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沒有,工作了以後,慢慢地,會變得對早餐沒有以往那麽地重視。換句話說,就是那些從小被父母培養過的或照顧著的最好的養胃秘方都在被慢慢長大的我們越發嫻熟地拋在了腦後,且都是在不知不覺中不約而同地趕著趟當那“趕不上吃不上顧不上”的街溜子。


    想想上一站,卻也是自顧自地遛著自己吃早餐。在tbc時,時不時就整個餃子,煮的時候反複倒入兩三遍涼水,飄了全,就出鍋,入肚。而工作站一換到寶林,便時不時地從二樓屁顛屁顛地晃到一樓,往一旁的小店瞅,若見櫥窗老位置上的原味麻薯有剩,就買上三兩塊,沒得,就整個別的什麽方包之類的湊合。不時也會給自己煮個拌麵。拌了得有幾罐芝麻醬吧,那段小日子。


    那時候的我可稀罕那個得差不多一塊五才一個的原味麻薯,還沒雞蛋圓,也沒雞蛋大隻,一個勁兒覺得比普通包子都貴,又一個勁兒覺得它又香又有嚼勁,便也就……也就慣成了忍兩迴買一迴的費錢活兒。


    沒曾想,如今的麻薯即便是原味也漲翻了個去。兩三塊一個的,不僅更小了,還更鬆軟了。也有五塊八塊一個的,跟咱小時候買的五毛錢一個的饅頭一般大小,還沒同價位的泡芙大呢。哎,該消費不起了。


    最“勤儉節約”的招兒便是不趕早,隨便一句心理暗示“不吃也行”、“不吃也能活”、“不吃好像也感覺不到餓”便能忽悠了自己去。一次又一次,愈發自然,be like淡淡定定有錢剩。然後,也不見多麽舍得給自己多加個薯,摳搜如常得竟有種自討苦吃的既視感,就那種“父母將我養得滿血複活,我將自己養得越來越廢”。最後,有頓沒頓的根悄然中發了芽,為本就不怎麽好的胃埋下了未知的隱患。


    2017年春,忘了是哪月的哪個禮拜,我與媽媽因何路過廣州人才市場,又緣何就地涉入了這種大多畢業生都會溜上一兩圈的招聘會。


    抱著“既來之則安之”心態的我漫不經心地入了場,一圈又一圈,大抵有些想法時又退了兩步,心早已飄遠了,停在那原地轉圈圈的娘親身上。心想來都來了,把媽媽也忽悠進來感受感受。也不知這地方有啥好讓她不自在的,看著就一臉不適,是覺著不該不配嗎?愣是一個人沾著那外圍的邊邊,獨自世外桃源地定在那,等我。


    恰巧的經過,給了媽媽一個磨人的機會,她讓我去看看,好有多些選擇,不依不饒下也隻好應了她。應她,不過是想滿足我那別樣的花花腸子,想讓她透過我的世界去看看那些她沒去過的地方,好借此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圈她胳膊肘進場時,能明顯覺察她的自卑。


    其實不然。在我看來,這地方誰都可以來去自如,隻要這人有心求職,有心招賢,有心相伴。而她,隻是不適合和我站在同一個應聘的立場。她不該感到自己有任何的不值,因為不配的未必是她,不適的也許是那過去給她附加了太多的否定。


    商量著來,商量了去,最終,我選定了兩家,一家是漁業相關的,關於垂釣用品售賣的;另一家是外貿相關的,以從事紡織業為主。漁業這家,我也就簡單地填了個表。而外貿這家,一開始便是用英語在溝通和交流,直到麵試結束。


    這一整忐忑了,一邊怕被錄用,一邊又擔心沒被瞧上。以為如此隨機的兩麵不會再有後文,可誰知這一星半點的努力卻被人給拿捏了。


    這一趟最新鮮的地方不是在公開場合應著聘的我,而是我愛的她體驗到了什麽。有些莫名的意義在未知裏盛開過,輕飄得像從未有過。


    2017年4月下旬,我在廣州入了職。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曾被坑過,那之後的每份工作我都執著於必須包住宿這一茬。而此站,吸引我的除了工資看著比上一家高,再有就是包吃住。so,我成了這外貿2部一位有著十年相關工作經驗的經理ryu的業務跟單助理。


