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熟人見到季湘就是往迴走,匆匆忙忙留下一個背影。


    “師娘,你愣著做什麽,快去把東西放了,咱們收拾收拾去落羽舫船。”應之一不善瞧人臉色,撇下眾人,噔噔噔的自個兒上了樓。


    莫凝與玉淮並肩往前,季湘聽到陳解鞍的腳步,心中落了些酸意。“你不打算解釋解釋。”


    張雅晴不是死了嗎?怎麽會在杭城出現,這就說明陳解鞍當初一直在騙她。賈大富的死本就疑竇叢生,張雅晴的出現,無疑是告訴她,之前猜的一切都是錯的。


    “湘兒,此事說來話長。”陳解鞍萬萬沒想到,他讓孟天找了無人的地方安置張雅晴,居然會在這裏碰到。


    當時事發突然,他與季湘也沒真正的交心,不想讓她卷入無端的事情中,所以選擇了隱瞞。


    進了房間,支開玉淮,陳解鞍將張雅晴,賈婉婉江麗雲三人之間的糾葛說清。他停頓一會兒,季湘的臉色無虞,這才說起他救下張雅晴的初衷。


    “還生氣?”


    喝下一口泄火茶,心中想的是說幾句反話氣氣陳解鞍,但一出口,就成了呢喃。“也沒那麽生氣,但不代表你這樣做就是對的,我當時也發覺了蹊蹺,你若是同我講清了,兇手也不會逍遙法外。”


    陳解鞍淡笑,他了解季湘,“你不會的,聽過江麗雲賈婉婉的故事,你心中隻有同情可憐。賈大富是罪有應得,你大約是這樣想的。”


    “你不是?咱們就是半斤八兩,你別說那些假大空堵塞我。”季湘白了他一眼,“我其實在蝶曼坊時就覺得江麗雲賈婉婉兩人關係不一般,真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這也能解釋賈婉婉嫁給縣令之子,非得贖了江麗雲一起。”


    聊開後,兩人都換了幹淨衣衫。


    再出門,這滿街點著燈籠,繁華之景譬如鬧市。小販叫賣,煙火燎燎,女子穿著豔麗結伴成行,手上提著花燈,照亮方圓。


    季湘驚呆了,除了陳解鞍,在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應之一,“天呐,沒想到杭城如此不同。”


    “我遊曆小半華國,遇見的村莊城鎮,可都沒這兒鬧。”莫凝睜大眼睛,少女靈動的揮舞衣袖,巴巴的看向那些女子手裏的燈籠。“但是我家可比這熱鬧,漫天繁星下,牛羊圍著我們,我們圍著篝火跳舞唱歌,可比這裏好玩的多。”


    話是這樣說,莫凝心裏還是充滿好奇和喜歡的,這內斂又狂放的夜晚,除了燭火繁星,還有女子的嬉笑,男子的豪邁,以及一絲絲的人氣兒。


    玉淮拉緊自己小姐的雲袖,直把那角落的繡花捏了皺巴巴。


    陳解鞍鶴立雞群,輕笑幾聲,“這南方最有名的便是杭城和秦淮。這兩處的熱鬧景象無其他地方可比。若是日後有機會,可以更往南,風景相似,人卻不同。”


    應之一覺得師傅說的對,“那咱們出發吧,我特意找了個小二領咱們去。”


    他這一說,發愣的季湘發現了一個矮小佝僂提燈不語的男人。他戴著瓜皮小帽,應之一叫到他,這才欠奉的耷拉眼。


    “他叫啞巴張叔,正宗杭城人。張叔,您帶路吧。”男人點點頭,性格關係,他顯得格外高冷。那身子離他們遠了好幾步,既讓他們跟得上也不會離得太近。


    莫凝和玉淮兩人竊竊私語,她們年紀相差不大,說的話也是些女子之間的閨秘。偏偏應之一不識趣,非得擠著進去,將兩人拆開。


    季湘笑了笑,手無意間與陳解鞍相碰。下意識的抽迴,臉紅了又紅,季湘吞了口唾沫,看著沒人注意,快速的牽住陳解鞍。


    男人低眉,他會心一笑,季湘就越發不好意思。但這會再抽,就沒機會了。


    一路到了落羽舫船,季湘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路的風景,心思全在了陳解鞍身上。


    “師娘,師傅,咱們快快準備,要登船了。”


    還有一刻開船,這時應之一已經托了張叔去買了船票。


    “總算是上來了。”上來前,應之一還愁,若是瞧姑娘被金蓮知道了,恐怕是會讓她失望的。後頭,一上去,聞見瓊漿,見到了小美人,絲竹聲聲,任何憂愁全被丟到別處了。


    莫凝嗬了一聲,拉過玉淮。她們不愛看美人,就找了個地方吃了起來,季湘則是亂花漸欲迷人眼,看著這美人無骨,揚起水袖作舞,心都快化了。


    她想走近些,陳解鞍一把拉住她,眉頭冒出問號正要問男人發什麽瘋,季湘就聽到一聲熟悉的陳大哥。


    是張雅晴?


