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就是這種感覺嗎?”寒清月流著淚,紅著鼻子,在寒風中抽泣。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月之遙口中的愛,但她能切身體會到此刻錐心刺骨的疼。


    前世,顧君臨死在了月之遙懷中。


    今生,顧君臨死在了她眼前。


    月之遙的遺願,便是今生能守護好顧君臨,而今,她卻成了被保護的那一個。


    一股強烈的自責,從心中湧出,寒清月胸悶,難受的無法唿吸,她知道,這是月之遙的情緒在影響她。


    這股內疚,悔恨,與揪心之感,是從靈魂深處宣泄而出的,無法抑製。


    寒清月跪在地上,死死抱住顧君臨所剩無幾的遺骨,她哭著哭著,就笑了,她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傲慢。


    她笑的比哭難看。


    她想起了前晚,在篝火旁,對顧君臨說的話——月之遙是寒清月,但寒清月不是月之遙。


    懷中不全的屍骨,破碎的心,充斥靈魂的悲與哀,終是讓她明白,月之遙與寒清月,從始至終都是同一個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對顧君臨的情感,早已刻在靈魂深處,哪怕萬世輪迴,亦不能抹去。


    無論顧君臨變成什麽樣,她記得,或是不記得,都會在相遇的那一刻,重新愛上他,而在他之前,她隻會是仙子,不會為他人所動。


    寒清月就是月之遙,月之遙就是寒清月,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她都喜歡顧君臨!


    不再抵觸自己是月之遙轉世,承認自己喜歡顧君臨之後,寒清月驚奇的發現,連接兩人的紅線,變淡了。


    ……


    “這是哪?我為什麽不能動?”


    疑惑中,顧君臨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低語:“他死了,我才明白什麽是愛,可惜太遲了,他已經不在了。”


    隨著女子話語的落下,顧君臨能看見了,但不能動,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此刻,他是一個破碎的靈魂,正在被一股無可匹敵的偉力強行凝聚。


    無數敵人的攻擊之下,顧君臨看見了月之遙眼中,視死如歸的決然,她一邊防禦,一邊為懷中,長相與他一樣的白衣男子強行聚魂。


    就在這時,空中出現三個穿著黑衣,氣息不弱於月之遙的男子。


    他們趁月之遙分神的空隙,出手偷襲。


    月之遙被重創,口吐鮮血,但依舊堅持為白衣男子聚魂。


    最終,她在三名男子摧枯拉朽的攻擊下,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臨死前,她用僅存的力量,將聚好的魂,塞入白衣男子的身體,然後,破開虛空,將他送走。


    顧君臨意識再次陷入黑暗,恍惚中,一股玄妙之感,洗滌著他的全身。


    “向死而生,逆轉陰陽……”白衣男子領悟生死輪迴神技,複活了,不對,是顧君臨複活了。


    顧君臨醒來,坐在原地,久久無言,心中填滿了悲情。


    月之遙死了。


    她本可以活,卻被他拖累至死。


    那群人,打散了他的靈魂,破碎的靈魂,若不立馬重聚,便會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月之遙選擇於萬敵之中,強行為他聚魂。


    她當時若選擇離開,有百分之九十的機會可以安然無恙,可她偏偏選擇了留下。


    凝魂入體,生還的幾率萬不足一,前世的他,要是沒領悟生死輪迴,月之遙的選擇,就是白白犧牲,但她就是放棄了百分之九十的機率,選擇了萬分之一。


    顧君臨想,就算當時月之遙的機率是百分之百,她也會做出同樣選擇。


    “神族,他年我若為帝,定將你們炙烤在煉獄之火上,永世不得超生!”顧君臨聽見自己,用滿懷恨意的聲音吼道。


    聲音消失,眼前的景象,也為之破碎。


    顧君臨出現在冰原之上,耳邊是唿嘯的寒風。


    他看見癱坐在地,瘦弱雙肩微微聳動的寒清月,還未從悲傷中迴過神的他,衝向前,情不自禁的蹲下身,抱住寒清月。


    顧君臨抱的很緊,似要把她融進身體,生怕她再次消失。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寒清月嬌軀一顫,下意識想要反擊,但下一秒,鼻尖就傳來熟悉的香味。


    顧君臨背著她,在荒漠中,行走多日,他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了。


    “抱歉,仙子,我,我不是有意的……”顧君臨意識徹底恢複清醒,連忙鬆開寒清月,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不要臉,主動摟住別人,還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顧君臨的手,鬆開寒清月的後背,還不等他抽離身體,就被寒清月反手摟住了,她有很多話想對顧君臨說,但千言萬語, 在脫口的那一瞬,變成了一句:“你沒事就好……”


    看著喜極而泣的仙子,顧君臨不知所措,兩隻手不知放哪:“讓仙子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寒清月後怕,依舊喃喃著。


    她用力抱緊顧君臨,臉頰貼著他胸膛,隻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氣味與溫度,她才能確定,這不是幻覺,顧君臨還活著!


    “仙子,你……”顧君臨欲言又止。


    寒清月螓首微動,用他的衣襟,拭去淚水,嗓音輕柔的說道:“我不叫仙子,也不喜歡仙子的稱唿。”


    顧君臨遲疑道:“寒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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