    估摸著,我能應聘上的原因可能是那一口聽著還挺像那麽迴事兒的混英夾美式的發音,外加麵試時落筆的瀟灑和對話間的流暢裏帶的丟丟淡漠,淡得幾乎沒有絲毫緊張感,或說半分的迫切感,過分泰然。沒準,這泰然在某種特定情況下會散發出某種不知名的魔力吧。不然,我那扒拉在四級的英語水平能薅到這麽一份工作?反正當時callow的我欣然接受了,即便想不通是為啥。


    後來,好奇的我問起經理當時是怎麽選擇的我,這位熱愛使用大大小小穿著主色調為藍色的長款運動套裝的大頭胖子表情包的人物說“是我眼睛瞎了”。瞧到這,我頓時嘎嘣住了,空氣中凝漫著無語的氣息,直說“想不起來了”不尷尬,非得硬著頭皮補充“真的,不然你也不會記得我”。再怎麽想讓我記得也不必這樣犧牲吧,整得跟詛咒似的,還不忘補刀“對對對”。健忘不遜於他的我不禁哎了聲。


    ryu,是我的直屬上司,有點子不失溫度的幽默在身上,但不多,且多數時候話一出口便如小雪般涼得略顯青澀,而後又漸暖。記得,剛入職的我,對一切都還陌生,而他會根據記得的多少,一點一點地教予我,看似半吊子卻又總是能擠出幾分傾了心的指導和提醒。


    關於稱唿這件事,有被交代過,方圓之中默認著一種叫“哥”的文化。講實話,一開始真的渾身的細胞都在起疙瘩,羞澀得一臉拒絕。


    就這樣,漸漸熟悉,慢慢深入,我淨添了很多位“哥”們。比如:負責各式花型的統一輸出及查詢的敏哥、針對打板內部加工書上的各類花號、色樣進行複核及排期打樣的彬哥、協助開發新花及針對客戶寄送來的樣板作細究後排期打樣的東哥、對接車間客戶貨物存放點及包裝進度等後勤細項的峰哥、負責貨好後裝車等相關對接的橋哥和華哥。


    一聲聲地叫著“哥”,一迴迴地被應答著,越發不知臉皮是藏了起來還是丟習慣了,習慣得像個地道的,如同廠裏多了一位老成的妹子。


    說迴來,這約定俗成的招兒還挺使得的。總能在那麽一個不經意把本就陌生的兩人給拉近了關係,大大緩解了初麵的尷尬,達到很好的破冰效果。一迴生二迴熟,才懂,當一方的別扭遇見了固定的熱絡,相視一笑間的那一聲剛合適且還熟悉的招唿就會友愛得更來勁。


    入職些天,乖乖等候簽訂合同,收拾收拾宿舍,辦理辦理社保,錄錄指紋,熟悉熟悉附近的生活環境,考察考察就近的哪條街能逛逛,物色物色實惠又便宜的早餐店,摸索摸索最近的菜市場。畢竟,那會兒我還帶了個小電飯煲,時間寬裕也是可以折騰折騰買半隻雞煮個雞湯或者煲個雞肉粥什麽的。簡而言之就是解解饞嘛。


    初初一兩周,對落腳點了解得越多就越覺得所在辦公點距離市中心遠得真真不甚便利。


    一到周末,想往返市中心一趟吃頓自己愛吃的牛肉玉米餃或素餃就得早早起來走到固定的停靠點排隊上廣從4路。若晚點,不是錯過早班車就是擠不上沒座位,得繼續站路口等呀等,再默默坐它個一個多鍾。


    這一通下來,通常已是午飯時間,沒得逛就得去排隊點餐和做項目。一前一後,等吃完做完就準是到了下午。時間不緊張的情況下興許還能閑逛一二。可偏愛自然醒的話,就還是會有那麽一兩迴錯過早班車。


    為了迴程能早些,趕在天黑前,一般我會在忙完原計劃後來個打包帶走,像捎個草莓味的麵包或點杯芒果味的奶茶什麽的,或者其它。


    周末嘛,人流高峰時段,拖遝得來,走迴宿舍的路便就隻會讓我生怯,漆漆嘛黑的。都說人多熱鬧,可鍾落潭這的晚上人並不多,固而冷清得讓我無法輕易就卸去那份生疏感。再說說那路燈,縈繞得何其稀疏,也就菜市場周圍還亮些,空留近百十兩百米的無照明區。


