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瑜目光緊鎖床邊站著的那人,戾眸微彎,朝其牽唇,語氣悠悠又篤定,“你沒有意見吧。”


    他允許對方伺候他喝藥,已經是開了恩了,怎麽能還有其他意見呢?


    徐聞垂眸一笑,“自然是臣的榮幸。”


    他的自稱,讓蕭寒瑜的思緒恍惚了一瞬,也是這時候才想起,當初徐聞雖然離開了蕭國,大家默認他是叛徒,但實際上並沒有布告剝奪他的官職。


    這麽一來,徐聞其實仍舊是他的臣。


    在蕭寒瑜發愣的時候,徐聞此時已經將目光轉向屋內的第三人,他朝著對方禮貌頷首,遞出手,“辛苦,將藥給我吧。”


    勁宣心裏不想給,但是,他將求救似的眼神遞給自己的心上人時,卻是被對方徹底當成空氣忽略了,那哀切可憐的眼神拋給了瞎子看。


    無法,隻能將藥連帶托盤一同遞過去,緊緊抿著唇,顯然是十分的不樂意。


    徐聞將東西接過去的時候,一時間沒能將東西拿過來,還是下了些勁兒,才將托盤“硬生生”地拔了過來。


    他意味不明地掃了一眼麵前臉色不對的人,心裏哼道,沒想到殿下生病都有人傾心照顧。


    蕭寒瑜見藥都到了徐聞的手上,便手一撐,動了動身,將半躺的動作,變成了完全靠著床頭而坐直,這麽一牽動全身,昏沉疼痛的腦袋又開始疼了起來,但這點痛,他已經有些麻木了,甚至痛苦中還開出了欣喜的花來。


    他張了張唇,剛說了一字:“快……”


    目光忽而落到另外一個像門神般杵在原地的人,蹙起眉頭,似是沒想到這人這般沒有眼力勁,冷淡出聲,“這兒沒你事了,下去吧。”


    這幾年未歸曜城,城主府的小廝怎麽變成這般呆呆笨笨的,一點也不心思細膩靈活。


    若是以往,他定將人趕出城主府去,畢竟手腳不麻利,還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實在不適合待在城主府裏,但是現在……


    罷了,既然哥哥留下來照顧他,他心情好,就不計較了,改日讓對方去後廚裏負責幹些雜活吧。


    “……”


    勁宣咬了咬牙,被人這般冷落,他又傷心又憤怒,傷心殿下這般不給他麵子,憤怒憑什麽這趙國人,一露麵居然就代替了他近身伺候殿下的位置。


    然而他站在原地呆呆愣愣仿佛傻了般的舉動,卻讓蕭寒瑜眼神浮掠一絲晦澀與戾氣,這人到底怎麽迴事?沒看到自己想跟哥哥單獨待在一起嗎?


    就在蕭寒瑜即將發飆之時,勁宣後知後覺感受到背脊一陣發涼,迴神猛地抬眼,就對上了一雙濃稠如墨的黑眸,裏麵隱隱閃動些火光,勢壓逼人,令人心驚。


    麵對冷臉,勁宣還能想著溫暖對方。


    但對上想要殺了他的意圖,勁宣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立即蒼白了臉,顫顫巍巍地行完禮後,落荒而逃。


    煩人的東西終於消失。


    蕭寒瑜銳利含怒的眼神才逐漸消解,扭頭看向仿佛置身事外的男人,臉上的怒色被一種輕懶閑適給替代,拍了拍床沿,悠哉道:“來,坐著,方便喂孤喝藥。”


    徐聞卻沒動,斜著眼看他,似笑非笑地道,“殿下,沒想到你來打仗,還有佳人相伴呢。”


    “佳人?你說你自己麽?”蕭寒瑜微愣,下意識地以為徐聞是在說他自己。


    這下輪到徐聞有些驚訝,看蕭寒瑜自若的神態,顯然是完全沒想到剛才的那個人。


    不可否認,在這一刻,徐聞內心爽了。


    他沒迴答蕭寒瑜的困惑,而是徑直坐在了蕭寒瑜剛才拍的地方。


    兩人距離拉近的那一瞬,對方熟稔的氣息頓時撲送到自己的鼻間,無論是本就無法讓人忽視的龍涎香,或是淡淡的茶香,都極其霸道地占據兩人周圍的空氣,然後慢慢地試探、交纏、融合。


    蕭寒瑜垂下了眸,盯著過時錦被上的花紋。


    徐聞則是垂頭將托盤放在了腿上,端著藥碗,執起勺,又看向旁邊的人,“你這是要將被子盯出一朵花來麽,來,喝藥。”


    他執著藥勺挪到蕭寒瑜的唇邊,然而後者卻並不配合了。


    太子殿下皺著眉頭:“你能不能溫柔點。”


    這語氣幹巴巴的,哪像是伺候人喝藥的?他沒感受到一點被小心翼翼嗬護的感覺!


    “……”徐聞不知道他又折騰什麽,卻也依言軟了聲調,哄小孩似的又說了一遍,“好,殿下,能請您喝個藥麽?”


    男人眉眼認真,含著溫柔,也是擺足了一副恭敬有加的姿態。


    但蕭寒瑜還是不太滿意,


    他又不是想讓哥哥將他們現在的關係定義為君臣,哥哥到底是自個想了什麽琢磨了什麽?他明明都答應對方,允許追求他了,怎麽還是保持這種雖恭敬卻疏離的狀態??


    難道還要他自己明確地提出來,可以盡情大膽地做,態度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嗎……


    蕭寒瑜隻覺哥哥他實在是不爭氣,臉色微沉地將藥碗一把奪過來,直接猛灌進自己的喉嚨裏。


    難聞的藥材味苦澀難嚐,像是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混雜在了這一小碗之中,然後又進了他的肚子裏。


    幾乎是一瞬間,蕭寒瑜便皺緊了眉頭。


    徐聞瞧著他愁眉苦臉的樣兒,一邊接過藥碗,一邊溫聲問道,“有這麽難喝嗎?”


    蕭寒瑜白了他一眼,不想迴答,他還記著剛才徐聞那不開竅偏要保持距離的愚蠢舉動呢。


    然而,沒想到男人卻在下一刻,傾身湊過來,抬手,指腹輕輕蹭過蕭寒瑜薄薄的唇角。


    這動作一出,唇角仿佛過了電,且直直從此處一路順著喉嚨向四肢全身蔓延,湧上絲絲縷縷卻不可忽視的酥癢。


    “你做什麽……”蕭寒瑜神色變得有些迷離,語調都軟成了一灘水,質問也沒有多少底氣,卻還是強撐著要擺出一副清醒冷靜的模樣。


    強裝鎮定實則耳廓都紅了的太子殿下,讓徐聞心中覺得好笑,心尖也發軟,內心愈發篤定。


    因而,他那還停留在對方唇角處的手指微壓,輕按了按那一片柔軟溫熱,眸色波光瀲灩,“殿下,臣幫你擦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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