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縣與南林縣相差一個字,但他們的環境截然不同。南安縣較為繁華,有埠頭以及國道,再加上朝廷扶持,算得上這文城中的二線城市。


    盧炳所在的南林縣與南安縣差一條道卻是不同的發展方向。南安縣以貿易為主,設立南北埠頭,迎南北客來。南林地勢較為複雜,被山巒圍住,盧炳的花田占了最好的位置,土壤肥沃,光照充足。


    季湘看見不遠處的山脊撒下金光,雲朵飄在一邊,瓦藍的天洗幹淨了疲憊的眼。


    “湘兒,咱們走吧。”車夫已經掉頭,他們到了南林縣大灣村的村口,此時有幾個小孩在玩石子,破爛的衣服,和沒擤掉的鼻涕掛在嘴唇上,黑乎乎的爪子抹在臉上很快就多了兩個爪印。


    他們看著季湘和陳解鞍這兩個陌生人,嘀嘀咕咕的好像說著什麽。季湘收迴眼睛,她是來找盧炳的。


    “相公,你覺不覺得那幾個小孩一直在看著我們?”季湘走了幾步,覺得背後很不舒服,她說話的空檔往後瞄了一眼,那幾個小孩依舊朝向他們這邊看來。


    是不是想要糖果?


    男人寬大的手握住了季湘,“別多想。”話音落下,一個小蘿卜丁大小的娃娃跑了過來,他打量了幾眼兩人,很快就如同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那個孩子……髒兮兮的,臉被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大半,一跑起來,露出兩隻烏溜溜的眼睛。就是那個眼神,讓季湘很是熟悉。


    “別跑,路三鼎,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在那小孩跑過去以後,一個體形魁梧的男人提著鋤頭跑了出來。後麵的孩子們見狀,哈哈的大笑。


    “你們幾個笑什麽笑,路三鼎那小子迴來以後,讓他趕緊到我這。這混小子,讓去讀書不去,居然在縣裏的酒樓做小工。蠢貨,不知上進的東西。”原來那位就是盧炳,季湘打眼看去,和盧氏有幾分相似,眉眼還真是一個模子裏的。


    她重握了下陳解鞍,男人吃疼的低頭。小媳婦抬高眸子,望進了他的眼簾,這麽近看季湘不是第一次,偏偏讓他的胸腔裏的兔子開始上竄下跳。女子朱唇輕啟,打破了他腦子裏的旖旎幻想。“相公,這盧炳和剛才那小孩什麽關係,難不成是親兒子?”


    陳解鞍搖頭,路三鼎是大灣村一戶人家的獨子。他娘生他難產死了,路三鼎的爹再未娶妻,照顧孩子長大,可就在在幾年前得病,早早離去。盧炳心疼這個孩子,就將他帶迴家細心照顧著。


    “盧炳自己沒有妻子?”季湘倒是佩服這個男人,畢竟很少有人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


    看盧炳那焦急的模樣,是真的擔心路三鼎的未來。


    “他一直沒有娶妻。”盧炳應該過了而立之年,家中有屋又有田,換作別的人,肯定是想媳婦孩子熱炕頭的,那盧炳又是因為什麽會一直沒有娶妻。


    八卦之火燒的旺盛,季湘還想和陳解鞍探討。魁梧的男人皺起山一般的眉頭,鋤頭揮舞出花樣,他認識陳解鞍,妹妹告訴過他,這個男人就是害死自己侄子的女人她相公。


    “怎麽又是你,我們這不歡迎你。”盧炳聲音大如洪鍾,話一出口震耳欲聾。季湘忍住耳朵裏的嗡嗡作響,看了眼鎮定的陳解鞍。


    那邊男人扛著鋤頭,後麵小孩看熱鬧不嫌事大。居然去村子裏叫人來,還有個小屁孩往路三鼎的方向跑,還喊著三鼎迴來,你盧三叔要被人揍了。


    盧炳這身材,要是換作普通人,完全可以一拳打掉兩個季湘這樣的。怎麽可能會被揍,那小孩簡直就輸造謠。


    “果然是你。”盧炳看著陳解鞍,又看季湘。“我已經說了,我的花絕對不會賣給一個殺人犯。你們別以為有點錢就可以為所欲為……等等,看你們如此親昵,想來你就是害死富貴的季湘了吧。”


    “是,我是季湘。”季湘大方承認,“這是我相公陳解鞍,看您的模樣,應該叔已經認識。您的妹妹是我的大伯娘,那我也叫您一句盧伯。盧伯,我們來是為和你做一筆生意。我的玉瓏坊需要做胭脂的材料,多方打聽,和您做生意應該是最合適的。”


    “不要說這些,我不想和殺人犯談生意。”


