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不交無禮之輩,莊言撤在留下一番驚人之語後,便帶領著耿盛等修士飄然而去,隻留下林大拿與林三二人瞠目結舌。


    林三滿臉困惑,“老爺,何時莊言撤竟晉升為了鄉守?”


    林大拿怒火中燒,一腳跺地,“你整日穿梭於鄉鎮城邑之間,連莊言撤已是鄉守之事都不知道,養你何用?!”


    林三苦笑一聲,攤開雙手,“老爺,真是不知情啊,不過請您放心,即便莊言撤是鄉守,我們隻需稟告州府甚至朝廷,有何懼之!”


    林大拿深思片刻,果斷點頭,“不必去找縣令,直接上報州府便可。嗯,此事我必須親自處理。”


    一聽林大拿要親自動身,林三頓時歡喜不已,“正是,老爺您親自出馬,必然能妥善解決此事。”


    歸家路上,林大拿起示,“傳令下去,自明日起暫停入山采靈果,待我歸來,定叫莊言撤連本帶利盡數償還。”


    夕陽西下之際,青牛仙峰之上。


    柳元武已抵達此峭壁之前,麵對近乎垂直的崖壁,馬彪環顧四周,戒備萬分。而柳元武卻顯得從容不迫,他指向遠處一片林海,說道:“隱蔽之處唯此林矣,但距離我們足有三十丈之遙,故並無實質威脅。”


    馬彪聽罷點頭讚同,“二公子所言極是,我們在彼處林木間暫歇一夜,次日再行。”


    隨即,馬彪示意手下布置繩索,自己率先垂降而下。落地之後,馬彪依舊心有顧慮,徑直朝那片密林走去。


    峭壁之上的柳元武目睹此景,不禁朗聲一笑,“馬謀士,你過於小心謹慎了。”


    說罷,柳元武握住繩索準備下崖。


    此刻,在那密林之中。


    大老黑等人內心激動無比。


    大老黑手中握著柳元武的畫像,“各位兄弟,此人無疑便是柳元武無疑。”


    李通卻不以為然地搖頭道:“我們僅有一次出手的機會,若誤判,將無可挽迴。”


    熊飛同樣擔憂道:“沒錯,隔得太遠,實在難以看清麵貌。”


    然而楊春卻輕輕一笑,“諸位還是未細察,柳元武身披錦袍,與眾黑衣修士迥異,且隨其一同下崖之人一直與其交談不斷。”


    “按常理推測,柳元武必定不會親身冒險先行下崖,那麽接下來要降落者必是柳元武無疑。”


    “正是如此,瞧那人正朝我們這邊過來,若不趁早動手,恐錯過良機。”侯六低聲提醒眾人。


    見有人朝此方向靠近,無論即將降臨之人是否真是柳元武,他們都必須射出一箭,否則今日之舉,皆付諸東流。


    於是,眾人的視線聚焦到了力挽鐵臂神拳的李通身上。


    隻見李通拉滿長弓,凝神聚氣,死死鎖定遠方目標,再三校準。緊接著,他神情肅穆,一道破空之聲響起——“嗖”,箭矢疾馳而出。


    而後,李通連續發出三支勁箭,射箭速度之快令人驚歎不止……


    馬彪正朝此地疾馳而來,突覺眼前一晃,一股銳利的真氣波動伴隨破空之音刺耳而至,定睛望去,幾枚閃爍著陰寒光澤的飛針直指遠方遁去,心頭不由得一震,急喝道:“小心!”


    聽見馬彪的警示,柳遠武瞬間迴首,一道飛針反射著日暮的最後一縷霞光,已近身側。柳元武手腕一顫,身形於半空中強行扭轉一周。


    清脆的一聲金鐵交鳴。


    一支飛針貼著他的身軀險險擦過,深深地釘入了崖壁之中。


    “好深厚的內力。”柳元武情不自禁地讚歎。


    念頭尚未落下,又是那股熟悉的割裂空氣的聲音傳來,他麵色驟緊,身形再度旋轉變換。


    然而他忘了,自己攀附的繩索頂部是固定的,越是偏離中心,所需之力越發巨大。


    隻是遲疑刹那。


    撲、撲!


