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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村莊西麵二三裏的土坡上,站著二人一狗。兩人身後各坐了一堆人。


    兩個人都是十來歲的樣子。個子高一點的孩子叫李鐵蛋,住在村西頭第二家。個字稍微矮一點的孩子叫趙二狗,住在村東頭第一戶。兩人相差半歲。


    一個村子裏分為東街和西街,十三四歲以下的孩子們總是東街的跟東街的一起玩,西街的跟西街的一起玩,“老死不相往來”,誰若是跟另一方的孩子說上一句話,被同伴知道了就會被嘲笑。即使兩家父母是好朋友,互相串門時,孩子也打死不跟著去。家裏父母也沒辦法管,誰讓他爸小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呢。


    今日鐵蛋與二狗爭奪“天下第一”,他們都是自己那條街裏挑出來打架最厲害的,代表那半條街的孩子。


    二狗個頭稍微小上半頭,心裏有點兒沒底,所以牽來了自家的大黃狗,大黃。


    鐵蛋手裏拿著一根手指粗的鐵棍,棍子有點沉,手都磨出泡了。背後還別著一根擀麵杖,這才是一會兒打起來的真正武器,鐵棍是逞威風的,他可不敢真拿鐵棍打架,要是打壞了二狗,他爸趙大狗還不打上門來啊。


    日頭老高了,兩個孩子頭上都見了汗,誰也不說話,說書先生說過,高手過招從來都不廢話的,務求一擊斃命。


    二狗雙手拿著一根不是很直流的木棍,小肚子向前鼓鼓著。身邊窩著大黃,正吐著舌頭四處亂看的曬太陽。


    這時沒人看清從哪跑出來一個白發老頭,站在旁邊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幫孩子。鐵蛋和二狗臉上表情都在微變,但是看了看這老頭不是村裏人,也就踏實些,但是也怕萬一他是哪個孩子的姥爺也說不定,一會他走向哪邊,將直接影響戰局的。他倆現在餘光都落在老頭身上,看老頭走向哪家陣營。


    這老頭正是引馬宗熊追趕的黃大俠,估摸著以自己的腳力,一夜跑出二百裏,那漢子肯定追不上了,所以來圍觀這兩個孩子打架。


    趴在地上的大黃警惕的看著黃大俠,走過場的汪汪了兩聲,都懶得站起來。真是大黃見老黃,兩聲瞎汪汪。


    二狗見大黃向老頭叫了兩聲,可著急了,萬一得罪了那老頭,他去了對麵,那鐵蛋今天贏定了。


    鐵蛋是聰明人,見到這個空子,趕緊拉攏老頭:“老人家,我叫李鐵蛋,他叫趙二狗,今日在此決鬥,爭誰是天下第一,不知老人家願意幫助我們誰。”


    一聽兩個孩子的話,老黃倒是逗樂了。連忙拱手道:“哦哦哦,原來是鐵蛋與二狗兩位大俠,老朽沒認出來,恕罪恕罪,老頭我路過,今日有幸觀看二位大俠過招,實在三生萬幸啊,哈哈哈哈,我誰也不幫,路過,路過。”說著,老黃蹲在中間看熱鬧,哪邊也沒過去。


    兩個孩子這才放下心來,既然不是哪個孩子家的親戚,今日決鬥之事就不會傳進村裏。他們為了瞞著家裏人,可是跑出來二三裏的。


    二狗一泡尿快要憋不住了,心想不能再拖了,於是對大黃道:“大黃,上。”


    黃大俠一愣,心想這是讓我幫他打架?又一看地上的狗,明白了不是叫自己。


    地上的大黃似乎隻聽出了大黃二字,沒明白“上”是什麽意思,仰起頭嗬嗬的喘著氣,尾巴一晃一晃的揚起點點塵土。二狗臉一紅,罵了一句:“死狗,迴去叫我爹燉了你。”說罷就要找鐵蛋撲上去打架。


    正在這時,遠處地麵一聲鈍響,一個大漢從天而降,卷起一圈塵土。嚇的孩子們都不敢出聲,鐵蛋與二狗也老老實實的不打了。


    “黃大俠,真是好輕功啊。你為何不跑了?”來人正是馬宗熊。


    “馬俠客也不錯嘛,我還以為你追不上就迴去了呢,這不,我正在看兩個孩子決鬥爭天下第一呢,他們可比你有誌氣,你才與我爭個炎河郡第一。哈哈哈哈。”


    “哦。”馬宗熊也饒有興趣的看了幾眼愣在當場的鐵蛋和二狗。看出兩個孩子都是一點武功基礎都沒有,知道老黃在開他玩笑。


    “我還以為江湖又有新的天才少年了,據說前幾日那天才歐陽煉我去了青鬆山鴻雁觀,與鴻飛道長過了三十招,那人實在天才啊,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境界一路突飛猛進啊,比起我輩年輕時強上太多,就是現在,四十幾歲的我也打不過二十幾歲的他啊。”馬宗熊道。


    “後生可畏啊。”黃老俠也聽說過那淩遲少俠的事跡,點頭稱是。


    “所以,咱們也別廢話了,打吧。”馬宗熊拔出長劍。


    “好,有幾年沒動手了,今日就陪馬俠客活動活動手腳。”黃老俠說罷,在腰中抽出盤絲劍,一抖,薄薄的腰帶劍變的筆直,一股隱隱的金屬鳴音響起。


    人高馬大的馬宗熊手持長劍,如奔雷般過來,土坡上片刻後才揚起一路飛塵。


    黃老俠盤絲劍向前直刺,劍尖對劍尖,老俠客被向後推行,之後躍起,劍掃宗熊後背,宗熊翻身上躍,竟飄到老黃上空,老黃再次蹬劍借力,飄到宗熊上空。二人如太極陰陽魚一般盤旋上飛,又如兩隻蝴蝶輕而敏捷,一老頭,一壯漢,一白發,一黑發,鬥得難舍難分。


