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莫聽很快就煮好了三鮮餃子,還蒸了盤蝦餃,再把電飯煲裏的玉米和香蕉包拿出來,很快就擺滿了半張餐桌。


    大家都在插科打諢,試圖活躍氛圍。


    夏迴清卻依舊是沉默著吃,偶爾笑著給出單音迴應。


    林意漫一直在旁邊注意她的情況,見她似乎不知飽餓,隻是一味進食。她抬眼瞥了一眼夏莫聽,夏莫聽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夏迴清今晚吃的東西比以往要多上兩倍,卻依舊持續不斷地進食著,隻要是碗裏的食物她都會吃完。


    不管是誰夾給她的,夾了多少,她都一言不發地悶頭進食。


    林意漫看著她漸漸蹙起眉頭,伸手阻攔了別人的投喂,低聲問:“是不是吃太多了撐著了?”


    等了一會兒,夏迴清才給出了反應,遲鈍道:“嗯?好像沒什麽感覺。”


    喉嚨裏有食物湧上,她皺著眉吞咽下去,說:“確實有點撐,漫漫你陪我出去散會步消消食吧。”


    林意漫垂眸,不出幾秒就答應了,起身拿來一件長款棉服就給夏迴清套上,牽著她往玄關走去。


    曾涵秋有點擔心,“這個點了出去逛啊?以清清的身份會不會有點危險?”


    夏迴清迴頭笑著說:“姑姑別擔心,我周圍一直有人在的,不會出事。”


    林意漫點了點頭,牽著她出了門。


    直到那厚重的大門緊緊關閉,夏迴清才脫力般順著大門蹲下地,猛地捂住了嘴。


    林意漫眼疾手快將一旁的垃圾桶拉了過來,扶著嘔吐不止的夏迴清。


    她抿了抿唇,眼神裏藏著滿滿的心疼。她把上衣內袋的保溫杯抽出來,喂夏迴清喝了幾口水。與此同時,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大門,悄悄打開了一條縫。


    幾口溫水下肚,夏迴清這才感覺緩過來了。


    她靠在門邊喘著粗氣,外麵突然炸起焰火,不知是在慶祝什麽喜事。她側頭看去,腦海裏卻控製不住地迴放起每次過年時隻有自己獨守空房,家裏的其他人全都去旅遊的場景。


    夏迴清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就湧了上來。她抽泣一聲,順著牆麵緩緩滑落,最終蹲在了地上。她將自己的整張臉都埋入臂彎之間,壓抑著自己的哭聲,以免引起屋內人的注意。


    可是外麵不斷響起的煙花聲不斷地在她耳邊擴大,似乎牽引著心裏深埋多年的委屈,毫不留情地揭露在此刻。


    夏迴清實在是忍不住了,哽咽著說:“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啊?”


    她就如同孩童般不斷地發問。


    “為什麽他們就是不肯看看我,為什麽就是不肯分一眼給我?不是說很期待我的出生嗎?周圍的人不是都說他們很愛我嗎?可是為什麽我卻感受不到?既然這麽愛我,為什麽要把我丟給那麽重男輕女的奶奶帶?不是說迴來就是為了陪我照顧我嗎?那為什麽成天泡在麻將館,對我不理不睬?”


    “不是說隻要我聽話懂事隻要我成績優秀就會喜歡我嗎?我什麽都聽,讓我做什麽我都乖乖照做了。我上課也認真聽講每次考試都拿了第一,可為什麽還是看不見我?”


    “騙子,都是大騙子,隻知道騙我。明明說好的,可是卻什麽都沒做到,為什麽總是騙我?既然這樣,一開始就不要給我任何希望啊,這樣我也不會這麽難過啊。”


    “到底是為什麽啊?是我哪裏做錯了,哪裏做的不夠好嗎?是我還不夠乖不夠懂事所以才不肯分一眼給我嗎?那到底還有哪裏不夠,倒是告訴我啊。”


    “是我不夠好嗎?是我還是太差勁了,沒有達到要求嗎?那我該怎麽做,倒是告訴我到底哪裏不好,到底怎麽才算乖怎麽才算懂事啊。”


    麵對夏迴清自言自語般的質問,林意漫迴答不上來,隻能是安靜地陪在她身邊,一聲不吭以免自己說錯話火上澆油。


    “我哪裏做錯了,哪裏做的不對,哪裏不夠好,告訴我啊。隻要告訴我,我都會改的啊。”


    砰——


    大門猛地後砸,發出劇烈的聲響,將夏迴清嚇得一個激靈,打起了嗝。


    林意漫趕緊上手給她順著後背,安撫道:“不怕不怕,嚇不著嚇不著。”


    夏迴清迷茫地迴頭看去,隻見屋內站著怒火中燒的徐淡雲,以及抿緊了唇紅著眼眶盯著她看的夏莫聽。


    就連於逢跟曾涵秋都有些不忍直視,卻也忍不住心疼。


    夏迴清蹲得太久,猛地站起身時兩眼一黑倒進了林意漫懷裏。她扶著林意漫穩住平衡,還帶著哭腔的聲音有些嘶啞,“你們……”


    徐淡雲的怒火從心髒一路燒上大腦,此刻看見哭紅了眼的夏迴清,實在是忍無可忍直接開始破口大罵。


    “我他媽說了千次百次了,你改個雞掰啊!你什麽錯都沒有,憑什麽要改!錯的是他們!到底要多懂事才算懂事,要多乖才算乖,這些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不如說這些所謂的問題根本就不該存在,那都是那些不稱職的父母為了支配子女說出來的狗屁話!不要再被他們pua了,你就是你,你隻需要做你就可以了,什麽都不需要改,也不再需要乖巧懂事地去討好別人了!現在的你是自由且熱烈的,不要再被他們困住腳步了,醒醒吧夏迴清,不要再去祈求那些人的愛了,他們根本不值得你付出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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