    連續沉悶的兩聲響起,兩根飛針分別穿透了他的胸口與肩胛。


    劇痛下,柳元武手指無力,終究無法握住繩索,手掌一鬆,整個人筆直地向著峻峭山坡下方墜去。


    山坡上的張千等人目睹此景,皆嚇得魂飛魄散。張千怒吼一聲,抽出腰間仙劍,一把抓緊繩索,施展瞬移之術,瞬間降至柳元武身邊。


    此刻的柳元武已然口噴鮮血,昏迷不醒。


    林中深處,大老黑等人見計謀得逞,欣喜若狂,“眾兄弟速撤,有修士追來了。”


    柳元武墜落之際,馬彪顧不得查看詳情,抽出了隨身佩劍,直朝那片森林衝去。


    李通麵色鎮定,手中同時多出三枝靈箭,瞄準迎麵而來的馬彪,瞬息之間三箭齊發,緊接著又是三個三箭連珠,九箭如同一麵無形之牆,直撲馬彪而去。


    馬彪畢竟修為深厚,在關鍵時刻發出一聲低喝,身影憑空拔升丈許。


    飛箭擦著他的鞋底掠過。


    “九箭封天!”馬彪驚歎之餘並未衝動上前,而是急速退迴。


    “快帶走二公子,離開此處。”聽到馬彪的命令,張千不敢耽誤片刻,迅速將繩索套在柳元武身上,並示意山上之人盡快將其拉上去。


    待馬彪趕至時,柳元武已被拉迴到了陡坡之上。隨後,眾人拋下繩索,馬彪和張千先後返迴到坡上。


    “馬軍師,前方發生了何事?”張茜緊張地詢問。


    馬彪歎了口氣,“前方敵人實力非凡,使用的是‘九箭封天’的箭術。”


    聞聽此言,張茜臉色大變,“莫非是南疆李家的弟子?”


    “正是,故我不敢輕舉妄動。”馬彪答道,繼而俯首凝視著柳元武的傷勢。


    細查之下,他的神情變得莊重起來,伸出手指輕按在柳元武的頸動脈處。


    “速速準備救治二公子。”話音剛落,柳元武竟然睜開了雙眼,虛弱地道:“不必白費心力了,我已是油盡燈枯,你們快撤吧,去找如意,讓她替我施救……”


    話音未落,柳元武脖頸一歪,雙目闔上,就此歸西。


    目睹這一幕,眾人無不悲痛欲絕。原本滿懷壯誌,從千裏之外的皇城奔赴青牛縣,卻不料甫一踏入青牛山脈,便遭遇伏擊,主力將領竟慘遭毒手……


    馬彪拭去眼角的靈淚,又取出一方療傷寶帕,小心翼翼地為柳元武封住箭創。


    “張千,你帶領弟子先行護送二公子下山,我在此處斷後。”


    張千搖頭堅毅,“馬師兄,還是讓我留下吧,我對這裏的陣勢頗有了解。”


    馬彪略微沉吟,微微頜首應允,“務必謹慎行事,查明敵人身份,切勿輕舉妄動。”


    張千眼眶噙淚,點頭稱諾,“我明白,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馬彪隨即起身,將柳元武負於背上,刹那間仰麵向天發出一聲震徹山穀的悲吼,其中蘊含的是深深的無力與憤懣。


    隱匿於秘境叢林深處的大老黑與眾修士聞聲相覷,不禁啞然一笑。


    熊飛滿臉自負,“放心吧,連中兩記靈羽穿心,絕對難逃生死劫數。”


    “大哥,這麽說咱們可以去向宗主請功了。”一旁的侯六難掩興奮之情。


    大老黑瞪了他一眼,示意此刻提及此事,尤其是在李通道長麵前,實屬不妥。


    而李通道長神色平靜如水,“對方領軍修士已然隕落,想來他們會即刻下山撤離,我們也無需深入險境,待黑夜降臨,速速下山為宜。”


    三更時分,柳策返迴柳府,撞開柳如眉閨房之門,淚水決堤般湧出,哀嚎不止:“大小姐,二公子遭逢大難,中了敵人的靈箭啊!”


