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小雪慌了神,身為武聖的她,竟連走路都走不穩,跌跌撞撞的跪倒在顧君臨身前。


    “哥,你要丟下小雪了嗎?”小雪泫然欲泣,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沒想到會來的如此突然。


    明明昨天哥哥還笑著對她說,他發現一個好釣點,今天要帶她一起去釣魚,說想吃她做的烤魚……


    “哥哥,你睜開眼,再看看小雪好不好?”小雪扒開枕在哥哥腿上的顏姨,將哥哥攬到懷中。


    “顏姨”的屍體,滾落一旁,臉朝下……


    “你怎麽忍心,連小雪最後一麵都不見……”小雪低低抽泣,此刻,她六神無主,隻覺屬於她的那片天,塌了。


    外麵陽光明媚,春風和煦,可她的世界,卻黑壓壓的一片,壓抑得連唿吸都困難。


    “對,還有我的血!”小雪想起什麽,慌慌張張地割開自己的手,鮮紅的血,自她掌心流出,落至顧君臨唇上。


    小雪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掰開他的嘴,血液一滴滴的落入口中,流入咽喉。


    “哥,你一定會沒事的,小雪不信,你會舍得拋下小雪一個人。”


    小雪不安地緊盯顧君臨,希望他能睜開眼睛。


    她的血有治愈能力,有強大的生機,既然這血,能讓哥哥活到一百歲,那就一定能讓他再多活十年,多活二十年!


    劃開的傷口,很快愈合,小雪毫不猶豫的再劃開一道口子。


    愈合再劃,愈合又劃,反複如此。


    漸漸地,小雪失血過多,麵色蒼白,一點血色都看不見。


    “哥,你醒來好不好?小雪求你了,求你了……”小雪淚如雨下,血沒作用,她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一定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忽然,小雪神色一喜,抽出腰間匕首,刺向心髒:“普通血不行,我還有心頭血!”


    不一會兒,小雪嘴唇發白,顫抖著手,將血送入顧君臨口中。


    一捧,倆捧……直到第五捧,小雪眼前一黑,幾欲昏厥。


    她強打起精神,將第六捧,送入顧君臨口中。


    這一次,顧君臨終於有了反應,手指微動,緊接著,眼皮慢慢掀起。


    “哥,你終於醒了……”


    小雪十分虛弱,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就知道,你隻是睡著了,哥哥說過,永遠不會丟下小雪。”


    看著染紅的衣襟,顧君臨似乎明白什麽,輕聲道:“小雪,這樣你會死的……”


    他此身壽元已盡,本應死去,但小雪精血中,蘊含的強大生機,硬生生將他從鬼門關拉了迴來。


    可即便如此,他也隻剩最後一口氣,活不了幾時。


    小雪唇角微揚,笑的很美:“哥哥對我最重要,沒有哥哥的世界,我生不如死。”


    “哥哥去哪,我就去哪,若你醒不來,我便陪你入夢。”


    “你可真是一個傻瓜!”顧君臨伸出手,想對著小雪額頭一彈,但最後憐愛的換成了溫柔一捏。


    他晃了晃小雪皙白嫩嫩的臉頰,柔聲道:“以後不準再做這樣的蠢事。”


    小雪嘟嘟嘴:“小雪就是這麽任性!”


    “哥哥自己說的,小雪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所以哥哥要好好的,這樣才能管著小雪!”


    “你放心,哥哥不會死。”顧君臨撫摸著小雪的臉。


    小雪沉默不語。


    顧君臨笑道:“哥哥說過,永遠不會騙你。”


    小雪低聲道:“可是,哥哥剛才睡著了,小雪叫你,你不理小雪……”


    說到這,她不禁失聲痛哭:“小雪真的好怕,好怕再也看不見哥哥的笑,聽不見哥哥的聲音。”


    顧君臨打理著她散亂的發絲:“你忘了嗎?哥哥是仙人下凡,凡身死後,哥哥自然會迴歸仙位,也就是說,哥哥死了,也能複活!”


    小雪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真的?”


    顧君臨認真道:“真的!”


    “嗯,小雪信你!”小雪靠到顧君臨懷中。


    一顆心安穩下來,小雪問道:“哥哥,顏姨什麽時候來的?”


    顧君臨將神山之主出現一事,如實說出。


    “壞女人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小雪輕哼一聲:“以後小雪不在心裏詛咒她了!”


    顧君臨啞然失笑,隨即看向顏姨,有些無語道:“你怎麽把顏姨放在地上?還是臉朝下……”


    小雪抿了抿唇,臉上寫滿了不好意思。


    顧君臨微微搖頭:“算了,顏姨應該不會和你計較……”


    之後,顧君臨找到一個花團錦簇的地方,安葬了顏姨。


    他在墓碑上寫下,顧君臨之妻。


    停頓一下,他又在後麵補上,最愛之妻,顏沐雪。


    “最愛之妻?”小雪疑惑道:“哥,相比於無心姐,你更喜歡顏姨嗎?”


    “顏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妻子。”


    頓了頓,顧君臨解釋道:“你無心姐她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對顏姨來說,天虛界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他說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顏姨,這話沒毛病。


    安葬好顏姨,顧君臨無力地坐到地上,招了招手:“小雪,你坐下。”


    小雪察覺出不對勁,慌張道:“哥,你……”


    顧君臨擺手打斷,牽著她手,拉到身前:


    “小雪別怕,救贖之花哥哥一定會替你找到,這個一百年不行,下個一百年,哥哥繼續陪你找!”


    “有哥哥在,小雪不怕……”小雪拽緊顧君臨的手,生怕他消失。


    “哥哥會一直在,這一世不行,下一世,下下世,不論多少世,哥哥也要替你找到,你永遠都是哥哥的妹妹。”


    神山之主說過,小雪死後會進入輪迴,繼續罪惡之女的身份,接受苦難。


    不管小雪輪迴多少次,不管記不記得他,他都會再次出現,牽起她的手。


    萬水千山,陪她走,喜怒哀樂,陪她過。


    神山之上,一白發紅眸女子,神色複雜:“下一世嗎?可你下一世輪迴是多久?千年,萬年……甚至更久?”


    “外界一年,天虛界十年,小雪又要輪迴多久?我想,以後不會再有像你這樣為她付出之人……”


    蒼月眼中,是深深的絕望,這煉獄人間,何時才是盡頭?


    “哥!哥!!”小雪崩潰,瘋狂搖晃顧君臨身子。


    可這次,她放幹了身體內的血,哥哥也再未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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