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莫聽親眼看著夏迴清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依舊是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消失的那個地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然而頭部突然傳來的刺痛在昭告著這一切都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現實。


    在場的人除了林意漫以外,紛紛頭疼起來,尤其是夏莫聽,他疼得支撐不住,竟就那樣單膝跪了下去,死死地摁著自己的太陽穴。他掙紮著喊:“小清……”


    咻——


    周圍的一切突然定格,就連那被風吹到半空的羽毛也仿佛被摁下了靜止鍵,一動不動的。


    林意漫周圍開始環繞著奇異的灰黑色物質,她低著頭,慢慢蹲下去拿起那枚戒指,緊緊地攥在手心。半晌,低聲喊:“夏莫聽。”


    自世界被靜止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頭疼似乎也緩解了。


    夏莫聽早就被疼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略顯虛弱,“……看來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林意漫終於是轉過身去,平時純黑的眼眸泛著深藍色的光,眼尾有些閃片一樣的東西在向外飄著。她無情又冷漠地睥睨著還跪著的夏莫聽,開口時聲音竟然帶上了迴音,“你想忘記夏迴清嗎?”


    夏莫聽喘著粗氣,扯出一抹笑,譏諷道:“廢話,把她還給我。”


    林意漫凝視著他,說:“她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萬物的。”


    夏莫聽皺了下眉,“什麽意思?”


    林意漫沒有迴答,隻是又抬起手來,手心周圍泛起一些灰白的光點,問:“你想見到她嗎?”


    “你再問廢話試試呢,把她還迴來。”


    林意漫微微抬起下巴,手一壓,那些灰白的光點順著她指尖發出的黑線一並環繞在夏莫聽的周圍,冷冷地問:“你想留住她嗎?”


    夏莫聽看了一眼那些奇怪的東西,勉力站起身,說:“別再廢話了,告訴我要怎麽做。”


    林意漫沉默一會兒,說:“我必須要確認,你想要留住她的決心有多大。她很快就會被徹底抹除,如果你的決心不夠,那就是錯過了最後的機會,我們就永遠都找不到她。”


    夏莫聽咽了口唾沫,毫不猶豫地說:“我說了,把她還給我。”


    那些線飄到夏莫聽麵前,突然凝聚成實物,閃著鋒利的光芒。


    林意漫緊緊盯著他,一字一頓道:“你想要見到她的話,就以你的血為契,把我們送到她在的地方。”


    於逢緊張地上前一步,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能被那些奇異的物質包圍住,電光石火間,他明白了什麽,問:“我是不是也能幫上忙?”


    林意漫觀察他一會兒,說:“你畢竟跟她沒有血緣紐帶,雖然能幫忙,但不多。”


    於逢牽住夏莫聽的手,說:“哪怕隻是一點,也能增加成功幾率。”


    他笑著對夏莫聽,說:“走吧,我們一起把妹妹接迴家。”


    夏莫聽點了點頭,目光堅定地盯著那些黑線,抬起了手。


    那些黑線瞬間纏繞收緊,把他的手腕割破,流出的血液被光點包圍,運送至他們在場的人的身邊,而後交叉著圍成大圈。


    畢竟失血量有些多,夏莫聽臉色蒼白地趔趄一下,於逢立刻扶住他。


    眼前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當他們再度睜眼時,卻來到了一片森林之中。他們站在草地上,周圍的樹木鬱鬱蔥蔥,還能看到有兔子等小動物圍著他們觀察。


    夏莫聽的血已經開始慢慢凝固,那縈繞著他們的血帶也不見了。他看了一眼周圍,卻沒能看見想見的人,問:“小清在哪?”


    林意漫閉著眼睛,頭發不知什麽時候染上了白色,指尖探出的絲線四散開來。她動作一頓,麵無表情地盯著一個地方。


    夏莫聽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頭通體幽藍泛著白光的鹿從森林中走了出來。


    那頭鹿停在林意漫身前,額頭的印記時不時閃一下,正靜靜地盯著她看。


    林意漫語氣不善,“夏迴清在哪兒。”


    神鹿看她一會兒,然後從她身側經過,徑直朝著夏莫聽走去。它在夏莫聽身前站定腳步,濃密的長睫下那漆黑的眼睛看向他手腕上的傷。


    半晌,它開口道:“若是她醒來看見你如此胡來,她定是要惱的。”


    聲音空靈溫婉,莫名地讓人放鬆下來。


    雖然是看著夏莫聽的傷痕說的,但卻又很明顯是說給林意漫聽的。


    林意漫側過身去,依舊是戒備地盯著她,說:“……有何不可,隻要能留住她,我什麽都敢做。”


    神鹿低下頭去,那美麗的鹿角中間閃現出一團昏黃的光,溫暖地包圍起夏莫聽的手腕。


    不消幾秒,夏莫聽的手腕就好了,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疤痕。


    夏莫聽看著神鹿,懇求道:“可以把我妹妹還給我嗎?”


    神鹿盯著他看,說:“她告訴過你了,她不是你的妹妹。”


    夏莫聽固執道:“把我的妹妹、把夏迴清還給我可以嗎?”


    神鹿見他執意如此,無奈地歎息道:“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異世者。”


    林意漫冷笑一聲,說:“她到底是怎麽成為那所謂的異世者的,我想你比我要清楚的多。”


    神鹿轉過身,慢悠悠朝她走去,說:“你何苦對我抱有如此大的敵意,我即是她。”


    林意漫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抬手間有無數噪點般的物質將它抬至半空,冷冷道:“你隻是她的靈寵,怎敢妄想代替她?”


    神鹿依舊是不緊不慢,“我從未想過代替她,是她賜予了我月神的身份,讓我成為她的繼承者。”


    幾隻通體泛白的蝴蝶出現,圍繞在神鹿身邊。


    林意漫顯而易見更加憤怒,直接捏碎了那些蝴蝶,說:“安蝶,你個混蛋,滾出來。”


    話音剛落,夏莫聽左側就出現了一名身穿白裙,頭發上掛著許多蝴蝶布飾的女子出現。她赤著腳走在草地上,停在林意漫身前,抿了抿唇,低下頭去,“抱歉。”


    林意漫嗤笑一聲,“你連道歉對象都沒搞清楚?”


    安蝶一激靈,咬了下唇,說:“我隻是一時氣急了,想困住她,讓她留下來而已。”


    林意漫一揮手,直接給她唿出幾米遠,她狠狠撞上樹,悶哼一聲。


    林意漫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說:“你才剛化形多久,連神力都還沒能徹底掌控,誰給你的勇氣去插足時空?”她咬牙切齒道:“你一時氣惱,卻累得她無處可歸,幾世受苦。她好不容易迴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卻因為你們的疏漏,又被排除了出去。現在她不被任何世界接納,麵臨著被徹底抹除的危險,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夠你出氣了嗎?”


    安蝶捂住自己的心髒,咳出一口血,隻是低聲道歉:“對不起。”


    林意漫不耐煩道:“閉嘴,她被你們藏在哪兒了?”


    安蝶卻搖頭,“不行,把她放出來的話會被察覺到,就會像你說的那樣被徹底抹除了。”


    林意漫周身猛地出現了許多旋渦型的黑洞,黑白光粒糾纏在一起。


    她偏執道:“我自有辦法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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