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歎了口氣,最終還是無奈地投身於朝廷的爭鬥之中。


    他知道,從他和韓非一起離開丞相府,去左司馬府查案的那一刻起,就有人開始關注他們,加上那些流言蜚語,恐怕很多人已經把他歸類為韓非一派的人了。


    然而,鮮有人察覺到,在整個行程中,他對韓非的態度並不友善,甚至懶得理睬。反倒是韓非一直不死心地找張良談話,似乎非要拉攏他不可,但他的言辭恰到好處,不至於讓張良太過反感。


    不久,兩人來到了左司馬府,直奔劉意死亡的房間。


    “子房兄如何看待此案?”韓非麵帶微笑地問。


    “有話直說!”


    張良隨意地找了個地方坐下,這裏沒有外人,他也懶得客套,更不會裝腔作勢。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韓非坐在張良對麵,直勾勾地看著他:“我想知道,劉意的死,是否與子房有關!”


    “沒有!”張良簡單地迴答。


    “那子房兄……”


    張良眼神一冷,不耐煩地說:“韓非,你這是在審問我嗎?”


    “不敢!”韓非麵色一正,變得異常認真,堅定地說:“在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犯法者,應以命抵罪。據我調查,即使劉意的死與子房無關,你也應該知道一些事情!”


    張良笑了,笑得極為諷刺。


    “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多麽可笑的言論!”張良搖頭,冷聲道:“既然如此,姬無夜貪汙軍餉,按照韓國律法,應當株連九族,為何不去斬了他?”


    “哼!”韓非冷哼一聲,堅定地說:“總有一天,我會讓姬無夜受到應有的懲罰!”


    張良的嘲笑之意更甚,接著說:“今天衛莊強行闖入我家,手執兵器,我要說他意圖不軌,也不過分吧,嗬嗬,九公子的法律在哪裏?”


    “我記得你說過,衛莊的事一筆勾銷!”韓非冷冷地說。


    “哈哈……好!那衛莊的事就先不說,暫且相信你能讓姬無夜伏法。我再問你,韓王這些年沉溺酒色,做了不少違法的事吧?”張良大笑道。


    “張子房,你膽子真大,父王也是你能議論的,不尊王室,罪不可恕!”


    韓非大怒,直視張良。韓王的事情他心裏清楚,但不容他人妄議,這是身為韓國王室的尊嚴。


    “有什麽不能說的!”張良不屑地一笑:“韓國日漸衰敗,文官不思政事,武將不思戰事,國力衰弱,百姓生活困苦。如果論罪,王室首當其衝!”


    “你口口聲聲說人人平等,但我們都知道,這隻是口號而已。這世上從未有過絕對的平等,韓王有特權,姬無夜也有特權,我為什麽就不能有特權呢?難道你以為我張良會任你擺布?”


    張良冷笑,氣勢毫不保留地向韓非施壓。


    韓非臉上的怒氣漸漸消退,不知是因為害怕激怒張良,還是被張良的話說服,又或者是他的怒氣隻是裝出來的。


    “子房兄說得對,這世上確實沒有絕對的平等,哪怕是在至高無上的法律麵前!”韓非深吸一口氣,提高聲音說:“但我想要建立一個相對平等的國家!”


    “不過是權力之爭,我沒興趣!”張良收斂了身上的氣勢,淡淡地搖頭。


    “權力本身就是世間最大的漩渦,天地如棋,人間如網,我們都無法逃脫。既然如此,何不在這亂世中爭取一番?”


    “子房兄也清楚韓國的局勢,若無人站出來重振強韓,恐怕會有亡國之禍。韓非雖無才,但也願意站出來為天下萬民爭取一絲希望。子房大才,請助我一臂之力!”


    韓非很直接,他知道繞圈子慢慢接近張良,慢慢拉攏感化這條路行不通,隻會讓張良感到厭煩和不耐煩。此刻他直截了當地表明意圖,果斷地邀請張良加入。


    “我已經說過,我對權力不感興趣!”張良依然不動聲色,淡然搖頭,無視韓非期待的目光。


    “難道子房兄就不能為天下萬民……”


    “天下萬民?真是可笑!”張良冷聲道:“如果是為了天下萬民,你就不會迴到韓國,而應該去秦國。隻有天下統一,才能見到太平,秦國是最有可能一統天下的!”


    “你韓非不可能看不透這一點,但你還是迴到了弱小的韓國,還想爭霸天下。春秋五霸、戰國七雄,起起落落,相互征伐,又有誰真正關心過萬民?”


    “說到底,還是為了權力,為了自己,你韓非也沒什麽不同!”


    張良冷聲斥責,毫不留情。在這個時代,“民”隻是一種資源,代表人口、糧食和兵源,又有誰真正考慮過他們的生活質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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