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親自問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蕭鶴林知道,這樣隻會嚇到她。


    女人的身影越走越遠,蕭鶴林跟了上去。


    天色漸暗,黑雲翻滾。


    顧文招點燃桌前燈芯,抬手拿毛筆的動作微微一頓。


    今晚……莫念這個蠢女人要來給自己送錢吧?


    如今兜裏是一點油水都沒有了,顧文招將燈芯掐滅,走出門。


    莫念已經很久沒來找顧文招了,看著眼前破舊的木屋,還有些不確定。


    可當聽見動靜,看清楚走出來的人是誰時,她眼睛瞬間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衝上前喊:“文招哥哥!”


    女人的聲音清脆如靈鳥,身形纖瘦,皮膚白的發光,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突兀。


    心就像是被什麽猛的撞了一下,直到女人站到自己身前,顧文招還有些不知雲裏霧裏。


    莫念見顧文招不理自己,聲音充滿疑惑:“文招哥哥?”


    顧文招猛地迴過神:“念念。”


    莫念朝他揮了揮手:“文招哥哥,你在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出神。”


    意識到自己剛剛被莫念的容貌晃亂了心神,顧文招心裏有點不平靜。


    他隻是在利用莫念,他在想什麽?!


    顧文招想明白後,神色陡然冷了下來:“沒什麽。”


    他朝著莫念伸出手,“我最近沒錢買筆墨紙硯了,隻能……靠你幫我了。”


    莫念沒有發覺他的不對勁,聽到他的話,頓時有些著急。


    “文招哥哥,你別急,我給你帶了。”


    她從衣袖中掏出五兩銀子遞過去,顧文招接過,放在手中掂了掂。


    就五兩銀子?顧文招心中不屑的輕嗤一聲,莫念還真是沒用。


    莫念有些猶豫,她兜裏其實還有三兩銀子,但這是留下給蕭鶴林買魚的。


    顧文招眼裏滿是柔和:“念念對我真好,我現在這麽窘迫,也隻有你願意接濟我了。”


    “文招哥哥,你這話說的太客氣了。”莫念害羞的繼續說,“念念心悅文招哥哥,幫文招哥哥的忙是應該的。”


    她生的本來就白,害羞的時候,麵上像是浮了兩團紅雲,讓人忍不住想掐一掐。


    顧文招眼神一暗,向她的臉伸去。


    他聽聞,那蕭家大郎是個不舉的,所以莫念到現在……都還是清白之身,她生的這般貌美,自己不如就先……


    就在那隻手快要觸碰到女子的臉頰時,莫念往後微微退了一步。


    顧文招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有些不解:“念念,你這是……”


    莫念頭低的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她雙手絞著衣袖,咬著唇,聲音弱的跟蚊子叫似的。


    “文招哥哥,現在還不行。”


    在莫念的認知中,蕭家家大業大,隻是拿點銀子幫顧文招對侯府不會有很大的壞處。她喜歡顧文招,願意冒著失了名節的風險與他私會,可不代表她願意與顧文招親密接觸。


    在她看來,親密接觸,隻能是成親之後。


    所以莫念躲開了,怕顧文招誤會,也做出了解釋:“文招哥哥,現在我還是侯府的人,等你哪日接我出去,娶我為妻,我們就可以……”


    後麵的話莫念沒說,顧文招也明白了。


    但他的心卻一寸寸冷了下來。


    他帶著受傷的神色收迴手:“沒事,我知道你的難處,你放心,日後我定會娶你進門。”


    “好,我會一直等文招哥哥的。”


    莫念心裏跟吃了蜜一般的甜,她就知道,文招哥哥最尊重她的想法了。


    “那……”莫念麵露猶豫,“文招哥哥,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迴去了。”


    顧文招心有不甘,但也隻能止步於此。


    他可以強迫莫念,可是目前不行,他還需要莫念替他從蕭府拿錢。


    莫念對著他揮揮手:“文招哥哥,我下次再來找你。”


    “好。”


    顧文招對著她溫和一笑。


    不過在她徹底離開前,顧文招追了上去。


    他有些酸澀的開口:“念念,下次你可不可以拿多一點錢,我吃飯的錢……也沒有了。”


    看著莫念驚訝的神色,顧文招覺得有些丟人。


    大手在衣袖中緊握成拳,顧文招在想,莫念也看不起他吧?!但是,沒關係,日後待他成功,他定將看過他不堪的人都滅了。


    莫念,就是第一個。


    他不在乎。


    他這幅樣子,落在莫念眼中,便是隱忍。


    莫念有些心疼:“文招哥哥,我不能拿太多錢出府,這樣老夫人會懷疑我的,我……我,我隻能……”


    顧文招盯著她。


    莫念咬牙:“我隻能勤快點出府,多來給你銀兩。”


    顧文招心裏很不滿,但眼下,似乎隻能這樣了。


    “好,那便辛苦念念了。”


    莫念搖搖頭:“不辛苦的,文招哥哥,那我改日與你再會。”


    顧文招沉默的看著她走遠。


    他轉過身,剛剛麵上閃過的溫柔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隻有濃濃的厭煩。


    “都是寡婦了,也不知裝什麽清高,竟連碰都不給碰一下。”


    “若不是為了銀子,我豈會淪落至此……”


    蕭鶴林在暗處,將男人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真是有趣啊。


    嫂嫂心悅愛慕之人,對她隻有利用,而她卻被蒙在鼓裏,渾然不知。


    蕭鶴林閃身出了巷子,跟在莫念身後。


    他在想,若是他將真相告訴嫂嫂,嫂嫂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會哭嗎!


    但是蕭鶴林知道,他不能說,因為莫念不會相信他,甚至會問他怎麽知道此事。


    蕭鶴林將身形隱藏在暗中,可走著走著,他發現莫念不是走在迴府的路上。


    她這是……又要去作甚?!


    蕭鶴林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的嫂嫂,不會還要去私會別人吧。


    如是想的,他加快了腳步,卻看見不遠處身形纖瘦的女子,停在了一個小攤的前麵。


    蕭鶴林目光一頓。


    鼻尖周圍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魚腥味,蕭鶴林迴過神來,這是……魚?


    嫂嫂不是去私會別的男人,而是去買魚?


    可這更讓蕭鶴林心涼了一大截。


    順路買給他的魚,他就算是餓死,也不想吃!


    莫念壓根不知道自己的舉動遭人記恨,還在跟老板講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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