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不再作妖過後,宮宴便按部就班的往下進行著。


    永平帝見吃的差不多了,便想先抱著楚沁姝離席,他走了那些朝臣也好放鬆些。


    “啊~切~~”


    他正要起身,席間便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噴嚏聲。


    這種場合出現如此狀況,算是禦前失儀。


    打噴嚏的人倒是想蒙混過關,奈何他們坐的位置很顯眼,根本就蒙混不過去。


    “拙孫無理,還請皇上恕罪。”


    出列跪下的是宣國公以及他的長孫羅永森。


    “啊~切~~,啊~切~~,啊~切~~”


    羅永森本想跟著自家祖父請罪,沒想到一開口又是接連幾個噴嚏。


    離他們近的幾桌,嚇的連忙伸出手來,用寬大的袖子將自家桌子護住。


    “皇上恕罪呀,拙孫不是故意的,請皇上允老臣先帶拙孫離席。”


    宣國公嚇的腿軟,他本就無甚本事,更應付不來如此大的場麵,隻求遁走不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丟臉。


    “禦前失儀,豈是兒戲?”


    禮部尚書馬修禮見永平帝掃了他兩眼,立馬起身出麵解決問題。


    今日宮宴本就是禮部負責,出了狀況他這個一部之首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關於禦前失儀,處罰可大可小,但都有章可徇,倒也不費事。


    “馬大人,拙孫並非故意,可否放他一馬?”


    宣國公沒看到永平帝給馬修禮的眼神,還以為是他故意為難自己。


    不過,禮部管這事也沒毛病,他除了求情,暫時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永平帝雖不是那等斤斤計較之人,但失儀之事實在關係著皇家顏麵。


    而且剛剛那噴嚏太過大聲,都嚇到他親親福星孫女了。


    那小身子一抖,他的心都跟著抖了呢。


    “宣國公,禮法當前,你讓本官如何放你孫兒一馬?”


    馬修禮作為一部尚書,又是當著永平帝和眾朝臣的麵,按章處置羅永森才是他此刻最該做的事。


    盛安國失儀之罪,輕則鞭笞,重則死罪。


    當然,不願受刑的話亦可用削爵、降職頂替。


    “這......”


    宣國公無語,求救的看向皇後。


    若是公事公辦,他當然知道他的大孫子怕是要受大罪。


    但他女兒是皇後,是他大孫子的親姑姑,總不會不管他的。


    “皇上,您看這事也不是森兒故意為之,怕是染了風寒他自己也忍不住,不若放過他這次可好?”


    皇後不負宣國公所托,果真跟永平帝求情起來。


    隻不過她聲音放的低,能聽見的沒幾個人。


    “即是染了風寒,誰允他進宮的?”


    永平帝一聽羅永森染了風寒,忙用繈褓將楚沁姝的臉都蓋上了。


    風寒可是會傳人的,一旦染上,沒有三五七日好不了不說,人還受罪。


    他可不能讓他的親親孫女遭那份罪。


    “馬愛卿,皇後說宣國公府小公子染了風寒,還不快快將他帶下去處置,你可是想讓今日來赴宴的孩童都染上風寒?”


    永平帝斥責馬修禮的話一出口,嚇的跪在地上的宣國公和羅永森都是一抖。


    就連馬修禮都忍不住蹙眉。


    禮部好好的操持個滿月宴,本想博東宮一個好感,沒想到宣國公府竟會整這出。


    得了風寒那是能出門赴宴的嗎?真是氣死他了。


    那皇後也是,不會說好話就別說,盡添亂。


    “是,臣這就讓人帶他們下去處置。”


    馬修禮說著就示意內侍過來帶人。


    沒想到羅永森卻開口了。


    “皇上姑父,森兒沒有得風寒,森兒隻是剛剛和十八皇子還有軒表弟去冰上玩了會子,凍著了。”


    羅永森是記不住禦前失儀會受何種處罰,但他知道他不能被拖出去。


    他京城一哥的形象,可不能就此毀了。


    而且,那麽多人去湖上滑冰,憑什麽就他一個人受罰?


    要罰,也是大家一同受罰才對。


    “皇上恕罪,臣這就帶他隨馬大人下去受罰。”


    宣國公一聽他大庭廣眾之下叫永平帝‘皇上姑父’就頭大如鬥。


    這稱唿,私下裏叫叫也就罷了,可萬萬不能搬到台麵上叫呀。


    早知如此,還不如早早拉下去鞭笞一通算了。


    他怎麽感覺越求情越罪重了呢?


    馬修禮看了永平帝一眼,見他臉色如墨,也不敢讓人上前拖羅永森了。


    “去冰上玩了?去的是哪個冰上玩的呀?”


    永平帝看著羅永森問。


    他孫女滿月,可不想鬧出人命。


    早早便命禁衛軍將宮中各處守好,尤其是對小孩子有安全隱患的地方,更是加派了人手。


    沒想到還是讓這群孩子鑽了空子。


    “迴皇上姑父的話,是在禦花園的碧波湖,那湖麵冰厚,滑冰正好。”


    羅永森聽見永平帝問他話,還以為是關心他,就樂嗬嗬的迴了話。


    “那是你帶頭去的?還是十八皇子帶頭去的?亦或是其他人帶的頭?”


    永平帝又問,這次臉上竟還帶了些許微笑。


    他懷疑這是皇後的陰謀,目的就是要鬧出人命,好讓人說他孫女不吉。


    “迴皇上......的話,是王子軒,是他說前幾日下過雪,冰麵正厚,我們才跟他去的。”


    羅永森的謊話張口就來,隻是在宣國公悄悄拉他衣襟的時候,沒敢再叫永平帝‘皇上姑父’了。


    “黃口小兒,滿口胡言,老夫的曾孫兒豈是那等頑劣之徒?”


    說話的是原武威大將軍王震嶽,今年已是六十五歲,駐守北境邊城近三十年。


    他迴京七年,卸任三年,但二十萬兵權還在他兒子也就是現任武威大將軍手中。


    永平帝少時去軍中曆練,便是在他麾下,二人算是感情深厚的老夥計。


    “王老將軍莫急,既提到了府上小公子,便聽聽他如何說。”


    見他一把年紀了,還是這般愛動氣,永平帝忙幫他寬心。


    “軒兒莫怕,你且照實說就是。”


    王震嶽衝永平帝點點頭,便看向跪坐在自己身旁的曾孫王子軒,示意他不要害怕。


    “臣王子軒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子軒不卑不亢的走到殿中,先跪下行大禮再問安。


    等永平帝說了平身,他才站起身來將在禦花園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十八,武威大將軍府小公子所言,可屬實?”


    永平帝聽完王子軒所述,再看羅永森那抖若篩糠的小身子,便心中有數了。


    但他卻並不向羅永森核實,而是笑眯眯的看向楚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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