    愣在當場的鐵蛋和二狗看得傻眼,覺得這不止是大俠,簡直就是人間劍仙!於是二人決定,一會兒哪個人贏了,就帶領兄弟們拜他為師。


    黃老俠與馬宗熊直鬥得方圓數丈草皮順勢貼倒在地麵,在上空看行成一個大圓形。


    兩人打得飛沙走石,地麵上道道溝壑。兩個時辰的打鬥,看得孩子們目不轉睛,二狗已尿意全無。


    馬宗熊撞退黃老俠十丈後,看自己的長劍道道砍痕,而那黃老俠薄如蟬翼的盤絲劍卻絲毫未受傷害。馬宗熊心想要速戰速決,托的時間長了,萬一自己的長劍被斬斷,就如同自己的身體被斬斷,對於江湖人來說,劍亡人亡。


    黃老俠站穩後,感覺氣息有些跟不上了,人老不以筋骨為能,不服老不行啊,若是十年前,再戰上五個時辰,也不至於如此。所以老俠也是決定速戰速決。他之所以有如今的成就,是早年間遇到過一位男生女貌的高人,那人自稱出自炎河郡,希望家鄉後輩能再出人才,巧合下遇到黃南義,隨手傳了他一招,名曰鐵鳳。隻是黃南義資質有限,練了幾十年,也沒有當年那人演示時威力的一半。那位前輩如今已是江湖傳說般的高手,那人的名諱當時的黃南義還不知道,隻知道那人手中那把神兵名曰三天紅雀,到黃南義成了炎河郡第一的黃大俠後,才通過三天紅雀的名字得知那位前輩是傳說中的四鬥人之一。


    黃老俠提劍高飛,雙臂張開,如金鳳嘯空,如大鵬展翅。自他那把盤絲劍上,隱約一隻幼鳳雛形撲下,直奔馬宗熊。


    地麵上,馬宗熊身如怒熊,向天咆哮,集全身功力,發出一股劍罡,欲撞那落鳳。


    勝負,就這一招。相擊之後,必有一人倒地,或重傷,或死亡。


    生死存亡之際,馬宗熊堅信,自己比那老黃年輕,不會倒下。黃南義則思索這是為什麽,值得生死相搏?可已無法收迴那絕招。


    鳳與熊即將接觸之際,一聲蒼茫而慈悲的聲音響起:“阿彌陀佛,高亮寺三能借道救人。”緊接著,一道虛影流過,撞向鳳與熊。是的,是撞向。因為那虛影速度太快,仿若那下撲的雛鳳與上衝的熊頭是靜止般。


    本該劇烈爆破的罡風未起。空中什麽也沒留下,鳳與熊被三能帶走。


    黃老俠與馬宗熊默默相視。


    “你我二人與這些孩子有何異?他們在爭誰是天下第一,我們在笑著看他們。我們在爭誰是郡中第一,而神僧在路過救人。弱者在想著壓下別人抬高自己,強者在平淡的做著自己的事。爭一輩子,也爭不過不爭之人。今天算我輸了,以後你是炎河郡第一。”說完,黃老俠將自己的盤絲劍插到馬宗熊腳下,轉身離去,走的輕快。看那老頭背影,仿佛年輕了幾歲,腰板直了些。放下身上的名譽,輕鬆了,在與臭老道下棋,誰贏誰還指不定呢。


    馬宗熊看著遠去的老黃,想了想,還是拔出了盤絲劍,說道:“那俺就收了你的盤絲劍,替你當炎河郡第一。高手看著不爭,那是你的高度還不足以看見他們爭的東西,你知道哪個高手年輕時不是爭上來的。自以為是,假清高,教育我?你這老頭這把年紀了,當然放得下,我要是現在一百四十多歲,我也不爭了,可我不是才四十多歲嗎,為啥不爭。還算你輸了,輸就輸,算個啥,矯情”


    雖然老黃走遠了,可是以宗熊的底氣和老黃的功力,馬宗熊知道那老頭聽得清清楚楚。老了打不動了,找個台階下就下了吧,你留個高人的風範,我得個第一的名號。


    馬宗熊看向鐵蛋和二狗,說道:“看見了吧,以後我就是炎河郡第一。你們想不想拜師學藝?”


    兩個孩子頭點的像小雞吃米一樣。


    “嗬嗬,讓我把你那大黃狗宰了,來一頓拜師宴,我就收你。咋樣?”大漢看向黃狗。


    二狗想了想,他爹叫趙大狗,他叫趙二狗,而老黃是他家的老狗,像自己的親人一樣,雖然打架時它真不給力。但這狗不能殺。


    “大黃,咱迴家。”孩子帶著狗向村裏走去。


    鐵蛋看二狗這麽有骨氣,自己要是委曲求全,以後在西街可怎麽混。於是也拿起鐵棍走迴村了。


    剩下那幫孩子,雖然想拜師,但是江湖上義字當先,必須跟著大哥走。於是也都豪氣幹雲的大踏步走迴村,仿佛做了個一輩子都不後悔的重要決定一般。


    炎河郡新第一傻了眼。追了一夜,又打了這麽久,他現在實在是餓,就想吃一大碗炒麵。得了第一並沒有原想的那麽高興。第一也得吃飯拉屎不是。第一也會餓的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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