    季湘看不遠處已經有人過來,意識在這裏談事情很不方便,她收斂了笑意,語速加快。“盧伯,我想您對我有誤會。我不是殺人犯,也沒做過害人的事情,這一點我問心無愧。是季富貴綁我和我家中人要錢,幸虧相公他及時趕到才沒事。我不過希望他一人做事一人當,錯了就該付出代價。”


    原來是這樣,盧炳在聽過盧氏說過季富貴的事情後也有四處去打聽。確實很多都和季湘說的一樣,但他仍舊不會答應。


    十多年未與盧氏見麵,盧炳和季富貴也沒多大的親情。要不是妹妹哭著求自己不準將花賣給季湘一家,他也不會把生意往外邊推。看了眼兩人,又想起三鼎那高昂的月供。


    妹妹如此求自己,他實在不想寒了她和已經死去富貴的那顆心啊。錢什麽時候都可以賺,但和妹妹的關係卻不是什麽時候都能修複。


    “你們趕緊走,就算不是你殺了富貴,那也是你間接害死他的。我不會答應的。”盧炳轉頭,不願在和陳解鞍他們多廢話。


    這可怎麽辦,季湘算是看出來盧炳根本不是因為季富貴才不願意接受這筆生意,而是他想和盧氏重歸於好。


    這可就難了,主觀的原因,她怎麽做都有失敗的可能。


    “湘兒,他走遠了。”


    季湘發呆的空隙,盧炳已經走遠了。他攔住了來看熱鬧的村民,隻是說了句問路的異鄉人。收到了幾個驚訝好奇的眼神,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相公,做好艱苦絕倫的作戰準備吧,老娘不信吃不下盧炳這頭牛!”


    陳解鞍寵溺的看著媳婦,緩緩點頭。湘兒平時看著不靠譜,但是一做正經事,就十分有毅力和耐心。


    “喂,你們找我三叔幹什麽?”


    路三鼎迴來了,他本來就沒跑遠。一迴來,就戳了戳季湘的手背,將正發誓的女人嚇得跳到了陳解鞍的懷裏。


    男人一蹲一抱,女子嬌小的窩在自己的胸前,捂著臉小心翼翼往外看,看見這混小子的時候,紅了一張臉結巴的問道:“你……你怎麽來的……時候,沒……沒一點動靜。”


    “我有啊,但是你剛才說要吃下我三叔這頭大牛。”路三鼎又指了指身上掛著季湘的陳解鞍,“還有他剛剛看見我了,他知道的。”


    快速看了一眼陳解鞍,季湘哼了一聲,故作瀟灑的跳下來。咳咳,她理了理頭發和衣服,這才看向路三鼎。


    小孩看著髒,其實脖子這些地方看得出來是幹淨的,盧炳照顧的還算不錯。“我是外村來的,找你爹做生意。不過,你爹不同意。”


    “為什麽啊?”路三鼎張著大嘴,“另外糾正一下,他是我三叔。三叔他最近正愁沒人買花做胭脂呢,怎麽上門的生意還推掉。”


    盧炳這幾年生意不錯,所以今年的田就多買了十幾畝都種上了各色花。花期長,開的又多,但做胭脂的卻隻有那麽幾家,自然就吃不下盧炳的貨。甚至還有人要壓價買他的花,一來二往的,也就虧了一百多兩。


    “是因為他妹妹,我和他妹妹結了仇,所以他不同意。”季湘老實說,她看得出這小孩早熟,看著也就和季明差不多的年紀,卻懂事的知道幫盧炳減壓。他不去上學就是怕花盧炳的錢吧。


    “哦,是那個大嬸啊。切,算什麽妹妹,這麽多年不找我三叔,一找到就借錢。我三叔連媳婦都沒討,她不知道心疼,呸,一家的黃鼠狼。”


    原來盧氏是帶著孫氏一起來的,當年娶盧氏的時候,盧炳沒有拿東西陪嫁,孫氏看他現在過的好就起了歹心,要了不少錢和東西說是要彌補當年。盧氏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不僅不勸阻,還和自己哥哥說這些年過的苦,要是當年他們能多給點陪嫁也不至於這樣。


    沒想到,記憶裏溫婉的大伯娘居然是這樣的人。


    唉,原主的親戚真她娘的都是極品。


    知道盧氏是季湘的仇人,路三鼎便決定要幫著促成生意。他不想盧炳被盧氏一家哄騙,把錢都給出去。


    有了這麽個小東西給自己裏應外合,季湘的底氣又多了三分。


    “相公,咱們先去找人家借宿幾日,萬不能現在迴去,不然娘一定會……”季湘比了一個在脖子上利落開刀的手勢,讓陳解鞍笑得開懷。


    她看的有點入迷,“相公,你多笑笑,真好看。”


    像是棉花糖,甜甜的。


    季湘捂著自己的心,仿佛眼睛裏化成了紅心。


    “好。”


    她主動挽著陳解鞍的胳膊,將眼睛移開,張暴富不適時的出來。[宿主,咱們的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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