    我記得迴宿舍的路有兩條,一條往後門,多是在想吃早餐時、想買菜時、想出行時才走。早上看著尚且明朗,可晚上多少讓我感到後怕,畢竟這道兒越晚越是陰暗,也越是少有人經過。特別的,不分早晚,時不時會遇見看門狗,像是認得我,又像不認識。反正,有經過,若看見,狗一叫,不管有沒有被拴著,我都會不自覺地猶豫三分,放慢腳步,停停走走,觀察觀察,覺得能動的時候才走動。


    而另一條則在前門,常是部門聚餐或外勤、業務對接時才進出。早上看著自然是敞亮的,可晚上就略顯狼狽些,路人寥寥,且無路燈,又靠近大路。時不時迎麵駛過一輛接一輛開著遠光燈的大貨車,塵土飛揚再飛揚,無處可藏又難睜眼的我總免不了要被洗禮一番。每至此刻,我都更能理會那種吃土的自在,無需親自動手,待時機一到,隨便一輛經過的車又或一陣夠勁兒的風便能讓張著嘴的我如願以償。一時間,竟不知到底是被照顧了,還是被欺負了。


    雖說大學也有在廣州念,可那兩年裏的我,幾乎都是三點一線,宿舍、食堂和教室,鮮少到校外娛樂或活動,主打的就隻是一個佛係。


    而在這,辦公室、樣板間、貯蓄區、食堂、車間、宿舍等都在同一空間,一眼望去,多合一,一體化的綜合管理聚攏得正當好,簡單、直接又清晰。


    可即便如此得當,也總有那麽一二工作日的早晨,狼狽得我得以競走的方式從宿舍趕到辦公室。那打卡打得可謂是一次比一次有長進有出息,長進在踩點是越踩越焦脆,出息在焦脆得不帶一絲著急,搞不懂這競走是在趕什麽,許是那遲遲未完結的夢。想我一世英名,從未在上學的時候故意遲過到,或故意缺過課,卻在混社會的當下屢屢隱隱破戒,破防得我那叫一破一個措手不及。


    冥冥之中,我就是在這裏習慣起踩點打卡的上班模式,也是在這裏習慣著那種臨近遲到的破防心情。慢慢的,遲到也便不那麽可怕了。也是,遲到算個什麽東西,有什麽好怕的,怕的是毫無理由地就這麽慣著自己、由著自己隻是因為一些不自律的原因而不斷地迷失。是的呢,要不是時不時熬個夜平平時差帶來的失衡,又時不時地琢磨著新舊客戶的發問和想要的花型,那我是不是就不至於不夠睡?很難評。畢竟,在職期間,我倒是也沒開發出什麽新的花型,或者談到了什麽新的訂單或者客戶,反而就隻是將關係維持得更好了點。


    初來乍到之際,我最先接觸的不是客戶,而是樣板間裏不同克重不同花型的布樣,例如80gsm 210cm的經編布、400gsm220cm的滌線雙麵提花。


    據所學,深色係較淺色係貴。而同款花型的單價,隨克重越重越高,隨長度越長越高。


    接觸的樣板中,最輕的便是75gsm\/㎡,最重的是500gsm\/㎡,而其中最常見的長度有210cm、220cm和230cm。另外,時不時就安排緯編廠打板的多是低彈類,全色紗偏少。


    樣板間,是我剛到的那一兩周裏最喜歡呆的一個地方。也許是我一直以來的一個念想吧,我喜歡布料,喜歡服裝設計,喜歡與之相關。


    自從經理帶著我逛過兩三遍後,我便自覺地在這之後的日子裏,主動靠近,主動複習。那最開始的幾周,早起的早上,有多的時間,我便會在樣板間,或午飯後,有多的時間,我也在樣板間。我喜歡去接觸這些布料,喜歡親近它們,喜歡它們的美,喜歡它們的不一樣。


