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玉台除了不露麵的破曉,其他四人便安穩度日。


    山海曆十六年,大寒。


    去年這一天,封至還是懵懂少年,無憂無慮。


    直到帝仲淵現身,告知自在湖解散,一係列噩耗接踵而至。


    少年的修行之路也就此開始。


    而最近在玉台的日子裏,封至仿佛又迴到了自在湖,雖然少了鄰裏鄉親的恩怨情仇。


    但有衛佑等兄弟在身邊,還有一位如同帝仲淵的桂老爺子。


    仿佛一切都未曾變過,這段時間裏,封至感到知足。


    自從爺爺帝仲淵去世後,封至不再像以前,老想著看看這個異世,當一迴前世書本裏的大男主。


    此刻,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鵬程萬裏的修煉理想,沒有快意恩仇的江湖。


    高興時放聲大笑,遇事時愁眉不展。


    有喜怒哀樂,卻獨獨不想有普通人沒有的大仇。


    ……


    入夜,桂生運轉輪迴大道,引得破曉現身。


    “何事?”


    破曉玉手攥著一簇絲線,不知正在做些什麽,被桂生引來。


    “能否去一處不被至高界監察的空間?”桂生要求道。


    破曉柳眉微挑,這橫跨百萬年歲月的鬼聖想要做什麽。


    帶著鬼聖來到一處因寰宇破碎而形成的無垠空間,繁星點點,星光映照諸天。


    整個天地都被星空籠罩,突沉黑暗,又遇星光。


    腳踩土地,又形同沼澤,粘軟無力,忽而又光滑海平。


    天地中央,一道由天上星光,地上粘土形成的龍卷旋渦,支撐這天地,點燃這寰宇。


    鬼聖仔細感知這番空間的氣息,大道無用,規則無用,神力也無用!


    內心震撼,這由“負”形成的生靈當真是厲害啊。


    破曉開口,“至高山海的人,察覺不到這裏。”


    想了想,又開始強調,“在玉台,他們也是察覺不到的。”


    鬼聖搖頭,他要萬無一失,萬物生畢竟還是在至高山海的感知範圍內。


    桂生表情嚴肅,說道:“我隻要知道一件事情,封至的本性是否為“無”?”


    破曉波瀾不驚的神色,終是出現了一絲裂痕。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出來的。”


    破曉冷漠出聲,殺氣湧現,這是第一次,想要殺人!


    天地中央的龍卷旋渦,突然緩緩而動,朝兩人所在之處移來。


    天上星光開始被劇烈拉扯,被分成無數道極小星光,無規律拉鋸。


    地上粘土開始震動,裂縫肆起,逐漸下沉。


    鬼聖看向破曉動怒的模樣,嘲諷一笑。


    “我既然詢問,自有道理,何必動怒!”


    破曉不再多想,隻要殺了他,都好解決。


    封至的本性不能暴露,這才是她與帝仲淵的交易!


    本性為“無”的重要性,太過懾人了。


    封至的大道雛形,命盤輪轉的特殊,遠遠比不得本性為“無”。


    畢竟大道雛形和命盤輪轉都是依托它而生。


    甚至於帝仲淵為封至所布的九運飛星陣,都是在為此做遮掩。


    諸如此類,環環相扣,卻被這個鬼聖瞧出了端倪,他是真的該死!


    “如果我能將他的一絲本性牽引出來,並保證永遠不會被發現呢?”


    鬼聖麵容嚴肅,很是認真的說出這句話。


    天地靜止,萬物頓停,這片空間隻有兩人能動。


    破曉的聲音於天地迴蕩,傳入鬼聖耳中。


    “帝仲淵耗費精力布九運飛星陣都為此喪命,你一個大道完全破碎的人,如何保證。”


    鬼聖笑嗬嗬道:“你雖能得知萬物辛秘,但我鬼聖也是至高山海百萬年來的第一人。”


    修煉到至高山海最高境,無絕之境的生靈,太古以來屈指可數,何況鬼聖證道的是輪迴,後手如何,又有誰能知曉。


    破曉不能明白鬼聖所為何意,大道修煉後手,本是忌諱。


    就算被人脅以性命,刑訊逼供,也絕不會泄露大道機密。


    而鬼聖這般強大的人物,絕不會為了一個少年的相救之恩,亦或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之情便為封至犧牲一切。


    “為何如此?”破曉問向鬼聖。


    鬼聖雙手背後,眼眸深邃地看著這方星空天地,悵然開口。


    “我修行百萬年,追求的本是將輪迴海映照於太古前,去看一眼寰宇未碎的大道初始。”


    隻可惜,輪迴海背叛,億萬鬼修圍堵。


    至親之人毀他大道根基,於殺戮中突圍,他的輪迴再難顯現。


    映照輪迴從此於他而言如仰望高山,難以向前。


    所以,想要通過封至,那本性為“無”的少年,助他鋪一條大道。


    替他看一看,那初始的寰宇。


    修一場大道,迴望太古前;


    看無數輪迴,了然心中惟。


    破曉明白了鬼聖的追求,也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無非就是尋一段緣,做一場夢。


    鬼聖見破曉不再對他喊打喊殺,心境平和,了然於心。


    他想,或許不隻是因為要圓自己的心願。


    本性為“無”的少年,生來便與天地皆時利,萬古同歲月。


    如同一張白紙,隨意描繪,帝仲淵對此謹小慎微,生怕為此帶來災禍。


    隻能表麵賦予少年平凡本性,生怕牽引出“無”本性,那便要與萬物同化,看生則萬物生,看死則萬物死,一個“無”對整個寰宇危害太大。


    於是,對於少年而言,有溫暖的親情,要好的兄弟,無憂無慮的瀟灑日子。


    才是封至畢生所求,因為這份平凡本性,是帝仲淵為他親自雕琢的。


    如同蜘蛛吐絲,水往低流,封至成長的一切,皆是被設定好了。


    若非時間對於帝仲淵來說太過短暫,他會安排好一切,逐漸引著封至的“無”本性,更好的適應這個世界。


    可惜,可惜啊。


    天帝宮的到來,讓帝仲淵來不及做更多的準備了。


    原本被設定好隻有平凡而簡單屬性的封至,在見到親人消失的那一幕時,產生了仇恨。


    這是帝仲淵獨獨不敢為封至設立的情緒,因為仇恨牽扯了太多。


    這對於發掘本性實在有害無益,可惜事與願違,封至迴到了自在湖,親眼見到了那一幕。


    在琴簫派和封至相處的一個月裏,少年時常望著他,雙眼通紅。


    鬼聖每迴想起這一幕,都在想,到底是什麽,讓一個“無”屬性,本來不會有任何情緒的少年,看著看著就紅了眼眶。


    可輪迴展現的結果沒有錯,帶來這一切的,唯有帝仲淵而已。


    或許,這也是鬼聖想要幫助封至的一點吧。


    隻是此番心感,便不與破曉說道了。


    他鬼聖,要為封至謀一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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