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識到自己找的借口很蠢了,因為這等於默認方寒霄洗了就可以躺她床上,但她如果不認——她也沒這權利呀。


    成了親的夫妻,方寒霄要在這裏太正常了。


    她一腦袋漿糊地去被石楠勸著去洗浴了,洗完被推迴來,呆呆又戳床前,鼓不起勇氣上去。


    她不排斥他,就是——想到跟他睡在一張床上,總之十分害羞,兩隻腳就邁不出去。


    方寒霄耐心地等了一會。


    他現在這裏不是為了逗她,房已經「圓」過了,他白天明明會過來,晚上卻從不留下,這還不如沒圓過,太容易引人疑心了。


    方寒誠的婚事才叫他攪黃了,他不能留下這個破綻,所以才來,不是為圓房,是圓謊。


    他不曾有額外逼迫的表現——不敢,還是那句話,惹出火來他自己遭罪,瑩月漸漸放鬆了下來,終於蹭著床尾上去了。


    就當他是玉簪或者石楠吧,一樣的人,眼睛閉上差不多的。她心裏安慰著自己,縮到床裏麵去。


    她瑟縮著,方寒霄也是很謹慎的,不去觸碰她,他嚐過欲望燎原是怎麽個感覺了,不能保證自己在那種情況下還能保有住秘密。


    其實也不是非得怎麽樣的。


    不被迷香撩動的情況下,靜靜感覺她在床鋪內側縮成一團,唿吸從起初的緊促到慢慢放緩,轉深,是另外一種安寧的滿足感。


    就是——


    方寒霄默默轉過了臉去,屋裏的燈已經被丫頭熄滅了,他看不清楚瑩月的麵容,但從她唿吸頻率的變化已經可以確定她睡著了。


    這也太快了吧。


    哦,對了,夫妻對她來說,就是躺在一張床上就算的,所以她的心理關就這麽邁過去了——上床之前那段時間對她來說才比較煎熬,真上來,就結束了。


    方寒霄無語地對著黑蒙蒙的帳子頂望了一會,他要是也能想得這麽簡單就好了。


    ——也不好。


    旁邊有個穩定深眠的唿吸催眠效果比什麽都好,他把自己又糾結了一會兒,居然也睡過去了。


    **


    隔天,岑永春正式邀請他去祝壽的帖子送過來了。


    為了兒子的事,洪夫人的火氣遲遲下不去,二房那邊幾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方伯爺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比洪夫人強一點的地方就是沒怎麽尋下人出氣,但是焦躁得連家都不願意呆了,天天早出晚歸。


    他協管的選秀那攤子事已到了最後請皇帝過目的階段,照理該清閑下來了,還總在外麵,不知忙些什麽。


    方寒霄為此想法跟替他牽馬的小廝打聽了一下,方伯爺倒沒亂走,天天不是去禮部,就是去承恩公府,隻在這兩個地方打轉。


    那他的目的就比較明確了:如方老伯爺警告他的,摻和這種事真的沒多大用,再下勤力,事完了也就完了,不會因為這樣得到什麽功績封官。


    方伯爺大概是此時才意識到了方老伯爺說得沒錯,好容易混到手的差事不到幾個月就要沒了,他不甘心又成個空頭伯爺,抓住最後的機會往裏下功夫。


    下得怎麽樣,方寒霄暫不知道,數日一晃而過,他該赴隆昌侯府賀壽去了。


    隆昌侯府的岑老侯爺與方老伯爺是一個輩分,做的是人生七十古來稀的大壽,隆昌侯府為了衝淡先前被參的晦氣,著意往大了辦,把消息盡量廣地散播了出去。


    八月十二正日子這一天,朱紫衣衫盈門,差不多層級的勳爵人家全到場了,有些關係遠一點的,人不來禮也要到,禮單源源不絕地送進來,在堂前唱禮的先生念得嗓子都嘶啞了,換一個又接著念。


    打眼望去,一派鼎盛興榮的氣象。


    岑老侯爺這麽大把年歲,人其實已經有點糊塗,來給他祝壽的這些人,他基本上沒見幾個,不過不妨礙人們喜氣洋洋地來,因為所謂祝壽,祝的是岑老侯爺的壽不錯,敬的實際上是隆昌侯的總兵官要職。


    隆昌侯現在任上迴不來,岑老侯爺又老糊塗了,在前麵擔迎接賓客重任的,是現任世子岑永春。


    他今日直忙了個腳不沾地。


    因為太忙了,有些事情他就管不到那麽周全,比如說,把徐尚宣的座位給安排錯了。


    徐尚宣本來不想來,但惜月還耗在選秀裏沒迴家,徐大老爺怕和徐大太太吵架,仍舊躲得不見影子,徐大太太拿丈夫沒有辦法,隻好硬強著兒子去給女兒撐一撐場麵。


    這樣的好日子,徐家作為姻親,隻搞個禮到人不到是說不過去的。


    徐尚宣被嘮叨不過,隻好來了。


    他是岑永春的大舅子,這麽近的關係,照理說錯誰的也不該錯他,可偏偏吧,岑永春不隻他一個大舅子。


    望月是續弦,在她前麵的原配也是有兄弟的,三個。


    岑老侯爺這迴做壽,原配家的舅爺們十分捧場,全來了。


    事前沒有說會來得這麽齊全,人家三兄弟,也不能把人拆開了坐,引路的小廝措手不及,跑去問岑永春,岑永春忙得滿頭汗,不耐煩地道:「那就讓他們一起坐得了!」


    小廝道:「舅爺們要一起坐,那一桌就有別人坐不下了——」


    「看那桌誰還沒來,等來了就引到旁邊去,還能缺席麵不成,這點小事也要來問爺!」


    小廝聽他口氣不好,答應一聲,忙跑了。


    像這樣親眷關係的通常會安排得靠近一些,位置也會好一點,舅爺們那桌被擠下來一個,這一個也是岑家親戚,論關係雖不如舅爺們近,也不能隨便慢待,小廝不敢再去討岑永春的煩,自己費腦筋想著,好容易找個差不多的位置把他安插了,不過這麽一來,那一桌又被擠下來一個,這麽繞來繞去,兩三輪過去把徐尚宣的位置占了。


    這有一點怪徐尚宣自己,他不情願來,到得就晚,不過畢竟沒有遲到,還是在開席前到了,他和隆昌侯府來往的這些人家本來不熟,送過禮單說完吉祥話,進廳匆匆坐下來時,也沒意識到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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