    一迴眸,果真就是那被她逼得自首的女人。她穿著舫船上舞女的衣衫,小腰白皙,掛著腰鏈,走兩步,叮鈴作響。


    “季湘,許久未見,你看著比以前好看許多。”雖然是誇自己,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張雅晴慌亂的看了四周,很快低聲道:“跟我來,這裏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帶著兩人到了船尾,這裏昏暗,還能見到一輪明月。風吹,水動,還有魚躍出水麵拍打浪花的聲音,自然又親切。


    張雅晴在那黑暗之中,隱約隻能見到輪廓。“我沒死,是孟天救的我。不是陳解鞍,季湘,你無須誤會。”


    她在為陳解鞍開脫,而不是試圖挑撥他們的關係。季湘有那麽一刻,心軟了幾分。


    “本來我應該在山裏的尼姑廟青燈古佛一生,但我實在不甘,我幫張如如此之多,他卻將我父親將我當做草履,隨意丟棄。還有那個傅縣令,他們個個都比我父親該死。還有賈婉婉,我當她是好友,沒想到她居然早早知曉我被賈大富欺辱,不幫我也就罷了,還想讓我替罪。”張雅晴倔強的抬頭,不讓眼淚落下來。“所以我偷來了杭城,想待幾天便找個機會迴去報複賈婉婉等人。”


    “不過,在迴去之前,我見到了一個人。”


    她看向季湘,隨後落在陳解鞍的眸中。這個男人,冷清的可怕,她其實心裏明白,這個人不再是自己想要嫁的陳解鞍。


    她不甘心,卻也不得不這樣。


    “是誰?”怕氣氛冷下來,季湘趕緊問道。


    張雅晴瞥迴她,那眼裏沒有恨,毫無波瀾,“張如。”


    什麽。


    別說季湘,就是陳解鞍聽到消息,眉頭也皺了一下。張如到了杭城,那古義鬱南追去的影子,是哪個。


    倒是,柳俞意有多少人在幫她。


    “還有,有件事我想你們也會很感興趣。”張雅晴從腰間拿出一小紙條,“孟天給我的,雖不知他是怎麽知道我在杭城,倒是找的挺快。”


    陳解鞍接過後,打開一看。展開的紙隨即被丟入水中,衝著好奇的季湘緩緩道:“柳長貴到杭城了,衝著我來的。”


    這名字第一次聽,不過季湘知道代表的是誰。就是在南安縣想抓她威脅陳解鞍的柳二爺,他來杭城了,“相公,那咱們要不要現在就走。”


    他搖頭,季湘擔心的氣急敗壞。


    男人伸出手掌,摸了摸跳腳的媳婦。“你相公我沒那麽弱,而且,再躲下去也不是辦法。”


    張雅晴不喜這兩人打情罵俏,連忙冷著臉。“柳長貴會在杭城柳家別院入住,屆時會讓落羽舫船的姐妹去為他獻舞。我跟蹤過張如,放心,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會被發現。他現在就在別院住著,據我所知,他在等人。”


    等的應該就是柳長貴。


    “從孟天那裏得知,陳大哥你確實轉交了賬本,我不恨你,那是我父親罪有應得。可是張如才是那個挑起事端的惡魔,如果他不來,我父親根本不會被卷入私鹽五石散這些事情。所以我想報仇,殺了張如。希望你們能幫我。”


    這是她想好的,孟天答應過她,傅縣令那邊他會處理。賈婉婉江麗雲不過兩個女流之輩沒了靠山,自然活不下去。隻有張如,她想親手殺了他,為父親報仇。


    這也是她這個不孝女唯一能做的事情。


    季湘深吸一口氣,“張雅晴,刺殺是沒那麽容易的。張如武功高,柳長貴又是京都貴門,身邊肯定有人保護。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報仇不急於一時的。”


    “我知道。”張雅晴苦笑一聲,“可是我沒時間了。”


    這不過短短時間,事情千變萬化,“住在賈婉婉家時,我就中了毒,大夫說,時間太久,毒素入了骨髓,我沒多久可以活了。”


    她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殺了張如,隻有這樣,她才能安心下去見父親。


    或許父親根本不願意見她吧。


    可悲的想著,張雅晴落寞的偏頭。不知不覺,她落下來眼淚,清冷的月光,給這淚鍍了一層金邊。


    季湘歎氣,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而起。拉了拉陳解鞍,心說你個大男人,趕緊解決下這場麵。


    男人心領神會在季湘期待等我目光中冷靜點頭。“如果沒什麽事情,就告退了。”


    噗。


    一口老血:卡在喉嚨,看看張雅晴,更是傷心欲絕。她趕緊開口,“放心,我會幫你的。”


    靠,她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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