    日複一日,月複一月,我也慢慢地從生手做到了熟手。接管的客戶、出的櫃子數和寄送船頭板的次數也都從個位數漲到了十位數。客戶裏,有的來自杭州,有的來自越南、危地馬拉、哥倫比亞、多米尼加、智利、泰國、印度、烏拉圭,等等。


    從被動到主動,也不過是一來一迴的問候。越到後來越是了然來來迴迴間,出單出得勤的多是sggda、dsa、lot、hv、dbt、celta、glt、rb、vk、dt這11家,像約定俗成一般,每月都聯係個一兩迴,不是要下單,就是在下單的路上。


    一單接一單地叫那標簽機馬不停蹄。而我,也總會坐它身旁,一手計算機算著可能的條數、標簽數、預留數,一手則改著相應的克重、花號、卷號、顏色、米數、行距。不自覺間,也便成了它的維修小師傅,也算是它的又又一位小主人。


    與其說是不自覺,不如說是自己主動想減少麻煩別人的機會。每每撞見標簽機出故障,我總會跟在修理它的廣林或阿智身後看上兩眼,瞄上一瞄。也是這份有心,在不知多少個臨時加標的周末或加班的晚上獨自摸索,還收獲了麵對類似問題時能更加得心應手的自己。


    當然,比起客戶,標簽機自然算不得是個矯情的主。接觸下來,就數客戶vk略有卡頓。正如與我交接的同事叮囑過的那樣,時不時就蹦出些無厘頭的茬。不管我再怎麽盡我所能地去配合,都無法撼動這個國家在進出口上的嚴謹分毫。哪怕這位所下的單多以散貨為主。


    多年後的今天,也才更加地明白其經商之道裏的這分嚴謹與“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其精明之處就在於其不會因為是散貨或者投入得少而降低自己對貨物的監控要求。一分的付出都慎之又慎,又豈會輕視更多的投資。精打細算不過如此。雖然這樣的客戶配合起來更為地麻煩,但是就是這樣的客戶更加能鍛煉我的綜合協作能力。迥異的相交總是比平行的兩端更讓人受益。


    能想到嗎,後來的後來,業務往來中,我收到了來自危地馬拉客戶給送的當地特色小禮物。這之後的之後,在履行與閨蜜十年之約的那一期旅行裏,我拜訪了在打板業務中接洽最多的一位泰國客戶維華。也才慢慢地體會到有些未知的交集就是那麽自然地流淌過,誰也不知道下一站是不是就會有那麽一聲熟悉的問候在無意中被落實了,就像沒有星月的夜裏,剛好有那麽一兩顆流星入了眼,亮了心。


    每接一單,便就是跟進各種單證,例如bl、fe、ci、pi、pl等。此外,需及時更新相關訂單信息,例如內部加工書、銷售單、貨期、eta、etd等,便於貨好前的嘜頭印發、貨好後的船頭板寄送、bv監裝、櫃照拍攝、訂艙和複核餘款水單。久而久之,就遊刃有餘了。


    均攤下來,單是我,每周至少得寄3個快件,像固定模式似的,三天兩頭不是跟dhl打交道,就是跟sf打交道。所寄送的多是客戶當月或前後所下訂單所需留底的船頭板,以及根據客戶的要求描圖後打樣的新花,又或根據客戶寄送的布樣及附加要求打板的新花。


    印象中,glt和dsa的布樣最為難調,不是遲遲打不出讓glt滿意的布樣,就是按dsa的要求描圖才打板的大多新花常常被一鍵否決。


    兩兩相交,我也從中看出了些端倪。較本家而言,別家布樣確實在工藝上更為略勝一籌,自然在價格上也碾壓一籌。老話說,“一分錢一分貨”。一遍遍的嚐試,又一次次的失望,都是有效的提醒。了解市場動向,明晰同行實力,發揮自身工藝優勢,又何懼價格優勢。


    且不說客戶表麵上所追求的布樣質感在視覺和觸感上有著肉眼可見的優勢,當下各階層的消費者對生活品質的追求也默認在不斷優化,若是繼續在這麽個快速求進的時代為堅守求穩而徘徊在一成不變的價格商戰邊沿,那定然是要被淘汰的。當同樣的布樣被再三打樣卻無法滿足客戶的需求時理應在充分了解現有具體織造條件的情況下做出明確決斷,而非一味在克重的調整和商標的立體感上過多糾結。


