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墜落的時候,腦袋猛地就磕到了突出的一個石塊。


    正擊後腦勺,讓他隻覺得大腦一陣劇痛,就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陷阱裏的少年才動了動。


    蕭寒瑜捂著腦袋,緩緩地支起身體。


    “嘶……”他吃痛地低吟了一聲,然而下一刻腦海裏漸漸浮現這段時間的記憶,讓他寸寸僵硬。


    半晌,如同僵化的少年才低罵了一句,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那雙如琉璃似的鳳眸,此刻幽冷,布滿陰霾。


    蕭寒瑜的腦海裏掠過前不久那人冷漠趕人的模樣、白天意外親吻的畫麵、買紅豆餅的時候……最終,定格在他因為心腹背叛而掉下懸崖的場景。


    他想到自己這兩天一直黏糊著叫人“哥哥”,臉上的表情扭曲又含了些……不自在。


    孤為何如此蠢笨,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蕭寒瑜抬頭觀察了下這個陷阱的高度,他動用內力,也是可以很快就上去。


    然而就在此時,他捕捉到了,有腳步聲在慢慢靠近。


    蕭寒瑜眼神微變。


    陷阱的洞口上方,忽然出現了一個腦袋。


    他則怔住。


    徐聞看到洞裏邊乖乖的少年,才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幸好沒遇到什麽危險,他半跪在地上,向下麵的人伸出手,“我拉你上來。”


    語氣不再平靜,而是隱含了些怒氣。


    蕭寒瑜有些想笑,原來這男人也是會擔心他的啊……他還以為,對方從來沒有心呢。


    然而這腦海中苦澀的念頭一出,蕭寒瑜卻徹底愣住。


    他堂堂一國太子,怎麽就這般輕易地被這窮書生,給影響到了情緒呢?


    他之前是因為失憶,但他現在可是恢複記憶了的,為什麽還有這麽荒謬的想法……


    “傻愣著做什麽,上不上來,不然我走了。”


    徐聞沒想到這時候底下那個一根筋男主,仍舊半點也不聽話。


    這是真的打算自己找個洞,當作窩睡一宿嗎?


    蕭寒瑜也沒糾結了,看到徐聞一副要站起來離開的模樣,嘴比腦袋快一步,“誒等等。”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先伸了出去,猛地攥緊了那隻手。


    蕭寒瑜:“……”


    雖然吧,他可以自己上去,但是一動用內力,自己的內傷就好得慢,他這是為了自己的身體早日恢複而考慮的,沒有別的意思。


    他成功說服了自己。


    也藏住了自己內心深處重新萌芽的情緒。


    “走吧,迴家。”


    徐聞看著從陷阱裏出來的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了,鞋子也不知道丟哪去了,露出白皙的腳背,垂著頭,也不知道是怕他罵還是不想看到他。


    徐聞無聲歎了口氣,算了,是他欠男主的。


    誰叫他手賤,偏偏去摸到了那塊玉佩呢。


    都是他該遭的罪。


    蕭寒瑜則是抬眸瞥了男人一眼,眸底訝異,似是驚訝他為何不趁著這個機會,罵他,然後順勢徹底和他決裂,將他這個突兀地闖進生活的人給徹底趕走。


    記憶混亂的他,因為將眼前這個男人視作最親密的人,在被推開時,根本無法冷靜下來去思考。但他卻在迴想時,發現了不對勁。


    下午隨口吩咐他照顧徐小寶,根本不是一時興起。


    也沒有什麽因為他沒完成自己的活,做不好自己的任務,而不能繼續在徐家待下去。


    將他趕走,才是他唯一的目的。


    蕭寒瑜每每一想,就覺得心髒有些難受,但他隻以為自己在憤怒,是因為自己活了這麽多年,從沒有人敢如此算計他。


    “你 ……”徐聞的目光一定。


    而蕭寒瑜對上他的視線,心跳了跳,生怕對方看出自己已經恢複記憶了。


    然而徐聞隻是伸出手,從他的頭頂掠過,摘下一片枯葉。


    徐聞將葉子丟掉,“走,我背你下山。”


    原來是以為他摔傷了,走不了了……


    蕭寒瑜目光微閃,看到已經轉過身去的男人,露出寬闊的後背。


    他沒有過多糾結,迴過神的時候,就已經趴在了那人看起來就安全感十足的後背,被背著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


    手指虛搭在對方的肩脖相連處,觸感溫熱,仿佛摸到了對方有力跳動的脈搏,充滿著生命力。


    男人脆弱的後脖就這般大剌剌地呈現在他的麵前。


    他隻要輕輕一抬手,就可以捏斷對方的喉嚨。


    鮮血迸發,以血來慰藉他曾經被以下犯上的不滿。


    他以往碰到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都是這般處理的。


    每次見到那些人瀕死前痛苦掙紮的模樣,他就升起一股無法言說的快感。


    這是個好機會。


    他現在殺了這男人,就可以悄無聲息地走掉。


    在這深山之中,屍體乃至被野獸啃食,都不一定會被他人發現。


    他也不會招來任何麻煩。


    然而蕭寒瑜遲遲沒動手。


    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內心在躊躇什麽。


    就在此時,徐聞卻道,“你瞎跑什麽?連你最寶貴的玉佩都不要了?”


    對了,孤的玉佩還遺落在了徐家!


    那個玉佩是母後留給孤的遺物,所以必須要拿迴來。


    但是若他殺了人,在悄悄潛進徐家,可能會吵醒徐家其他人,自己不一定能夠清清白白地離開。


    孤不能輕舉妄動。


    蕭寒瑜內心思量著,很快就決定了。


    徐聞一路背著男主迴了家。


    等到迴了屋子,徐聞之前洗漱完換上的幹淨衣服,已經沾上了各種灰塵泥濘。


    而與他相比,男主渾身上下更是髒的要命,像是進泥地裏滾了一圈似的,有枯葉沾著、有泥巴蹭上臉蛋,像隻花貓。


    而對上他大量的目光的少年,彎起眉眼,“哥哥,我可以洗個澡麽?”


    嗓音被刻意壓著,顯得柔和不少,就連神情也是和往常一樣無害又可憐。


    然而,徐聞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說不上來,隻是覺得,麵前的人,似乎隱隱發生了某些改變。


    徐聞長眉一挑,“可以啊,拿你玉佩給我抵押。”


    蕭寒瑜盯著他,心中暗罵老狐狸,眼眸裏的情緒顯出一分失落,“哥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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