    柳如眉尚未啟門便心下一緊,“他在何處?狀況如何?”


    “馬彪師兄正在背著他下山而來,此刻應當快要抵達了。”


    聞訊後的柳如眉顧不得多言,撒腿狂奔出門,一時之間,河頭村內的腳步聲紛亂嘈雜,引得村犬吠叫不已。


    陣陣犬吠也驚動了莊言撤,他擰緊眉頭傾聽片刻,察覺到村子中的異樣動靜此起彼伏。


    此刻林芊雪也從夢境中驚醒,憂慮地詢問:“夫君,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莊言撤抬起手,輕輕撫摸她的秀發,安慰道:“安心歇息,我去查看一下。”


    林芊雪搖頭堅決,“還是讓我陪夫君一同前去吧。”


    莊言撤稍作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頭,“也好。”


    夫妻二人悄然起身,又小心翼翼地探望了莊巧兒的臥室,確認她仍在安睡,才安心離開。


    正當二人推開門扉之際,恰巧遇見柳如眉帶著一行人疾步趕來,領頭的就是柳如眉本人。


    林芊雪正欲向前詢問,卻發現柳如眉向她擺了擺手,便徑直匆匆離去。


    看著柳如眉這般急切的模樣,莊言撤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夫婦倆立刻跟隨人流,向外村的方向疾奔而去。


    待他們走出村莊,沿著河畔奔向青牛山不久,前方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火光,一群身影自山頂迅速下行。


    莊言撤腦海中浮現出清晨那撥踏入山脈的修士隊伍。


    而正在山下行進的馬彪等人,見到遠處一群人急速接近,原本緊張的心情陡然舒緩,忽然有人驚喜地叫道:“小姐!是小姐!”


    馬彪抬眼看去,果然是柳如眉,他快步走上前來,對著柳如眉深施一禮,“參見小姐。”


    柳如眉凝視著他背後的柳元武,輕聲問道:“我兄長如何了?”


    馬彪拭去眼角的淚痕,自背負的柳元武身上將其放下,沉聲道:“身陷雙矢之厄,恐怕已然是……”


    一聽見“中箭”二字,人群末尾的林芊雪立即穿過人群擠向前,“讓開,讓開,讓我瞧瞧,讓我瞧瞧。”


    見林芊雪疾奔而來,柳如眉眼中不禁掠過一絲感激之意。林芊雪迅速上前,屈膝蹲下,探手搭上柳元武的手腕。


    甫一觸碰,林芊雪便察覺到柳元武的體溫驟降,其手腕處竟已無絲毫脈動跡象。她再度出手探查,卻發現柳元武頸動脈亦無跳動,隨後又俯身將耳朵貼近柳元武胸膛傾聽,卻仍未聞及半點心跳之聲。


    林芊雪含淚站起,無奈搖頭。目睹此景,柳如眉雖然心中已有預感,但仍不死心地跪伏下去,緊緊搖撼著柳元武的身體,“兄長,你快醒來!”


    “兄長,你看一看,我是如梅呐!”


    他的淚水灑落,使得現場氛圍愈發沉重壓抑。


    片刻後,柳策等到柳如眉痛哭一陣後方徐徐走上前去,向馬彪詢問詳情:“馬軍師,究竟是何人所為?”


