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就連有些原本在食堂裏邊吃著飯的都跑了出來。


    看見劉副廠長是和那個漂亮的女同誌對上,都在一旁興奮地竊竊私語,湊在一起指指點點的。


    “劉副廠長這是在幹嘛呢?”


    “嗬嗬,和一個女同誌吵架呢,真叫人無話可說。”


    “和女同誌吵什麽架啊?真是的。”


    “就是啊,吵架還沒吵贏,真是丟臉丟大了……”


    劉副廠長剛好聽到這句話,“吵架還沒吵贏,真是丟臉丟大了……”


    說他別的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說他贏不了!


    劉副廠長氣得七竅生煙,轉過身,朝著周圍看戲的人吼,“都聚在這幹嘛?都給我迴去,都給我迴去!”


    隻見人群動了動,人數上卻沒少半個。


    劉副廠長轉頭衝身邊的人吼道,“還不去叫保衛科?郝副廠長的命令是命令,我的就不是了嗎?”


    看著人去了,劉副廠長又看向郝浩,冷笑道,“郝副廠長,這次技術提升要是沒成果,我等著你遞交辭職信。”


    林穗真的無語了,“誒我說,你怎麽就聽不懂人話呢?那有成果的話,你是真的能跪下叫我姑奶奶了?”


    劉副廠長狠狠地瞪著林穗,“一口唾沫一個釘,叫就……額。”


    劉副廠長沒防備,突然被人從後麵捂住了嘴巴,“嗚嗚嗚。”


    眾人一瞧,嗯?怎麽是曲廠長?


    曲廠長正好和武科長下樓準備去吃午飯,瞧見許多人往食堂那邊跑,趕緊跟了過來。


    剛好聽見幾人這劍拔弩張的對話,曲廠長被嚇得猛地撲了上去。


    劉副廠長丟不丟臉什麽的,曲廠長是真不在乎。


    但廠裏這麽多人都在,劉副廠長雖然隻是個副廠長,那也是代表了廠裏的形象。


    要是最後真給林穗跪下叫姑奶奶,就不好收場了。


    劉副廠長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曲廠長,拚命扒拉曲廠長的手。


    曲廠長被劉副廠長帶著身體瘋狂搖晃,手指卻狠狠地掐在劉副廠長的臉上,怎麽都不鬆手。


    “來人,把劉副廠長帶迴去,他這是累地出現癔症了。”


    曲廠長一說話,就有人上前,把劉副廠長架了起來,曲廠長這才脫開手。


    劉副廠長被捂地差點沒喘過氣來,好不容易逮著空,他喘著粗氣叫道。


    “唿唿唿,廠長你幹嘛不讓我說話。”


    曲廠長不理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團手帕,狠狠塞進劉副廠長嘴裏。


    對架著劉副廠長的幾人說,“快扶劉副廠長去歇息,別讓他累著了。”


    武科長看到這,嘴角不停抽動。


    要是他沒記錯,曲廠長這張手帕,早上是又擦了汗還擤了鼻涕吧……


    想到這武科長就想替劉副廠長嘔上一嘔。


    手帕的確太小了,根本堵不住劉副廠長的嘴。


    劉副廠長隻覺得自己嘴裏一股說不出的腥味兒,拚命地往外吐手帕,最後還是從胃裏反出來的嘔吐物,把手帕給衝出來了。


    “嘔嘔嘔。”


    這下圍觀的群眾倒是散了大半,“快走快走,看了就要吃不下飯了。”


    “是是是,吃飯重要。”


    曲廠長看著劉副廠長被人帶走,這才放下心,朝剩下圍觀的人喊道,“大家散了吧,快去吃飯。”


    曲廠長的話,這些職工們還是不敢不聽的,也就挪動著腳步漸漸散開了。


    曲廠長又朝著遠處趕來的保衛科等人喊道,“迴去吧。”


    等人全部走了,曲廠長這才有空轉頭看林穗。


    發現林穗正抄著手冷笑,望著自己的眼神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曲廠長心下一跳,充滿歉意地賠笑道,“林穗同誌,真對不住了,沒想到我們的劉副廠長會鬧出這樣的不愉快。”


    說完不等林穗開口,立馬說道,“我知道這都是我們劉副廠長的錯,我一定讓他好好檢討,糾正自己的思想。糾正好了再向你好好賠罪。”


    平日裏劉副廠長這些人,私底下和郝浩有點小爭小鬥也就算了,郝浩也不是個計較的性子,根本鬧不起來。


    但現在這把火都燒到了林穗身上,那就不對了。


    因此曲廠長是真心實意地想給林穗賠不是。


    聽了曲廠長的話,林穗冰冷的神色卻並未緩和多少。


    “要不是曲廠長攔著,說不定這劉副廠長是真有給我跪下認錯的那天吧?”


    曲廠長被堵地說不出話,隻能尬笑。


    林穗也不需要他迴答,繼續接著諷刺輸出。


    “我這才知道,這技術提升費居然用的是郝副廠長一年的工資。這是成功了全廠受益,失敗了算郝副廠長一個人的?貴廠可真是好算計啊。”


    這話說的曲廠長老臉一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林穗瞥了一眼郝浩,郝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福至心靈了。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趕緊說道。


    “林穗同誌,這技術提升費我這也隻是先墊著,要是技術提升有成果了,廠裏肯定還是會給我照發工資,不會虧待我的。”


    “廠長,您說是吧。”


    曲廠長此時老臉已經羞地微紅了,趕緊點頭,“是的是的。”


    林穗眼珠子轉了轉,“這就好,這以後產品要是賣得好,想必也少不了郝副廠長的獎金吧?”


    曲廠長用袖子擦了擦頭,這獎金什麽的雖然有些難辦,但也不是不能和廠委會商量。


    因此咬咬牙點頭,“獎金什麽的,廠裏自然也會酌情考慮的。”


    經過這件事,郝浩對林穗是完全心服口服了,恨不得把林穗供起來。


    說句不符合時代觀念正確的話,誰還能不喜歡財神爺座下的小童子呢,在郝浩眼裏,林穗就是那個金光閃閃的小童子。


    迴會議室的路上,郝浩誠心誠意地說,“林穗同誌,謝謝你幫我說話。”


    林穗擺擺手,她這也算是還郝浩的情了。


    下火車的時候她發現,硬臥軟臥的車廂隻有那麽兩節。


    那郝浩應該是坐了一天一夜的硬座,卻給自己買了硬臥票。


    至於勸郝浩自己也坐硬臥什麽的,林穗是不會勸的,這是郝浩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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