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桃盯著那血紅的一盆。


    堅信,那肯定不是月事的血。


    兇手,就是楊嫂子。


    可楊嫂子,為何要殺賴大娘?


    賴大娘與她無冤無仇,甚至還可以說關係很好,究竟是因為什麽,他殺了賴大娘?


    梨花叉腰道:“你別在這撒潑,人肯定是你殺的,怎麽可能恰好死了人,恰好你衣裳就被月事的血弄髒了,還這麽多血?”


    林鹿冷哼著:“楊嫂子,你就別喊冤枉了,你覺得我們會信嗎?”


    王二嫂走上前,高聲道:“我信楊嫂子,楊嫂子殺雞都要找人幫忙,絕不可能殺人,你們少在這裏冤枉人!”


    這時,梨桃與賴平安對視著。


    “你們呢?你們要放過真正的殺人兇手嗎?如此明顯的血衣,難道你們都看不見嗎?”


    賴平安不知道該相信誰,梨桃坦蕩的目光讓他不敢直視,扭頭盯著那木盆中的血衣。


    “你怎麽證明這些血是月事血?”


    賴平安恨恨的盯著楊嫂子,對於每一個可能是兇手的人,他都做不到平靜,做不到好好說話。


    楊嫂子又是大哭起來。


    “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呀,我活了三十幾年的人了,你們逼我證明這事兒!”


    “好,你們這樣子逼我,我也沒什麽臉麵了!”


    楊嫂子伸手進木盆裏,攪動一會兒,拿出一根染血的長長布條。


    “月事布,都看見了吧?都看清楚了吧?”


    說完後,楊嫂子將月事布往盆裏一扔,又哭嚎起來。


    “我沒法活了,我的臉都丟盡了,還要被人冤枉是殺人兇手,我沒法活了......”


    方才村裏人還不信這是月事的血,如今楊嫂子將月事布都從裏麵撈出來了,由不得他們不信。


    賴平安也信了。


    沒搜出血衣。


    那兇手,就是沈獵戶!


    “沈獵戶,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賴平安含淚道。


    梨桃護著沈肅:“人不是我相公殺的,就算裏麵真有月事布,也證明不了什麽!”


    林鹿也不信:“要證明是不是血衣也簡單,讓人查一下楊嫂子究竟有沒有來月事,若是沒有,她肯定是在說謊!”


    梨花微微皺眉,要沒有還好說。


    若是剛好有呢?


    真相隻會更加撲朔迷離。


    他們又該如何辯解?


    “好,驗就驗!”楊嫂子一臉橫色,儼然是不怕驗的樣子。


    梨桃眉頭緊皺,看來楊嫂子運氣很好,剛好來了月事。


    那她,要如何證明沈肅的清白?


    王二嫂與梨花一同去驗的。


    從屋中出來時,王二嫂臉上恨意更深,梨花臉色慘白。


    楊嫂子狠狠盯著梨桃,說:“你們殺了人還不承認,這樣冤枉我,你們不得好死!”


    林鹿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暗道,莫非真的冤枉楊嫂子了,可兇手,會是誰呢?


    楊嫂子狠狠地說:“我殺賴大娘?我有理由殺賴大娘嗎?”


    林鹿忽然就精神了,指著楊嫂子。


    “你有!”


    “你大哥是溪山村的人推出去凍死的,說不定,你因此恨上溪山村的人,所以你是無差別殺人!”


    王二嫂怒道:“你胡說,那種吃人的親戚誰認?誰敢認?楊嫂子大義滅親,這一點,請問有幾人能做到?這樣的人,絕不會殺人!”


    賴家人儼然將王二嫂當成了主心骨。


    楊嫂子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將自己的月事布都給大家看了,還要人家怎樣?


    賴平安哭著說:“沈獵戶,我們也不要你償命,隻要你承認是你殺的我娘,跪在我娘靈前給她道個歉,這件事就算了了,要不然,你們別想離開堡壘!”


    賴大叔隱忍的盯著沈肅。


    “俺婆娘哪裏得罪了你,你要下這樣的殺手?隻是要你給她道個歉,人都死了,就道個歉,你都不肯嗎?”


    賴大叔拍著大腿,說得痛心疾首。


    令聞者傷心,看者落淚。


    在場之人,無不為賴家人的悲慘動容。


    陳如海目露憐憫:“賴大叔,賴小弟,人真不是沈兄弟殺的,你們要他如何接受這汙名?”


    謝平說:“你們這是要逼死沈獵戶啊?究竟是誰殺的賴大娘,能不能站出來?就這樣看著別人冤枉沈大哥嗎?沈大哥昨晚也從山匪的包圍中救下我們,我們不能忘恩負義!”


    賴平安說:“我們沒有忘恩負義,他的恩情,我們一輩子都記得,我們不要他的命,隻要一個道歉,隻要一個道歉而已......”


    梨桃哽咽道:“沒做過的事,我們死都不會承認!”


    賴平安充滿恨意的目光緊盯梨桃。


    “你們憑什麽不承認?”


    “就憑我們沒有殺人,我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溪山村的事!”梨桃高傲的仰起頭。“憑我們,問心無愧!”


    賴平安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在殺人之後,還有臉對著受害者家人說著問心無愧的。


    心,一抽一抽的疼。


    娘,兒子一定會讓兇手跪你的靈!


    “那你們,就別想離開堡壘,別想出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梨桃神色一凜,忽然問:“若我們執意要搬出堡壘呢?”


    村裏人竊竊私語起來。


    “這怎麽行,兇手都還沒給賴大娘道個歉,就想走?”


    “我們不能答應,賴大娘那樣熱心腸的好人,不能白死!”


    “今日他能殺賴大娘,明日就能殺別的人!”


    梨桃很失望,滿心的失望。


    他們造磚瓦,修堡壘,殺山匪,付出了這麽多,卻換不來村裏人一點點的信任。


    先前她還可以騙自己,大家都是普通人,沒見過那樣的場麵,隻是太害怕了。


    現在,她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就是看不得他們好,就是要逼死他們,就是帶著惡意。


    他們怕他們,懼他們,憎他們。


    “小桃......”梨花見梨桃臉色不對,擔憂的喚道。


    沈柱子他們說:“小嫂子,無論別人怎麽說,我們相信沈大哥!”


    梨桃對幾人彎腰道謝:“謝謝你們,相信沈肅。”


    “相公,我們迴家!”梨桃拉著沈肅離開人群,上樓去,沒做過的事情,他們絕不承認。


    迴到家,梨桃見沈肅一臉輕鬆,臉上還帶著溫柔的笑,不由擰起了眉。


    “你怎麽還笑,都被人當殺人兇手了,一群白眼兒狼,這麽對你!”


    沈肅摟著她:“看娘子為我爭辯,我很開心。此事,我已有主意,兇手,會主動現身,隻是,還需娘子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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