    馬彪拭淚簡要敘述了事情經過。柳策隨即上前,一把抽出那支長達五尺餘的利箭,仔細審視片刻後沉聲道:“竟是南疆李家摻和其中,染指此事。”


    “不錯,我當時欲進入樹林勘察,卻遭遇其施展九箭封神之術,故而未敢輕易入內。”


    此刻,柳如眉也緩緩站起身,拭去腮邊淚痕。


    “血月雪霜封鎖下山之路,我要親眼見證這幕後黑手的真麵目!”


    馬彪再次拱手應道:“張千已在山神廟駐守,並沿途布置了幾道暗哨,隻要對方企圖下山,必會被我們發現。”


    柳如眉點頭示意,隨即下令:“行吧,我們先離開此處。”


    待柳如眉安排妥當,林芊雪方上前幾步,來到柳如眉麵前,輕輕擁抱住她低語:“師妹珍重!”


    “師妹”二字觸動了柳如眉內心深處的哀傷,她依偎在林芊雪肩膀,悄然垂淚不止。


    柳如眉悔恨不已,悔不該任性逃避與二哥相見,如今卻因一念之差,造成了陰陽相隔的悲劇。即便兄長有過千錯萬錯,終究親情難斷,血脈相連。


    哭了一場後,林芊雪柔聲安慰道:“好了,我們迴村吧。”


    兩人相互扶持,慢慢朝著村子走去,莊言撤緊隨其後,心情複雜。


    麵對親人逝去的事實,平日堅毅剛強的柳如眉此刻哭得泣不成聲。可以想象,他們的父母,麵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慘局麵,將會有多麽撕心裂肺。


    待莊言撤踏入柳如眉的庭院時,隻見院內外聚集了許多村民。見柳如眉走近,大夥兒紛紛開口唿喊:“大小姐帶領我們為二公子報仇雪恨吧!”


    “不報仇,誓不為人!”


    “報仇!”


    “報仇!”


    柳如眉擦幹淚水,望著義憤填膺的鄉親們,卻隻是微微搖頭……


    在那古老的修煉世界中,眾修士皆知此刻的心情與柳如風無異,沉重且憤慨,然此時並非悲痛之際,而是需追尋元兇,更要揭示操縱此幕後之神秘勢力的真實麵目。


    講罷此言,他再度瞥向身邊的馬彪,沉聲道:“馬彪,引領同門暫且退下修養,一切自有我部署。”


    盡管馬彪心中滿是不甘,但也隻能朝柳如風抱拳致意,隨後帶領眾人離去。


    柳如風入住河頭村時,除了他居於昔日莊安邦的府邸,其餘弟子則分散居住於幾處廢棄荒涼的破舊宅院,或是臨時搭建起了簡陋的草廬棲身。


    目睹柳如風竟帶著弟子們在如此艱苦環境中堅持修行,馬彪不禁暗自感慨,究竟何種強大的信念與力量,才能讓柳如風不惜付出如此代價,堅決站在這太子一側。


    此刻,柳如風已拭去淚水,開始布置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柳策,你率人前往河頭村外,盡可能接近官方路徑。”


    “青牛山脈岔路繁多,然而下山之後,多數必經村落外的官道。”


    “隻需緊隨其後,不可驚動對方,一旦探明他們的駐足之地,速速歸來稟報。”


    柳策領命而去,小青快步上前,遞予柳如風一杯靈泉水。


    “師父,請飲一口靈泉水潤喉。”


    柳如風搖頭拒絕,轉而吩咐道:“去打盆天泉之水來,我要替二師兄淨麵。”


    此刻,青牛山上的大老黑等人亦悄無聲息地下山潛行。


    他們行事謹慎,不言語,不用法術照明,隻憑借夜色掩護,沿著石壁悄然下行。


    藏匿於山神廟後的張千,將一切動靜盡收眼底,待到十幾道身影走過,欲起身追蹤之際,突然心生警兆,旋即按捺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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