    換言之,與其在琢磨不透的地方滯留,不如主動求助,深入交流,也好過反複地將資源用在一而再再而三都注定是沒有結果的嚐試上。經重視,有意在工藝上有所迭代或更新,或許能在一定的克重下織造出更具性價比的布樣,其效果被拿捏得足以達到客戶滿意的程度。在明知現有工藝有限且單價無法調和之際,理應照實迴應,而不是繼續依客戶的每一個理想條件來重複地做一些本就做不到的嚐試。


    同理,在經編布描圖打板相關業務上,與其將精力花在電子圖與實物來迴切換中費力不討好,不妨直接換一種更為有效的溝通方式。畢竟,對於客戶而言,哪有比將所有為其設計的新花都打個樣寄個板更為直觀的法子。是呀,就連淘汰都顯得直截了當了許多。可從結果倒推,每次打樣都安排個二三十種新花,而後客戶卻隻從中揀個一二。而其餘的從某種層麵上而言便都隻淪為了一種資源的消耗。


    我在想,當電子圖無法與實物在想象中落實具體的時候,或許客戶可以嚐試用其它靈活的法子替代實物來考究可能有的視覺效果。比如說,將設計部所得的新花電子圖通過調色來獲得一個與實物相較最貼近的效果,待電腦投屏後的一番精挑細選,再作出具體抉擇。若非客戶得隨著每個當下消費者的偏好變化而變化,又豈會一次又一次地在眾多花型中不覺意就迷失或猶豫不決,又或是當斷不斷。


    審美從來就不是千篇一律的,固而無定式,也無過多參考,皆在瞬間萬變,可萬變不離其中。當一方始終覺得提供的選擇越多,客戶可選擇的餘地就越大,能被選上的花型也就越多,這無疑是在大海撈針。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了解客戶後的對症下藥才是把握主動權的最佳之道。即,專研對客戶胃口的一二比泛泛提供數十種選擇來得更有針對性,且益於資源的有效利用和投入的成本管控。


    平素,除了對客戶提供的意向花型有在實時更新,便是坐等開發部不定期共享新花,又或是外貿部自行收集可擬被開發的相關素材。每一次出爐的新花,我都會第一時間同步到客戶郵箱。其後便會根據客戶相中的新花進行匯總,安排打樣,並及時地完成分批寄送。


    期間,也必定要過一遍裁剪部。略有耳聞的是負責經編布裁剪的阿姨不太友好,時不時還會故意拖延什麽的。正因有此聽說,第一次跟過去的我飄忽著不太穩定的緊張和不安,一邊扛著一麻袋布料,一邊畏畏縮縮地爬著樓。然而,打過照麵後,接觸下來,我竟覺得這位被多少嫌棄著的阿姨很好相處,待我也十分友好。我也總是樂意在她正忙著給我們部門裁剪的時候打打下手,又或嘮嗑嘮嗑日常。


    沒記錯,應她邀請,我還到她家做過客,與她的家人們一起吃過飯。很可愛和氣的一家四口,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五口、六口了呢。


    所以說,看人,還是得親自看,得親自接觸,才能更加地明白人與人之間確實隔著一些莫名的情愫,或深或淺,或真或假,都在言語間稀釋著。有些閑言碎語總是會傷人的,也駭人。至於好壞,也不過是最終迴過頭來的一刻清醒。一念間可辨因果,一念間可得自在。


    除了這一聞,我還在工作中,聽說了一些關於我的。在與即將臨產的園姐交接完工作,我原以為那些客戶便是全部。而後,卻陸續與其他兩位同事交接了一二客戶,也是因為越接越多而引來了一些不滿的風評。有質疑聲,說“為什麽我的散貨客戶要交給她”;有嘲諷聲,說“聽經理的將這個大客戶交給你”;夾帶妒忌的不滿是刀人的,刀進心裏的那一種,還有那句“為什麽搶我的客戶”。我有嗎?


