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迴來的。”見過無數富家小姐,聞老夫人還是第一次遇見不怕她的。


    聞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聞家人瞞著她的事情。


    二十多年前她生了重病,病程長達兩年左右,當時也確實遺忘了很多事情,就連神誌方麵也經常不清醒。


    起初,聞老夫人也確實信了,聞莫川和虞卿棠的“謊言”。


    她一開始並沒有懷疑過,聞暮野的身份。


    後來病情好轉了許多,聞老夫人越看聞暮野的長相,越覺得不對。


    聞暮野這孩子,長的一點也不像聞莫川,更是和虞卿棠沒有半點相似。


    直到幾年前的某一天,聞老爺子帶著她去聞家主宅過夜,說是要和聞莫川談談往後聞家的規劃。


    當晚她就在聞家住下了。


    隔天,聞老夫人就陰差陽錯的,在洗手池邊上發現了幾根掉落頭發。


    聞老夫人在無人知曉時,將那幾根掉落的頭發裝了起來。


    迴到聞家老宅後,便立刻通知家中信任的阿姨,拿去醫院進行檢測。


    檢查的結果,令她震驚卻又迷惘。


    聞暮野這個孩子,並非聞家親生子孫。


    別問聞老夫人是怎麽知道,那些頭發是聞暮野的。


    因為一整個聞家,就這一個小屁崽子染頭發。


    麵對這位消失二十多年的親生孫女,聞老夫人也不知道,如今是怎樣的心情。


    毋庸置疑,她是失而複得的歡喜。


    同時,又覺得虧欠了很多。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拿什麽態度,與尤霧梨開口。


    自問自答著,“迴來了就好。”聞老夫人心裏很清楚,孩子一定是剛剛才找迴來的。


    這麽多年,聞老夫人怨恨虞卿棠和聞莫川,可更加厭惡她自己。


    她知道兒子和兒媳婦,都是為了自己身體著想,所以瞞著孫女丟失的消息。


    可聞老夫人又認為。


    無論怎麽樣,自家兒子和兒媳婦,都不應該在外頭找個女孩,來欺騙隱瞞這個事實。


    隻能說雙方的立場不同,客觀和主觀想法之間,必然有些摩擦。


    ———


    美人站不緊不慢起身來,打開書房邊的窗口通通風,清冷言語盡顯了然:“聞老夫人,您什麽都知道。”


    尤霧梨看得出來,這位年邁滄桑的聞老夫人,不是個笨家夥。


    她的眼底透出精光,卻又什麽都不說。


    若是尤霧梨還沒迴到聞家,聞老夫人心中的事情,也不知道會藏多久。


    至少迄今為止,虞卿棠和聞莫川都沒看出來。


    “知道又當如何。”坐在輪椅上的老夫人默默歎氣,看著窗外深黃色落葉歸根。


    她知道,所有人都希望她不知道。


    包括聞老爺子也是,都知道卻還是瞞著她。


    想必即使拆穿,大家也隻會說是為了她的身體著想。


    那不如不說。


    聞老夫人對所有人瞞著她這件事,耿耿於懷,心藏怨念。


    所以這麽多年來,她對虞卿棠和聞莫川的態度也是極其冷淡。


    聞老夫人一看見兒媳婦和兒子的臉,就會想到流落在外的孩子。


    更不用提聞暮野那孩子。


    她不討厭聞暮野,卻也無法發自內心的喜歡。


    畢竟在聞老夫人眼裏,聞暮野始終占著親孫女的身份。


    更何況,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自己。


    苦澀的咽了口水,聞老夫人不經意輕聲詢問:“你在外麵這些年……過得好嗎?”


    她隻能慶幸,這個孩子還活著,還有機會迴到聞家。


    輕鬆自在的女人挑了挑眉,低聲微微打趣著:“比聞暮野過得好。”


    尤霧梨沒說假話,她過得挺好的。


    也不需要任何人心疼。


    她本就不該是溫室中嬌養的小花。


    而應是深淵中噬人的日輪花。


    心口不一的聞老夫人,憋了半天隻說出一句:“以後在聞家好好的,切記不要闖禍。”


    聞老夫人是什麽樣的人,尤霧梨一眼就能看透。


    嘴硬心軟,是那種天塌了有嘴頂著的類型。


    聽著耳邊蘊含關切的叮囑,女人姣美麵容浮現玩味:“聞老夫人。”


    聞老夫人神色一頓,心裏莫名產生奇怪的第六感:“你說。”


    尤霧梨的目光上下掃了眼,輪椅上那位老婦人,“我發現,您有個特點。”紅唇幽幽吐出話語。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她語氣不重不輕,卻相當戳心窩子。


    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即使人死了,嘴還是硬的。


    眼前的聞老夫人,就是個例子。


    麵容一閃而過的錯愕,聞老夫人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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