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了,這也太好性兒了吧?都出嫁的人了,怎麽還好似泥捏的一樣。


    正想著,瑩月補了一句:「不過,我家裏和大姐姐家不太一樣,現在沒有大姐姐說的那些人,所以應該沒事。」


    她這一句補得很脆亮,眼裏閃著的光乃至有點調皮,顯然,是故意的。


    立她身後的石楠腰板都跟著直了直。


    於氏咽下了到嘴邊的話,舉起茶盅來,掩住了將泄露的笑意。


    望月就很堵心了,沉下臉道:「——你這是什麽話,別的還罷了,嫉妒這一條,是犯了七出的,我們徐家的姑娘出門子,可不能帶著這股小家子氣,沒得把門風都敗壞了。」


    公侯之家,爺們屋裏擺兩個人多正常,望月對這條規則還真是接受的,至於心裏好不好受,就是另一迴事了,不好受,也不敢宣之於口。


    讓岑永春把他的房裏人都打發走?不可能的,恐怕岑夫人知道了,得先把她打發迴娘家去。


    瑩月慢吞吞地:「——哦。」


    她其實想說點什麽,想一想,又算了,她跟望月就是沒有話講的,思想也差得遠。


    打個比方說,方寒霄要是納別人,她不會鬧騰,也不會阻止,可是肯定不會再喜歡他了,更不會給他的這種讓她很不舒服的行為說話。


    ……


    瑩月忽然走了一個大大的神。


    喜歡?


    她怎麽會想到把這個詞用到方寒霄身上?從前她好像一直都沒有這樣想過——當然喜歡這個詞本身沒有什麽稀罕,她喜歡玉簪石楠,到方家以後,也喜歡小姑子方慧,但不知為什麽,一旦把這個詞用到方寒霄身上,好像它就不再像原來一樣是個單純的詞了。


    不是變得不好,相反,是太好了。它所體現的不但有親近溫暖,還多了光芒閃閃。


    這一層光,從她的心裏生出來,讓她整顆心都變得無比快活。


    這實在是個很尋常的時刻,甚至還是個不怎麽愉快的時刻,因為對麵坐著的是坑害過她並且現在還在拿話針對她的長姐,但她一點都不再放在心上,連反唇相譏的力氣都懶得跟她廢了。


    因為她隻是很開心。


    這份開心占據了瑩月全部的心思,以至於她分不出來一點來去跟望月生氣。


    還有什麽好生氣的啊,她開心都要開心不過來了。


    瑩月努力地咬著唇——她現在要是笑出來,一定顯得很傻,說不定還要把望月跟於氏都嚇一跳。


    她因此忍得很辛苦,學著於氏,也把茶盅擋到唇邊。但心頭的情緒擋不下去。


    她喜歡方寒霄。


    想到這一句,她的臉刹那間又似火燒,十分開心裏,有五分都變作了羞澀。


    不過,也沒什麽吧。


    瑩月努力說服著自己,他那麽好,她喜歡他一點有什麽呢。


    他是她的夫婿,她是可以喜歡他的。


    前院。


    相比後院有些不尷不尬的氣氛,前院也沒好到哪裏去。


    基本上是岑永春一個人在高談闊論。


    「大舅兄,聽說你這迴又落榜了?」


    徐尚宣的臉黑了一層——哪壺不開提哪壺,而且都過去好幾個月的事了,這妹婿好沒眼色,現在還提!


    他很不痛快地簡短應道:「是啊。」


    岑永春一笑:「大舅兄,別喪氣嘛,狀元哪是那麽容易得的,我聽說尊嶽於世叔當年還落過一迴榜呢。」


    這話倒還中聽,徐尚宣心裏舒服了點,不過道:「我嶽父和我不一樣,他老人家那迴是天上落雨,不慎汙了卷子,才遭黜落的。」


    簡而言之,運氣不好。他自己則是跟運氣無關,就是實力不夠。


    「那也是沒中。」岑永春手一揮,就把一概而論了,又道,「大舅兄,你這迴沒中,也不能全賴你,你跟著於世叔讀書,但是於世叔公務太繁忙了,三不五時要出個外差,這迴又才往揚州去了一迴——寒霄,你還跟著了對不對?有陣子不見,下雪前原想叫你出來玩一遭,一打聽,才知道你竟不在家。」


    方寒霄對著他轉過來的目光,慢慢點了下頭,心裏留上了神。


    岑永春這話音有點微妙。


    「這就對了!」岑永春一拍掌,又轉向徐尚宣,「於世叔那麽忙,哪有多少工夫專門教你,依我說,你該想法去找個書院,或是湊點銀子,捐進國子監去,那才是你們讀書的正途呢。」


    徐尚宣一聽,想也不想地拒絕了:「那不用,我跟著嶽父很好。嶽父雖忙,我把問題攢下來,候到他閑的時候去請教便是了。」


    書院或是國子監的教授再厲害,一個人要麵對許多個學生,他跟著於星誠可是一對一的,而且於星誠還是在職官員,他不但學讀書,也提前學做官,這麽好的機會,哪怕徐尚宣是看見書本就頭痛的一個人,他也是知道好歹的。


    「這倒也是。」岑永春沒有堅持,跟著點頭讚同,看上去倒不高傲,一副閑聊的樣子道,「大舅兄,那你先前跟著於世叔下江南,可有什麽趣事?說來叫我聽聽——那可是個好地方,我久想去,隻是母親不許,怕我缺人管束,在外麵胡鬧,我都這麽大的人了,母親還像三歲般地管著我,唉,哪像你們,自在得多了!」


    徐尚宣沒什麽城府,聊開了他也願意多說兩句,但這個他還真說不出什麽來,道:「哪有什麽趣事,我們不是玩去的,一路正經事都忙不過來,能打儀仗的時候還好,有時候要微服,隻能憑兩條腿走,我兩隻腳底走得全是泡,大夏天的太陽還毒,我皮都曬脫了一層!」


    他說著連連搖頭,一副不堪迴首的樣子。


    岑永春伸手點他,大笑:「大舅兄不實誠,難道還怕我去告你的狀不成?別處不說,那十裏秦淮,香豔脂粉,大舅兄難道能過而不入,不去領教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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