    我沒有。我並沒有搶,我隻是在接受安排,接受被分配。有些不明的聲音原也真的與我無關,可奈何被質疑被嘲諷被妒忌的主角是我。這樣的安排,所謂的“優待”,讓我時不時便被公開地置喙,明裏暗裏都在說我不該搶,不該接,不該應下。還說什麽若是自己的客戶繼續被分流到我這就告老還鄉,辭職不幹。我一聽,便覺心慌,心慌得緊。即便我很清楚我並沒有做錯什麽。可事實是這就與我有關。


    慢慢地,無形間,無聲中,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我的存在是一種錯,一種給別人帶來威脅、不快、不良競爭、不公的存在。當時的我,認真地反思過自己,不斷地問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卻未發覺。反複反複思量,我隱約懂得了說這些話的人的顧慮和選擇。雖說那時的我是沒想明白自己如何使得她或他說這樣的話,可我明確地知道我沒錯。那,就在乾坤未定前耕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吧。


    準確地說,我,不過是一打工的,我能怎麽辦,去拒絕,去推脫,去質疑相信我能handle的領導嗎?去懷疑他的眼光他所做的決定嗎?


    我不會。因為我不是我的領導,我還小白。我隻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努力地做好自己,隻願我能對得起這份掛靠在我身上的信賴。搶活?不存在。我始終相信一個人之所以會被看重被培養,那一定以及肯定是因為在領導的眼裏這個人就是具備了這樣的可塑性條件。


    再怎麽說我也不曾為了表現而表現、為顯擺能幹而親力親為每一件大小事,我之所以如此執著於事必躬親是因這些被交到了我的手裏,我有責任和義務去跟進和解決所遇到的難題。所謂的刷存在感的事情,我真的沒在做。不過是我的在乎在作祟,我在乎我的工作質量,我在乎我對接的客戶,我在乎我所給予的服務是否到位。此外,我還很珍惜此間能有的獨處時間,或能讓我進修一些相關的專業知識。


    工作的忙碌,家人的施壓,已經讓我多少有點超負荷了,實在也是沒有過多的精力用在“如何從自己身上去找消解他人不安或不良情緒的突破口”這件事情上。都是獨立的人,都在獨立思考,我認為我沒有這麽大的能力能管控得了別人的腦子怎麽想,別人的嘴巴怎麽說,更不覺得自己有這般能耐能決定或影響別人的選擇。我們終其一生都隻是在為自己的選擇埋單,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不是嗎?


    確實,流言蜚語總能傷人於無形,特別是被當場聽見,更是頗有一種晴天霹靂的感覺,經曆過就知道那並不好受。可要說因此而生嫌隙,那倒不至於,該幫的忙不會少,該有的禮不會省。畢竟,我這性子生不出恨來,也不喜歡把時間花在討厭一件事一個人一句話上,端正態度隨心而行,欣賞得來欣賞,欣賞不來就撤,顧好自己已實屬不易。再說,像我這樣的,一旦開工,再離譜的瓜也隻能蔫了去。


    與其將自己的心情交給這些陰陽怪氣的言語,不如多琢磨琢磨怎麽合理安排自己的日程才能在每個工作日的午飯時分第一個到達飯堂。畢竟,吃飽飯向前看更重要,不是嗎?不得不說這兒的飯堂雖不大卻是真的很實在。每頓午餐的單價是7.5元,幾菜一湯也著實得勁。鑒於靈活的日常管理,不管是飯菜還是湯,現做的分量都拿捏得十分恰到好處。慢一丁點,剩下的飯菜和湯都填不實手裏的半隻空碗。


    試想想,被撩了半響的胃,在忙活了一個大早,沒得早餐,還沒得午飯,哪還有什麽精力耗在別人的糟心事兒上?沒得沒得都沒得。特別地,一旦有魚或雞腿子上桌,那鐵定是被削得最快的一碟,主打一個等不了一點。可我又能怎麽辦,每天給自己上發條打雞血,別提那幹活兒的勁兒比吃飯的勁兒強了多少倍,總之,愣是沒把生存的基本給立住。所幸,夏日炎炎的那些日子綠豆糖水供得倒挺足。


    不時,我們部門也會到外頭吃個麵條,加個筍絲,添個鹵蛋,拌個肉醬,齊齊開吃。三五同事窩一起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像是迴到了那些年,一幫同學一家人,微妙又可貴,平平又無奇。


