對狗男女的麵前張牙舞爪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事實似乎不如沈屏錦所願。


    沈屏錦剛想到沈瑞雪和蘇軒茂的麵前,卻發現眼前場景忽然一轉。


    沈屏錦目光呆滯的看著自己全家上下,整整齊齊的在刑場上,一個大漢拿著砍刀,手上拿著酒壺,眼睛兇狠的盯著在場的所有人。


    她就站在大漢的麵前,可是大漢卻像是看不見她一樣,徑直從自己的身體穿了過去。


    沈屏錦順著大漢走過去的方向看去,發現一個男孩跪在地上,身體被五花大綁。


    刹那間,大漢嘴裏的酒水噴灑而出,大刀唿嘯而至,頃刻間,血濺三尺。


    男孩的頭顱直直的滾落在了她的麵前,沈屏錦愣愣的看清楚了男孩的麵貌……


    這是……


    “年哥兒,年哥兒……”


    沈屏錦不敢置信,幾年前還在跟自己笑嘻嘻玩著撥浪鼓的年哥兒,怎麽就被砍了頭顱呢?


    可是下一刻,幾張熟悉的人臉出現在了眼前,一張接著一張……


    “怎麽會,怎麽會……”


    沈屏錦伸出手想要抓住大漢揮舞的砍刀,可是最後,卻發現自己怎麽做都是無能為力。


    她轉身,忽然發現沈瑞雪和蘇軒茂向著自己走來,目光輕蔑而又嘲諷,還帶著爽感。


    “軒哥哥,這賤人的親人,終於全死光了。”


    蘇軒茂摟著沈瑞雪,目光盡是寵溺,“瑞雪,你這次的決定,做的不錯。”


    沈瑞雪神色得意,“軒哥哥,還是多虧了你利用沈屏錦這賤人的手,去讓她那個遠在邊疆的哥哥迴京,不然,虎符也不會這麽容易收迴來。”


    聽到虎符二字,沈屏錦身體一震。


    眼裏的淚水從眼眶滑落到地上,與滾燙的鮮血混合在一起,述說著心裏的恨。


    可是不待她做出什麽過激的事,眼前場景再次一變。


    眼前雪花飄飄,入目盡是白色,周圍枯樹環繞,沈屏錦感覺不到冷,可是她的眼睛,卻是清楚的看見了不遠處似乎有個男人。


    沈屏錦抹掉了臉頰上的淚,邁步走上前。


    她看見,男人似乎是跪坐在一個墓碑前麵。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劍,劍刃狠狠的插在地上,沈屏錦有些疑惑,這男人手上拿著的那把劍,怎麽這麽像自己生前送人的出錦?


    在看見男子的相貌時,沈屏錦更是震驚了,天呐,這人不是蘇軒茂最討厭的戰神,當朝前攝政王,晏絕嗎?


    沈屏錦忽然感覺,自己死前,似乎發生了許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她看見不遠處的男人,在地上坐著,一雙眼睛裏麵的神色銳利又決絕,沈屏錦看見,晏絕拿著匕首,直直的向自己的頭發割去。


    目光中的男人,將割下來的頭發放在手心中,隨後又從心口處,拿出鴛鴦荷包,男人的手修長白皙,他似乎是從荷包中,拿出來了一縷長發。


    沈屏錦在看見那個荷包的時候,有些疑惑,這個攝政王手上拿著的荷包,怎麽這麽像她前世嫁給蘇軒茂隨身攜帶的那個?


    她記得她當時繡荷包時的滿心歡喜,更清晰的記得當時自己往荷包中放進去了自己的長發,寓意自己和蘇軒茂恩愛兩不疑。


    可是,這荷包……為什麽會在晏絕的手上?


    沈屏錦看著晏絕將從荷包中拿出來的頭發放在手上,隨後將這糾纏在一起的兩縷頭發綁在了一起。


    男子的聲音十分的好聽,沈屏錦聽見,晏絕似乎是在讀一首詩。


    “結發為夫妻,恩愛永不移。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就這麽一刹那,沈屏錦再也忍不住了,眼眶裏的淚水宛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著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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