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時常聚在一起吃大鍋飯,所以經驗十足,分工有序,很快就做好了飯菜一一端上了桌。


    奶奶一手牽過夏迴清的手,擼起她的衣袖開始檢查起來,皺著眉摩挲著上麵的傷疤。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心疼地說:“哎喲,這道疤是什麽時候弄的呀?還有手肘這裏,你上次走的時候還沒有的呀。還有這裏,這怎麽多出這麽多的傷呀?”


    她又牽過夏迴清的另一隻手,也是二話不說就檢查起來,看得越發驚心,“哎喲怎麽又這麽多傷呀,你上次離開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呀。我可憐的孩子,這在外麵都遭了多少罪呀,怎麽迴來一趟渾身都是傷呀。”


    奶奶越看越覺得心揪,絮絮叨叨個不停。


    夏迴清笑著把手抽迴來,安撫道:“沒事的奶奶,都不是什麽要緊傷。您也知道我這個人比較馬虎,總是會不小心磕著碰著,這都不是什麽大事。”


    奶奶才不讚同,隻是不滿地看著她。


    夏迴清看著這小老太太噘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就覺得樂,趕緊搞了點怪逗逗她。


    奶奶卻根本不打算搭理她,又自顧自轉身去查看夏莫聽。


    夏莫聽一驚,卻也是乖乖地任由奶奶擼起袖子檢查。


    奶奶絮絮叨叨不停,“哎喲怎麽你這孩子也這麽多傷呢。唉,在外麵遭了多少罪喲。”


    夏迴清憋著笑幸災樂禍地看著夏莫聽。


    夏莫聽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也笨拙地學著夏迴清安撫奶奶,“沒事的奶奶,我是男人,皮糙肉厚的,這點傷不算什麽的。”


    夏迴清就撐著下巴樂嗬嗬地看著夏莫聽跟奶奶解釋,心裏別提有多美了。


    等菜全部上齊之後,夏迴清這才發覺違和之處。


    她放眼看去,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河鮮,沒有任何雞肉牛肉的牲畜肉類。她皺了皺眉,看了眼村子裏的孩子們。孩子們似乎早就習慣了,並沒有人抱怨,都在乖乖地吃著眼前的菜。


    夏迴清分神的功夫,再扭頭看自己的碗上就已經堆滿了魚蝦。她哭笑不得地分了一半給林意漫,“別放了別放了,要看不見米飯啦!”


    王叔滿不在乎道:“那就不吃米飯,光吃菜!那麽多菜,不愁喂不飽你!”


    夏迴清一本正經道:“不行,糧食很珍貴的,不能浪費。孩子們,都要把飯吃完哦,不可以剩哦。”


    孩子們立刻大聲應是,個個都活力滿滿的模樣。


    夏迴清走的時候留在村子裏的那波孩子們現在也全都如向雪一般大了,現在的孩子們大約是村民的兒女,或許這其中還有哪兒撿來的孤兒。他們雖然從沒見過夏迴清,可卻也是聽著長輩們提過夏迴清,早就將夏迴清這個名字烙印進靈魂裏了,天天就纏著村裏的老人們講夏迴清當年的那些英雄事跡,十分期待見到這位傳說中的英雄。


    此刻見到了本尊都很吃驚,都沒想到英雄竟然這麽好看,全都緊緊地盯著夏迴清看,有幾個膽大的就端著椅子坐到夏迴清身邊。


    夏迴清看著孩子們的身材基本都是偏瘦小,心裏起了疑。她默不作聲地替孩子們夾菜,然後瞥了一眼身邊嘮得火熱的老鄉們,偷偷問孩子們。


    “你們平時都吃什麽呀?有肉嗎?”


    其中一個女孩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辮,大聲說:“有呀!我們天天都吃肉呢!爺爺奶奶說要多吃肉,姐姐你才會迴來見我們!”


    夏迴清一聽小女孩那稚嫩的童聲就覺得靈魂都被淨化了,她抱過小女孩,問:“你叫什麽名字呀?多大了?”


    小女孩驕傲地挺起了頭,說:“我叫夏夏!今年5歲啦!”


    夏迴清一愣,顛了顛,說:“怎麽這麽輕,看著也不像是5歲的,看著也才三四歲呢。那你可不可以告訴姐姐你們平時都吃的什麽肉呀?”


    王叔剛跟夏莫聽碰完杯,扭頭要來找夏迴清,聽到她這麽問,趕緊把那孩子抱過去,說:“哎呀還能是吃什麽肉呀,就是吃肉呀!”


    王叔的表現實在是太明顯了,明顯的心虛。


    夏迴清狐疑地瞅著他,低頭問別的孩子,“你們吃的是豬肉還是雞肉啊?”


    孩子們旁邊的大人慌忙想去捂住他們的嘴巴,卻還是晚了一步,讓孩子們說了出來。


    誰知孩子們竟都迷茫了,問:“豬肉跟雞肉是什麽肉呀?好吃嗎?”


    夏迴清感覺非常頭疼,長歎一口氣,一臉幽怨地看著村民們,“難怪我進村的時候沒瞅見一家有養雞養鴨呢。”


    村民們如出一轍地轉過頭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夏迴清。


    夏迴清看向王叔,說:“叔,我說過了,不要延續我的口味偏好。我的口味偏好是不好的,是沒有什麽營養的。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吃肉啊,不然怎麽長高長壯呢?都像我一樣細細小小的,那不健康的呀。”


    王叔一個糙老漢此刻卻宛如一個受氣小媳婦一樣噘著嘴背過身去不搭理夏迴清。


    夏迴清有些哭笑不得,正準備繼續說,就見奶奶一手撫上她的後背,笑眯眯道:“哎呀,孩子們也是愛戴你呀。你吃不得牲畜肉,萬一他們不小心犯了這個禁忌,惹你難受了怎麽辦呢?你去問孫孫們,他們都是願意的呀。”


    孩子們紛紛蹦躂著舉手說:“我們願意噠!魚蝦好吃!喜歡吃!”


    夏迴清故作生氣道:“不行就是不行!不能隻吃魚蝦!得吃點雞鴨肉!你看你們一個個都跟小馬猴一樣,風一吹可就得被刮跑了!”


    孩子們卻也得了大人幾分真傳,這會兒也開始裝起耳聾,跑來跑去的就是不搭理夏迴清。


    夏迴清站起身,故作兇惡地輕輕拍了下桌子,說:“不聽話的小朋友可要被我打屁股了!你們聽不聽姐姐的話?”


    孩子們都停了下來,自發站成一排,眼巴巴看著夏迴清。


    夏迴清放柔聲音,說:“你們得多吃點肉,以後才能保護姐姐呀?你們看姐姐一身都是疤痕,很疼的呀。姐姐還等著你們快點長大保護我呢。”


    孩子們湊上去看見夏迴清滿手臂的傷疤倒吸了一口冷氣,有幾個還掉眼淚了。他們扭頭就找家裏的長輩,說:“我要吃肉!吃多多的肉!”


    夏迴清這才滿意,看向有些動搖的王叔,趁熱打鐵道:“叔,村子裏還是得養雞鴨鵝的,孩子們得補充營養,這樣才不怕被欺負啊。”


    王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眼前瘦巴的孩子們,歎口氣,終究還是答應了。


    隻是他嘴上還忍不住嘀嘀咕咕道:“真是的,明明魚蝦還更貴呢,營養肯定也是不差的嘛,都是一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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