    沒忘,那時有個突襲的小驚喜——“全民好印象”,一種營銷手段,隻要到店吃麵,消費了,便可就地打印照片。我整過,整了五六七張,有外婆的,有湛江環保組的合照,等等,總體看上去品質都還不錯。


    別外,我也應邀參加過一次公司聚餐。猶記,那是一個下午,我們外貿部圍了一個圓桌,吃的火鍋,忘了誰說想要一杯熱水了,隻記得當時的我在心裏的小本本上記了一筆,“招手不頂用,喊阿姨使不得,不管服務員多大,女的喊靚女,男的叫帥哥,準沒錯。”也是這時才曉得與其一貫泛稱“阿姨”或“叔”,不如采用讚美式的稱唿來得有趣,不禁予人以美好的心情與祝福,也暖了心,熱絡了彼此。


    雖然俗世繁華,漠視橫生,速度求勝,可總有那麽一兩處附著著骨子裏血脈相承的關愛,一種無需多言卻早已墨守成規的傾心守護,一種看似兒戲卻在戳心暗寵的小巧思。也許到底不差一句“無利不起早”,可終究不過是願意,願意聽見空氣中洪亮的一聲悅耳又悅心的稱唿,哪怕未必是真;願意叫出那一聲時不時還多少有些昧著良心的稱唿,哪怕尷尬得很。可有些默契就這麽逗人生趣,何樂不為。


    誰能料到多年以後的2023,不管店鋪大小,服務員們多是帥得不能再帥的哥們,靚得不能再靚的妹子,且能歌善舞。總有一些念念不忘,在恰當的時候給我們以驚喜,驚得習以為常,喜得樂在其中。竟不知這一切全在我們無意間的一念中生成著。尋常裏的煩悶薅著隱約裏的心動,破解的未必隻是一方,成全的也不會隻是一方,而是默契裏相得益彰的你我,更是你我的善在末梢處伏吟著細微的光。


    2017年11月的我共出單了432,418.9米,滿了17個20gp’,掙了918元櫃費。雖說月薪距離萬元的理想目標還差得遠,但盼頭在就有希望嘛。誰知盼頭還沒落實,就被爸爸給磨上了,赴了趟深圳麵了個試,也騰時間擬了份588字的《辭職申請書》報了個備。是的,又又來,又是托了花式催辭的福氣,讓我不得不再做出了離開的決定。遊離兩地間的我還莫名奇妙地體驗了一把所謂的斷崖式失聯。


    一切都那麽地冥。九月中旬左右,爸爸讓他認識的某位任職於深航的朋友吳姓阿姨給我撮合了位覺得挺不錯的郭姓男員工。那互加微信後的整整三個月裏,我與他成了日微一信的話友,雖不是啥都提及,啥都聊,可是吧,自覺與他聊得還算是不錯滴。誰知,三個月後,即我抵達深圳的第一個周末,他單方麵決定了與我斷聯。這一番在我看來的瞎操作讓我懷疑了自己良久,反思了也沒搞得明白。


    不久後,吳阿姨給我迴訪了一通電話,電話裏給的解釋是這位男孩覺得自己配不上我這麽好的姑娘。聽見這味同嚼蠟般的迴話,立刻悶出應激反應,心想:那好,我也這麽間接地迴他“我,不適合他”。他所言,放那當下確有不解,可多年後迴看,該相信確如他所言。


    相識的三個月裏,他於我而言始終隻是一個網友,對彼此的了解也並不深厚,至少未深厚到我願意拋下工作從廣州到深圳隻為了見到他的程度,故而我婉拒了他上深麵見的首次邀請。當然,那些了解也並未深厚到足以判斷一個人是否配得上另一個人,除非其中一個人自卑到主動放棄了,自卑在沒有勇氣承認自己可以是對方的人生主角或值得相交的朋友的同時也否定了別人的付出和那未知的決心。


    再者,我本就是被動非常的人,能連續三個月都在線且事事有迴應已是我的上限。而見與不見隻差一個成熟的條件。而那當下,我想要見麵的意願與他邀請見麵的意願是截然相反的。我曉得快消時代下,許多人的戀愛都有追求時限,把感情當挑戰、當遊戲。可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麽快消品,我得看感覺與眼緣,而不是隻看那新鮮感的短暫保質期,或那些從未在言語或行動上明確過的一絲曖昧。


