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尚角隨手拿起上官淺剛剛放下的繡品打量:“給皎皎的?”


    上官淺接過來,輕輕嗯了一聲。


    “怎麽想起來夜裏做女紅?”


    上官淺一邊繼續繡著還未繡完的那幾針,一邊說:“這本就是很早之前準備繡給皎皎的,隻是公子替皎皎準備得過於齊全,倒是讓我這個做娘親的都沒有機會替他準備禮物了。”


    宮尚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麵色如常的上官淺,垂眸掩去眼底複雜的情緒。


    他幾乎不用多想,就立刻想到了上官淺這是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打算,這熬夜也要繡的肚兜哪裏是個尋常禮物?


    半晌,他才開口說:“等這次迴來以後,我不替皎皎準備任何東西,全都讓你給他準備,好不好?”


    上官淺微微晃神的一瞬,細長尖銳的針微微一偏,插入她的指尖,尖銳的疼痛感從指尖貫穿心髒,她迅速縮迴手,指尖已冒出一滴豆大的血滴,她疼得臉色煞白,想要用嘴把血吸掉,被宮尚角伸手拉過去。


    宮尚角沒有說話,隻掏出止血的藥替她輕輕撒上,正準備用紗布替她包紮。


    宮尚角的動作輕柔無比,生怕動作重了會再弄疼她似的。


    上官淺看著宮尚角專注認真的臉,一股酸澀纏繞在她心間,讓她覺得鼻間也酸酸的。


    宮尚角剛剛說的話是因為猜到她心中所想了嗎?


    但是他的臉色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異常。


    難道是她的錯覺?


    “好。”


    她還是輕聲答應了他,隻要她能活著迴來,那有什麽不可以呢?


    宮尚角纏繞紗布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複又不動聲色地繼續。


    他修長的手指捏著她如玉一般的指尖,笨拙地打了一個隻能用“醜”來形容的結。


    上官淺想要抽迴手卻被宮尚角順勢握住,她抬眸看去正對上宮尚角漆黑的眸子,那雙眼睛好像平靜無波,又好似有驚濤駭浪,她一時有些心慌,輕笑著問:“怎麽了?”


    宮尚角握著她的手的手微微緊了緊,語氣無比認真:“上官淺,你可別騙我。”


    上官淺突然有些不敢直視他,她知道他猜到了。


    她低頭迴避他熾熱的眼神,輕聲說:“我不會騙公子的。”


    她知道他不會信的,但是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騙他的,她也想活著過愛人在側,兒女承歡膝下的生活。


    宮尚角看著上官淺躲閃的眼神,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在心裏無聲地質問著上官淺:


    上官淺,既然說不會騙我,為何你不敢直視我?


    這世上難道就沒有任何事能比得過報仇嗎?


    哪怕皎皎還連娘親都不會喊,你我連大婚之禮都未行,你也能為了報仇毫無留戀地安然赴死嗎?


    他壓下心底的酸澀與無力,再次捏起那根被針戳到的手指,輕聲問她:“疼嗎?”


    上官淺這才抬頭看他,輕笑著打趣道:“不疼,要不是公子立刻替我包紮,再過一刻鍾都找不到傷口在哪了。”


    宮尚角牽唇勉強地笑了笑,看著她說:“十指連心,疼就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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