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陽節。


    這天沒下雨,大太陽,秋高氣爽,是秋日裏難得的好天氣,南初站在山坡上,她麵前立著一座墳。


    墓碑上所寫。


    其夫陸霄驍,其子無名。


    但墳墓裏隻有兒子被火化後的骨灰,她連和陸霄驍的結婚照都沒能留住,更別提找到他的屍體。


    暖風吹過。


    拂過額前碎發。


    隨著愛自己的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注定一生孤獨終老。


    唯有不愛她,厭惡她,算計她之人各個都飛黃騰達,日子越過越好,父母是,許以安是。


    至於宋祈年,不提也罷。


    當公安抓宋母那一刻,她這個做母親的很卑鄙自私地想過,被偷走的是她的孩子,死的是別人家孩子。


    那樣,好歹有活著的機會。


    但實際上,被偷走的並不是南初的孩子,報案的是一對今年結婚的夫妻,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兒子,意義非凡。


    那名產婦被自家小侄子不小心推了一下摔下樓梯,懷孕才二十八周,冒著生命危險早產了。


    沒能護好孩子,很是自責。


    得知宋母把他們孩子偷走扔在荒郊野外後,他們並未放棄,開車趕去,待找到目的地的時候。


    那裏發生泥石流。


    他們哭著衝進去,跪趴在地。


    想用著雙手把孩子給刨出來,但手被石子劃破,鮮血染紅了泥土,依舊找不到孩子。


    繈褓中早產的嬰兒,脆弱的要靠保溫箱活著,根本經不起風雨,昨日暴雨,怕不是早就死了。


    嗚嗚哭聲。


    隨風飄了很遠很遠。


    將新生嬰兒故意拋棄獲救希望渺茫之地,構成故意殺人罪,但由於沒有找到屍體,無法定罪。


    最終,宋母以拐騙兒童判有期徒刑五年,得到這個結果,那對夫妻依舊不能接受。


    繼續上訴!


    顏聽雪點了三炷香,插在墓碑前的土地上,燃燒的紙錢隨風飄起,星火閃爍很快熄滅,黑煙飛舞。


    做完這一切,她才緩緩起身,“南初,迴去吧,孩子爸在下麵,他肯定能照顧好孩子。”


    “嗯。”南初點頭。


    二人轉身,離開此地。


    明明沒有感冒,陸霄驍連打了好幾個的噴嚏,室友打趣,說,肯定是嫂子在罵他不迴家。


    他笑笑,不語。


    隻是喉嚨快速滑動,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自從那日夢到她出事後,舅舅給了他一張照片。


    黑白的,沒有彩色。


    他卻在上麵,看到她很幸福。


    是在一家新明星理發店麵前,她溫柔地笑著,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說著什麽,很是恩愛的樣子。


    不是她的丈夫許以安,那個攀龍附鳳的小白臉大學生也不配,是另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


    這男人長得很高很兇的樣子,應該能好好地保護她,她大著肚子,他們還有了孩子,她應該很愛他。


    她結婚了,有了新的愛人,也有了新的家庭,她不要他了,她就是一個渣女,提了褲子就不認人了。


    可是她這麽壞,他還是愛,他就像一個卑鄙的第三者,在黑暗中悄悄地窺探著她的幸福。


    思念並未隨著時間而消散,因為看不見而越發的執著,唯有拚命訓練的才壓製住那份蠢蠢欲動。


    他接到命令,進行野外拉練三十公裏的考核,如此天未亮,隨著衝鋒號響起,隨著大部隊衝進漆黑的林子。


    月光朦朧。


    什麽都看不清。


    他身子狼狽地穿梭在其中,因未看清前路,從高坎上摔了好幾次,傷痕累累卻不覺得疼痛。


    他們得按照規定的時間,平安到達目的地,中途想要放棄,發射手中信號彈就可以得到救援。


    但淘汰,也表示失敗。


    陸霄驍不能失敗,他得拚盡全力翱翔天空,才能再次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麵前,所以他從來不喊苦不喊累。


    跑到精疲力盡的時候,腳步不由地慢了下來,他隱約聽到不遠處傳來有貓叫。


    他偏移指定路線,走了過去。


    發現草叢裏有一個棄嬰,蹲下身笨拙地將其抱起,借著月光發現小家夥的小臉凍的通紅一片。


    小家夥見是他,嘿嘿笑了。


    就跟個小傻子一樣,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南初,那個善良又單純的傻姑娘。


    在生命和前途之間,他選擇了發射救援信號彈,這也表示考核失敗,成績上會被打一個大大的紅叉。


    借著軍車在,小孩第一時間被送到軍區醫院,檢測發燒四十度,明明在陸霄驍懷裏乖的像隻貓。


    但換一個人,便哭鬧不止。


    為了給小家夥好好治療,陸霄驍不得不臨時當起了奶爸,二十四小時不離人,在病房守著。


    他身上穿的還是在泥地裏滾了幾圈的作戰服,臭烘烘的他自個都嫌棄,還是醫生給了他一套幹淨的衣服和水。


    讓他在病房簾子後擦擦換上,孩子原本體弱,現在生病,免疫力更差,不能接觸任何髒東西。


    直到第三天。


    孩子病情穩定。


    隻是神情怏怏,沒什麽精神。


    軍校的負責人已經開始聯係公安尋找他的父母,但並沒有人報案說孩子失蹤,有可能會送到孤兒院。


    教導員來時,怒氣衝天。


    因為陸霄驍第二次中途放棄考核的事情,他差點氣的吐血,每一次優異的成績決定了這些學生以後去向。


    他這麽做,在毀自己前途。


    但他們選擇身為軍人,不就應該保護人民,見死不救和殺人犯又有什麽區別,思至此他歎了一口氣。


    隻是能矛頭引向孩子父母,“這些為人父母的怎麽都這麽不負責,隻為了貪圖一時歡愉。”


    “生而不養,為何還生,這已經是你撿迴來的第二個孩子了,第一個還在保溫箱裏放著。”


    “估計是家裏窮,發現生下來的孩子身子不好,沒錢治療就遺棄了。”陸霄驍會這麽想,是因為兩個孩子身子都不好。


    教導員,叫常穀廣。


    他是山裏孩子,三代貧農,窮的住茅屋吃糠咽菜,當年弟弟生病了,就是沒有錢治死的。


    這世道窮人確實不容易,當年為了讓全家都活下來,他去報名當了兵,每年補貼都寄家裏不留一分。


    他在心裏感慨一句過去,似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而是看著病床上的小家夥露出慈父的表情。


    看了半天覺得這臉有些熟悉,猛地抬頭看上陸霄驍,“這個小家夥長得還挺像你,不會是你的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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