    速戰速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成為了我們對待所有人事物的基本態度,我曉不來,可我知道現在這社會就是在如此地發展著、成長著。感情裏,不論哪一種,親情、友情或愛情好像都在追求長久這件事情上逐漸模糊,反而和作業、畢業論文一樣有了各自的deadline。


    是什麽變了呢?到底不過是一顆人心,是它經不住那沒有盡頭的時間,還是那沒有結果的未來,又或是更願意去體會那短暫的獲得感?


    原來有那麽一種細水流長是得在曆史的長河中去淘的,找著了也不過是別人的故事,一種理想中的狀態,或渴望裏的另一種奢求。待落入了接不住它的人手中,即便開始得多麽順遂或純粹,沒有足夠的信任和一定的耐心加持,沒有十足堅定且明確的雙向奔赴,那到了最後的一線希望也終是逃不過被悄無聲息地瓦解掉。不僅涼了起初聽信之人的心,也讓那以為會有的細水流長坐實了泡影的結局。


    若非這一站的離開有著迫不得已的原因,我想我會更願意留下。離職前,便得知年前有機會到別的國家出差或拜訪客戶的消息。可惜,那時的爸爸身體已抱恙,每一通往來的關心都在明裏暗裏地督促著我要謀高位得高薪或幹脆自立門戶,壓力一漲,他的話又怎敢不聽。也是可惜了,沒一次真的點醒過我。於我而言,升職加薪從來就不是我的目標,這些也從來都比不上我對自我成長的追求來得重要。


    有時候我也奇怪,為什麽爸爸總是在我找到一份新工作的時候隔三差五地就提升職加薪,好像上一天班就能被提拔,加一次薪似的。後來才明白,過去的他,多數時候都是自己當老板,便也就不明白這時代下的我們到底是進入到了一個什麽樣的體製裏、社會裏,頂著哪般的壓力,又得做出哪般成果才能升職加薪。過去多靠勞力,沒這麽多競爭,可如今靠的不隻是勞力,哪哪吃香哪哪名額有限。


    就憑我?一個毫無工作經驗的人憑什麽在入職不久就升職漲薪?很多很多的時候,麵對父親那些急於求成的心態真的就越發地心力交瘁。可單槍匹馬的我又能如何?傳統的家庭,嚴格的門風,封建的見識,又豈是我一張嘴能說得明白,說得通的呢?加之,我的爸爸,又如此這般教化不得,又是極其容易關心則亂的一個人。作為他的女兒,能應則應唄,能寵著就先寵著唄,非必要以他的身體為重就是了。


    眨眨眼就12月中旬,站完最後一班崗,也直白地表達了自己對經理的感恩,而他也不彎不繞地翻了個白眼,說“謝啥,也沒給你帶來什麽”。也許隻有我才知道,這後來迴頭看,也就隻有他耐心地教導過我,手把手地教我認識那些布料、量克重,雖說那本就是他的職責,也短暫,卻也讓我受益匪淺,最起碼不是自己一個人單著、被放養著,而是有被用心地提點過、圈養過,哪怕加加埋是那麽幾個小時或幾天。


    出勤的178.5天裏,ryu無意間說過想要將我培養成他的接班人。迴過頭,我也不禁好奇該是什麽樣的人能讓操刀了十年外貿業務的經理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做出了這樣的選擇。而這個念頭竟持續到我從新生離職後的第四年,2021年8月18日,他說:“你來,還招業務,或頂替我”。我確實因為這份堅定的賞識感到過榮幸,可即便如此,我對自己依舊保留著一層久久都解不開、也揭不到底的自卑。


    ryu說,他的目標差一些,不過一直在努力。曾經的我,覺得他很厲害,覺得一個人在一個行業裏深耕十年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耐心、恆心和毅力都是不能小覷的。而他,努力的這些歲月裏,都好像是鐵柱磨成針的前兆。期待再見的我們都是更好裏的那一堆,輸出一個無愧於自己的結果,對得起初心一直不變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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